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牝鸡司晨(2/3)
闻言,眼皮也未抬:“皇上跟前短不了伺候笔墨的人。
令贵人正在替哀家抄录供奉佛前的经文,此乃大功德,亦是孝心所系。
你出去告诉进忠,就说哀家的话:皇上素来仁孝,当知供奉佛祖、为母祈福亦是大事。
令贵人专心抄经这几日,让他不必惦记,自有别的妥帖人伺候着。
待经文抄录圆满,哀家自会放她回去。
”
福珈领命出去传话。
魏嬿婉在阁内听得真切,握笔的指尖微微一凉,墨汁几欲滴落污了纸笺。
她强自定神,依旧埋头书写,只是那笔下的字,比之昨日,又添了几分沉凝。
第三日,情形依旧。
皇上那边似又着人来问了一次,太后依旧以“佛前功德要紧”为由挡了回去。
魏嬿婉端坐案前,日复一日地抄写着。
案上宣纸堆叠渐厚,太后偶或过来看看,或赞一句字好,或赐一盏新茶,乃至赏了一串碧玺手串,言道:“好孩子,这几日着实辛苦你了。
这串珠子宝光流转,配你正合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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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跪谢恩典,双手接过那冰凉圆润的珠子,心中那点异样,已如墨渍洇透素宣,浸染成一片沉沉阴霾。
太后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笑容愈发慈和:“经卷抄得极好,哀家心里很是受用。
回去好生歇息罢。
”
魏嬿婉恭谨告退,走出慈宁宫那沉重的朱门,回望殿宇深处,只觉那药香似已浸入骨髓。
这抄经三日,看似恩宠,实是画地为牢,隔绝圣眷。
个中滋味,唯有她自己细细品咂了。
如此连着五日,晨起即至,日暮方归,纵是铁打的人也觉筋骨酸软,腕底生涩。
魏嬿婉眉目低垂,腰背挺直如初,素手悬腕,落笔于澄心堂纸上,竟仍是字字珠玑,行行工稳,不见丝毫潦草敷衍之意。
太后由福珈搀着,缓步踱至案前,俯身细看那新抄就的经卷。
但见墨色乌润,点画分明,结体端方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灵秀,竟比头几日更多了几分沉静之气。
“连着五日,笔耕不辍,腕力竟还这般稳当,字迹依旧工整娟秀,一丝儿不乱。
这份定力与诚心,实属难得,真真是难为你了。
”
魏嬿婉忙搁下紫毫,起身深深一福,温婉恭谨:“太后谬赞。
能为太后分忧,于佛前略尽绵薄,是嫔妾几世修来的福分,心中惟觉欢喜虔诚,何敢言辛苦二字?”
太后听罢,抬手虚扶了扶,目光如温水般笼住魏嬿婉,语气似叹似慰:“好孩子,话虽如此说,哀家这老迈之身,硬是留你在身边抄了这许多日的经卷,耽误了你伺候皇上的正经功夫。
你心中,可曾怨怼哀家?”
魏嬿婉心下一凛,面上莞尔,再次福身:“太后折煞嫔妾了!能于慈宁宫聆听太后教诲,沾染您的福泽,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况乎,太后凤体康泰,言谈举止尽显雍容睿智,何言一个‘老’字?嫔妾只恨不能日日侍奉在您跟前,多得些指教方是福气。
”
“呵呵呵,”太后闻言,终于笑出声来,指着她对福珈道,“你听听,这张小嘴儿,真真是抹了蜜糖一般,又伶俐又熨帖,句句都说到人心坎儿里去。
难怪皇上这般喜欢你,常把你带在身边解闷儿。
”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带笑,内里却已滞重,“哀家还听说,便是连那些军国大事、朝堂政务,皇上也愿意听你念叨两句?
魏嬿婉面上温婉笑意瞬间僵住,随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几触金砖:“太后明鉴!嫔妾万死不敢妄议朝政!嫔妾……嫔妾确曾在御前回话时,斗胆言过两句粗浅见识,然皆因嫔妾出身微末,亦曾为寻常百姓家女,不过凭着这点子经历,略陈些关乎民生疾苦、黎庶所思所盼的愚见,见识浅陋,犹井蛙窥天!至于军国重务如何定策,政令如何施行,自有股肱大臣于朝堂之上殚精竭虑,反复推敲,终由皇上乾坤独断!嫔妾人微言轻,岂敢置喙分毫?此心此情,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太后居高临下看着她伏地的身影,端起茶盏,用碗盖轻拨茶叶,慢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