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病院凶烟。(1/3)
英雄之鹰·第二十二章
1926年的冬雪带着股腐臭味。
关东山的雪刚下到膝盖,虎山脚下就立起了栋青砖瓦房——两扇黑漆大门上挂着块木牌,写着"满洲同仁医院",旁边立着根木杆,挑着面画着红十字的白布幡,风一吹像块裹尸布。
每天清晨,总有辆盖着帆布的马车从里面出来,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串深辙,辙印里混着些暗红的冰碴,被冻得硬邦邦的。
燕彪蹲在医院对面的松树林里,手里攥着块冻裂的树皮,上面还沾着点棉絮。
怀表在怀里揣得发烫,表盖内侧新刻的"病院"二字被哈气熏得发亮——这是开业半个月来,第七个失踪的农户,最后有人看见李木匠的媳妇走进医院瞧咳嗽,就再也没出来,她家的鸡还在院里刨雪,等着主人回家喂食。
林外的雪地上,狼狗的爪印叠着皮鞋印,最深的地方陷着半片带血的粗布,是关东山农户常穿的那种。
"爹,步叔叔在医院后墙发现了这个。
"燕双鹰举着截烧变形的骨头跑过来,骨头上还缠着点筋肉,被冻得像块劣质的腊肉。
少年的眉骨上添了道新疤,是昨晚爬墙时被碎玻璃划的,结了层黑痂,怀里的怀表链挂着枚铜哨,是那个日本婴儿的长命锁改的,表盖内侧标注的失踪者住址,被红笔连成了个圈,圆心就在医院的烟囱上。
步鹰从医院的排水沟里钻出来,棉裤的膝盖处结着层冰壳,是从粪水里蹚过的痕迹。
"后院的炉子没灭过,"他往雪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右边的肋骨还在疼——去年被日军刺刀捅的旧伤冻得发僵,"烟筒白天冒白烟,后半夜就变黑了,带着股燎猪毛的味,我扒着墙缝看了眼,炉膛里堆着些没烧透的布片,是医院给病人穿的那种蓝褂子。
"他用刺刀挑起块冻硬的狗粪,里面混着点白色的碎骨,比手指头还细,像是孩童的指骨。
燕彪展开怀表时,指腹蹭过表盖内侧的医院平面图。
这栋瓦房原是地主老王家的祠堂,上个月被个叫松井的日本医生租下,说是"免费给百姓瞧病",却只收留有外伤的人,尤其是那些在抢水时被日军打伤的农户。
祠堂后院的柴房被改成了锅炉房,烟囱比原来高了三尺,砖缝里嵌着些焦黑的毛发,被冻成了硬块。
"他们不是治病的,"燕彪用指甲在"锅炉房"三个字上划了道深痕,"昨天王货郎看见,有个穿白褂的人往炉子里扔东西,裹着白布,大小跟人差不多,扔进去时还动了一下。
"
老兵拄着包铁的拐杖挪到松树林边,望着医院的烟囱直打哆嗦。
"我活了七十年,没见过这么邪门的医院,"老人的拐杖头在雪上戳出个小坑,"光绪年间闹瘟疫,也有洋医生来,至少会给口药,哪像现在,进去就没影了。
"他从怀里掏出块从医院门口捡的糖纸,上面印着日文,是东京产的奶糖,"前儿个看见松井给孩子发糖,哄他们去后院看狼狗,我家小孙子差点就跟着去了。
"
日头爬到头顶时,医院的大门突然开了。
两个穿白褂的日本人架着个担架走出来,上面躺着个盖着白布的人,脚露在外面,是双女人的小脚,鞋上还沾着落马湖的淤泥——是失踪的李木匠媳妇常穿的那双布鞋。
狼狗突然从门里蹿出来,对着担架狂吠,被个戴金丝眼镜的日本人踹了一脚,骂了句"八嘎",却把块带肉的骨头扔给它,狗叼着骨头跑回门房,嚼得咔哧响,骨头渣子溅在雪地上,像撒了把碎玻璃。
"看那担架的弧度,"步鹰往燕彪耳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像块冻硬的石头,"底下的人没完全凉透,腿还在微微弯着,哪像病死的。
"他指着那个戴眼镜的日本人,白褂子袖口沾着点暗红的渍,像没擦干净的血,"那人是松井的副手,前儿个在神社见过,穿的是关东军的军医制服,胸前的徽章还没摘干净。
"
燕双鹰突然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冻裂的虎口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