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心生怀疑。(3/3)
深的地方,用树枝扒开表层的新雪,下面的冻土是暗红色的,像被血浸过,"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是病死的,还是被你......"
"够了!"步鹰的枪响了,子弹打在燕双鹰脚边的冰壳上,炸开的冰碴溅了他满脸,"我跟你说不通!"老人转身往洞口退,手枪还指着燕双鹰,"你要是敢坏了关东山的安稳,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徒弟!"他的声音里带着种奇怪的慌乱,不像愤怒,倒像被戳穿了什么。
燕双鹰没追。
他看着步鹰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看着那扇用松木做的新门板被从里面关上,听着门闩落下的"咔哒"声,像把锁锁住了所有真相。
风里突然飘来股熟悉的味道——是硫酸的刺鼻味,混着烧羊毛的焦糊味,从洞口的缝隙里钻出来,把他拉回去年冬天鹰嘴崖的那个下午,父亲的惨叫声突然在耳边炸开,震得耳膜生疼。
他蹲下身,用刺刀尖刮开那片暗红色的冻土。
土块里混着些碎布片,是护民队棉袄上的蓝粗布,上面还沾着几根毛发,烧得蜷曲发黑。
刺刀再往下探,碰到个硬东西,挖出来看,是半块怀表链上的铁环,上面刻着个"彪"字——是燕彪当年给步鹰的那半块,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伪军的巡逻队。
燕双鹰迅速把铁环揣进怀里,往枫树林深处退去。
他看见胡七带着十几个伪军从公路上过来,断臂处的白布换成了新的,正往鹰嘴崖的方向张望,看见洞口的红布,居然笑了笑,挥挥手让队伍停在崖底,没再往前走,像在守着什么约定。
藏身的断树后,燕双鹰摸出那封八路军的信,信纸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
他突然明白老周那句"人心隔肚皮"的意思——关东山的风雪不光冻住了土地,也可能冻住了人心。
步鹰的变化像团浓雾,看不清是被迫妥协,还是真的变了质,但无论哪种,他都不能再指望这个人了。
夜幕降临时,燕双鹰在暗河的旧冰窟里安顿下来。
这里是他当年藏百姓的地方,角落里还堆着些干草,是去年冬天留下的。
他用刺刀在冰面上凿了个洞,喝了口冰水,寒意顺着喉咙往下流,却浇不灭心里的火。
从背包里拿出那二十发子弹,枚枚擦干净,摆在冰面上,像排等待出鞘的刀。
"三天。
"燕双鹰对着冰洞里的黑暗说,声音在空旷中荡开,"老周没来之前,我自己干。
"他想起小李带血的绷带,想起王二柱稚嫩的脸,想起父亲圆睁的眼睛,想起南京照片上的血色,"不管你是谁,只要帮着日本人害中国人,就该死。
"
他在冰窟的石壁上刻下标记——是个简单的鹰头,鹰嘴对着鹰嘴崖的方向。
这是他和护民队老队员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有危险,速转移"。
刻痕里的冰碴掉下来,像眼泪落在地上,碎得无声无息。
深夜的关东山,风里传来伪军的歌声,是从鹰嘴崖方向飘过来的,唱的是日军教的小调,难听又刺耳。
燕双鹰握紧了步枪,枪身的温度透过掌心往心里渗。
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会很难,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甚至可能要面对曾经最敬重的人,但他别无选择。
就像当年在暗河里醒来时那样,他又成了孤鹰。
只是这一次,翅膀上的羽毛更硬,眼神里的光更冷,心里的信念更坚定——不管前路有多少迷雾,多少背叛,抗日的路,他必须走下去,用自己的枪,自己的刀,自己的命,为关东山,为南京,为所有流着血的中国人,拼出条活路来。
冰窟外的雪地上,新的脚印正往黑风口延伸,像条孤独的线,在茫茫白雪里,固执地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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