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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直说，我不是常人，不是娘肚子里出来的，是妖怪，石头里蹦出来的&rdquo
八阿哥沉吟着，今日的事情颇为奇怪，那道人看似有些本领，落魄之中寻求明主，上来搭话不奇怪，怪的是对她比对他更加感兴趣，那番话有些玄机，似乎她才是那个关键的人。
更加奇怪的是，一向不信神佛的她，似乎完全明了那番似是而非的话语，而且信了，也因为懂了信了，也怕了。
一直以来，她的身上总绕着一些迷，她不说，他就不问，她说多少，他就信多少。
与道士一问一答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扑朔迷离，有关她的谜底似乎伸手可触，他有些好奇，却也有些害怕。
有意地，他轻描淡写地笑道：&ldquo我听着，他说的可都是你的好话。
秉性纯良，出身名门，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一生安泰，福寿双全，也许还贵不可言，那句不是好话？被人听见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那句仙乡缥缈，分明在说你是下凡的谪仙呢。
&rdquo
仔细地望着她，无可奈何地摇头：&ldquo就是脾气不大好那句，也没说错不是？何至于就发那么大脾气？你既不喜欢他这个说法，为何又说你想回到来处？&rdquo
&ldquo那不过是顺着他的话，想探探他的底。
&rdquo楚言低着头，弄不清是赌气还是认错的口气：&ldquo我这就回去找着那人，赔礼道歉，还不行么？&rdquo
八阿哥无声地叹了口气：&ldquo也用不着。
罢了，别理那个道士，难得出来玩上一天，何苦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败了兴头。
&rdquo
楚言自觉蒙混过关，心中得意，虽低着头，嘴角却高高地翘了起来。
八阿哥看在眼里，只能苦笑，按下心中的忧虑，将她拉进怀里，轻声叹道：&ldquo你要做什么都好，只不要苦着自己，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尽量帮你的。
你若有什么心事，不可瞒我。
&rdquo
&ldquo嗯。
&rdquo她乖乖地答应着，心中温暖之极，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ldquo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再不要见那个道士，不，是从今以后不见任何道士。
&rdquo
他挑了挑眉，一脸疑惑。
&ldquo呃，那个，我也会点看相算命，我算出你命中有一恶人，就是个道士，会带给你厄运。
你信不信我？&rdquo楚言简直要赞美自己，想出以毒攻毒的高招。
&ldquo你几时又会这些了？&rdquo见她又拿出那付&ldquo不达目的，誓不罢休&rdquo的表情，预备使出八爪缠功，八阿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ldquo大街上呢，别闹了。
好，好，我答应你，从此不去道观，不见道士，就是远远瞧见走过来一个穿道袍的，我也赶紧绕道，成不成？&rdquo
楚言还是不放心，如果真有既定的命运，这是在跟天斗呢，能有几分胜算？能防一点是一点吧。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还是先把握今天的快乐。
甩甩头，粲然一笑，撒娇地拉起他的手：&ldquo快走吧，又耽误半天。
早知道会这样，倒不如多睡会儿。
&rdquo
一路上树木光秃，行人稀少，实在没什么风景，只好打马飞奔，虽然装备齐全，脸颊还是被刺骨的冷风吹得生疼，进了这个山谷突然眼前一亮，满目苍翠，隐隐还能听见鸟鸣，就连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知道她对参禅拜佛没有兴趣，八阿哥也不着急进寺，先带着她骑马在外面绕了半圈，指点着周围的山峰寺后的龙潭山上的柘树林，随口说起传说掌故，又忆起往年皇家众人来寺中礼佛时的情景。
楚言听得津津有味，无限向往无限遗憾地望乡层峦叠嶂的山峰：&ldquo要能在这里结庐而居多好啊！闲来爬爬山，钓钓鱼，怡情养性，锻炼身体。
&rdquo
八阿哥好笑道：&ldquo说得好听，只怕你住不上两天就要抱怨，又是冷清无趣，又是饭菜不合胃口。
&rdquo
&ldquo切，便是一天爬一座山峰，也能高高兴兴玩个十天半月。
饿了，随便抓只兔子，钓两条鱼，捡点枯枝生把火，一边煮鱼汤一边烤兔肉，又新鲜又好玩。
&rdquo楚言两眼充满幻想。
八阿哥眼中带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ldquo好好一个佛门清净之地，如此胡闹，也不怕佛主怪罪！&rdquo
她嘻嘻笑道：&ldquo油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我佛慈悲，宽大为怀，岂会同我计较？怕的是庙里出来个唐僧，烦也把我烦死。
先来为尊，我还是另找一个洞天福地。
&rdquo
他目光一闪：&ldquo若是找到那么一个洞天福地，怎样？&rdquo
她仍是笑：&ldquo当然是占山为王啦。
你愿不愿意来帮我抓兔子钓鱼呢？&rdquo
他不答，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的山色，良久回身拉起她的手，微微笑着：&ldquo那样的日子，你想过多久？如果一辈子都只能过那样的日子，你会欢喜么？如果我只会抓兔子钓鱼，只想与你男耕女织，你会喜欢我么？&rdquo
她摇摇头，轻声笑道：&ldquo那样的日子，一两年里过个十天半月也就够了。
而我，也不会织布。
&rdquo
&ldquo记得么，你说过，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rdquo
觉得眼眶开始发热，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嘴角的弧度：&ldquo我说过，可人心总是贪图安逸，没有的想得到，得到的也不愿失去。
&rdquo
叹息着揽她入怀，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声音温柔：&ldquo也不知这里面哪来那么些奇思妙想。
楚言，我答应你，有一日，我会帮你，我们一起把那些事做成。
&rdquo
她把头埋在他胸前，轻轻摇着，不说话。
拍了拍她的背，他笑道：&ldquo到时，你真要在这里煮鱼汤烤兔肉，也无不可。
&rdquo
&ldquo万一你输了呢？万劫不复？&rdquo
轮到他不语。
她幽幽劝道：&ldquo你说得没错，我不喜欢碌碌无为的男人。
可是，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事做起来都会比抢椅子有趣得多。
&rdquo
不敢置信地瞪了她足足一刻钟，他搂住她大笑起来：&ldquo抢椅子？你可真是个宝贝！是啊，一把椅子而已。
可是&mdash&mdash&rdquo
他收住笑，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有无奈有不甘有忧伤：&ldquo可是，我生在皇家。
&rdquo
楚言怔怔地回望，是啊，可惜他生在皇家！起点太高，发展空间太小，一生都摆脱不了那把椅子的束缚。
天威赫赫，皇恩浩荡，对于平民百姓，更像一个远方的传说，却是他头顶的唯一的天空，是他深入骨髓的惊恐与生俱来的渴望。
从出生那日起，他们就注定了，要么坐在那把椅子上被膜拜，要么跪在那把椅子前膜拜。
普通百姓渴求衣食无忧，然后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世家子弟期待金榜题名，建功立业，甚至青史留名。
唯有他们这些人，生来锦衣玉食，威风赫赫，却是站在冰山之上，稍不留心就是粉身碎骨。
有才能的人谁不希望能有所作为，施展抱负？他们有与生俱来的骄傲，有被芸芸众生跪拜出来的霸道，指点江山，睥睨天下才是他们骨血中最深切的渴望吧。
可惜，龙椅实在太小，只能容下一人。
即使是坐在上面的那个人，也不能不有危机感。
于是，有资格的人中，才具平平又能自甘淡泊的，低调一点，小心一点也许可以享尽天年。
才华出众的，多半不能赋闲，只好战战兢兢地生活在两难之中，不努力做事是心怀不轨，目无尊上，努力做事是功高震主，居心叵测。
就如现在的他，表面上看风生水起，风光无限，其实已经渐渐陷入死门，没有多少出路了。
一半拜康熙所赐，一半托福他的才干，和太子已经渐成水火之势。
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康熙也许是个很护短的父亲，即使不满也还会继续包容自己一手带大的太子，以太子的心胸，继位以后，会善待这个一直和自己对着干，给自己造成强大心理压力的弟弟么？
果然，他说：&ldquo我原本希望能做一代良臣，辅佐君主，匡扶社稷，为我大清江山鞠躬尽瘁，能得一贤字，余愿足矣。
可是太子&mdash&mdash若是太子登基，我和九弟必然性命不保，大清只怕也要亡国。
&rdquo
&ldquo这个，也不一定啦。
你和九阿哥远遁天涯，未必没有另一番天地。
&rdquo楚言突然觉得让太子继位也不错啊，清朝早亡早好，至于他和九阿哥他们，只要逃到南洋，就不信能被抓住。
清朝的海军不行，想要复制郑和下西洋也不可能。
他苦笑：&ldqu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里去？&rdquo
&ldquo咱们出洋，怎么样？海外有很多地方，很好玩，也有很多机会，我们可以赚好多钱。
&rdquo
听见那个&ldquo咱们&rdquo，他心中一暖，对她抱以微笑，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ldquo我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就是死也要死在大清的国土上。
&rdquo
楚言颓然，扯上家族荣誉感，算是进了死胡同了。
好么，和太子对着干，把太子拉下马，把自己也赔了进去，让四阿哥捡个便宜，到头来人家不领情，还是没有好结果。
曾经读到过一个说法，雍正本想重用八阿哥，因为八阿哥不肯效忠，不好好办差，还时时与雍正作对，雍正不得不灭了自己的政敌。
持这个观点的不是天真就是刻意美化雍正，在她看来假使八阿哥效忠雍正，任劳任怨，委曲求全，也许不会被改名，也不过是活得更不痛快，受更多煎熬，到底能不能多活两年，还不好说。
他对老爹康熙够忠心够尽力了，还不是一样被猜忌，康熙猜忌的东西，雍正又怎么可能不在意，何况雍正自己的人缘实在不怎样。
算来算去，他除了成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