第61章 讨赏(1/3)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荣庆堂内灯火辉煌,暖香馥郁。
一场更为盛大的家宴正在举行,名义上是赏那几株终于盛开的红梅,实则处处透着为贾宝玉张目的意味。
贾母高坐主位,满面春风,看着满堂儿孙绕膝,志得意满。
那几盆开得如火如荼的红梅被精心放置在显眼处,映着烛光,更显娇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贾母兴致极高,环视众人,笑道:“今日这梅花开得实在好,我看着心里也欢喜。
咱们也别光坐着吃酒,不如效法那文人雅士,也来附庸风雅一回。
就以这‘梅’为题,不拘诗词歌赋,大家都写一首来。
写得好,”她特意顿了顿,慈爱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宝玉,“老婆子我今日高兴,魁首想要什么,只要我老婆子有的,或是能办到的,都依他!”
这话一出,席上众人神色各异。
王夫人捻着佛珠,脸上浮起矜持而得意的微笑。
薛姨妈也笑着凑趣:“老太太这话可金贵了!宝丫头、宝玉,你们可要用心。
”薛宝钗含笑应了,目光温婉。
贾宝玉则兴奋得脸颊微红,跃跃欲试。
探春、惜春、李纨等人也含笑应和。
唯有林黛玉,垂着眼睫,慢条斯理地用银匙拨弄着碗里的燕窝羹,仿佛置身事外。
她太清楚这场“雅集”的用意了。
贾母那看似公允的许诺,不过是给宝玉铺路的台阶。
她何必费心去争?敷衍一首应景便是。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咏梅词。
就在此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坐在斜对面的贾瑛。
只见这位爷正毫无形象地歪在椅子里,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拿着个啃了一半的果子,嘴角还沾着点果渍。
他正偏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厅角一个伶俐的小丫鬟给鹦鹉添水,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看热闹的兴味,似乎对即将开始的“咏梅大赛”以及那“魁首之诺”完全没放在心上。
那份浑不在意的、吊儿郎当的洒脱劲儿,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林黛玉一下。
一股莫名的不服气倏地窜上心头。
凭什么他要如此轻松?凭什么他就能视这些名利浮华如粪土?凭什么自己就要默认这注定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安排?那日他《桃花庵歌》中的狂放与不羁,此刻在她心中激荡起来。
林黛玉放下银匙,坐直了身体。
方才想好的那些敷衍词句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提起笔,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股被贾瑛无意间点燃的、混合着孤傲与好胜的火焰,尽数倾注于笔端。
墨在雪浪笺上飞快地游走:
咏梅
琼枝原自瑶台种,岂肯随春斗浅红?
疏影暗香侵夜月,孤标劲骨傲霜风。
寒侵玉蕊魂逾洁,雪压檀心色更浓。
莫道群芳无识者,冲寒先已笑东风!
字字铿锵,句句孤傲。
开篇便点明梅花仙品,不屑与凡花争春;颔联以“疏影暗香”对“孤标劲骨”,一柔一刚,尽显梅之清幽与坚韧;颈联“寒侵玉蕊魂逾洁,雪压檀心色更浓”,更是将梅花在酷寒中愈发高洁、愈发绚烂的品性推向极致;尾联以“冲寒先笑”作结,那份睥睨严寒、引领春信的傲然与自信,力透纸背!这已不仅是在咏梅,更是在写她自己那颗孤高不屈的心!
几乎就在黛玉落笔的同时,贾瑛也懒洋洋地收回了看鹦鹉的目光。
他随手将果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