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3)
她可知……
她身边之人,也包括他吗?
……
出府之时,送姜姒的是许管事。
许管事像个导游,一路上不停地给她介绍王府的景致。
“姜姑娘,您看那块石头,像不像只鸡?我家王爷说了,石鸡啼晓岁岁安,石头也是有灵性的。
您再看那棵树,像不像在朝人招手……”
姜姒一一附和着,因目的达成而有闲心大大方方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石头有灵这样的话,确实像是慕容梵能说出来的话,但慕容梵那样平静淡漠又老成话少的人,身边怎么会有像许管事这样话多且热情的人。
实在是令人费解。
许管事谈性很高,言辞风趣而富有激情。
到了近门口处,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姜姑娘,我话多了些,您莫嫌。
”
“许管事为人热情,招待周到,我感谢都来不及。
”
姜姒所言,发自肺腑。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亲王府的管事更胜一筹。
她能被以礼相待已是难得,更何况还是这般的周到热情。
许管事连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笑得像个弥勒佛。
先前郡王离开时问自己,王爷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王爷的心事他一个下人不敢妄猜,但想来应是与这位姜姑娘有关。
所以这位姜姑娘对王爷而言,应该是不同的。
姜姒一回到侯府,便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越近姜嬗的院子这种感觉越明显,直到她听到华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屋子的外间,有华氏和华锦娘,谢氏和姜姽,还有一位提着药箱的老大夫。
华氏和华锦娘姑侄二人皆是衣着华贵装扮精致,半点也瞧不出伤心之态,哪怕是故作姿态地用帕子按着眼角,擦拭下来的也只是脂粉而已。
“亲家母,嬗娘都这般模样了,你们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这位范神医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心血才请到的,左不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你就让他进去瞧一瞧也是好的。
”
一句死马当成活马医,直戳谢氏的心窝子。
谢氏岂能不知她们的用意,强忍着悲痛道:“嬗姐儿的身体,有太医院那些太医看顾着便好。
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
雍京城中可没有一位姓范的神医,谁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
华氏的人,她可不敢用。
华氏见她软硬不吃,很是着急。
姑侄俩的眼晴都不时瞟着内室,恨不得闯进去一探究竟。
她们使了大力气,花了不少的银子,倒是得知了姜嬗的情况。
但到底眼不见不能为实,心里总觉得有些没底。
“亲家母,嬗娘是你的女儿,你是她的母亲,可我也是她的母亲。
我近日里成宿的睡不着觉,老是做梦她没了。
你说同样是当母亲的,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这话哪里是担心,分明是诅咒。
谢氏掐着掌心,心里淌着血,面上还不能显现出来。
若是可以,她真想一个耳光扇在华氏的脸上!
“侯夫人睡得不好吗?那怎么比上次见时,竟像是胖了许多?”天真娇憨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看过去。
姜姒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不知何时进来。
哪怕是素面朝天,哪怕是衣饰极简,亦是容色绝佳到令人震撼。
华锦娘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一个姜四,一个姜五,这姜家说什么书香门第,怎么生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像狐媚子。
她眼睛里生了针,含沙带刺。
“华姑娘瞧着,也像是丰腴了些。
”
姜姒再次补刀,杀得姑侄二人恨得牙痒。
姑侄二人俱不是心机城府多深之人,面上难免挂了相。
谢氏见之,备觉畅快。
这时姜姽突然出声,“五妹妹,好半天不见你,你去哪里了?你不会是出府了吧?”
说完,像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慌乱地向谢氏解释。
“母亲,女儿是乱猜的,五妹妹这么乖巧,定然不会不告长辈而私自出府的?”
华锦娘瞥见姜姒手里的东西,大声道:“姑母,她就是出府了!”
姜姒的手里是一包点心,绳子捆绑打结处盖着一块红戳,但凡在雍京城中生活的人,自是能一眼认出那红戳是来自哪家铺子。
“她居然去逛街了,还买了德品轩的点心!”华锦娘兴奋起来,如同死咬着别人衣服不放的老鼠,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华氏装模作样地摇头,对谢氏道:“亲家母,按理说你们姜家的姑娘,我不好多说什么。
可如今人住在侯府,我少不得要念叨一二。
她是留下来陪嬗娘的,却跑出去闲逛,传出去别人还当是我们侯府的门槛太低,才纵得她如此任意妄为。
”
“侯夫人,您别怪我五妹妹。
我五妹妹不懂事,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您放心,过后我一定会好好劝她。
”姜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拼命地替姜姒圆话。
姜姒提着那包点心,到了谢氏面前。
“大伯母,我听说德品轩的红豆枣泥酥最好吃。
我问过人,别人都说这点心最适合坐月子的时候吃。
”
不等谢氏开口,姜姽抢了话过去,道:“原来是这样。
五妹妹你心是好的,但你下回出府之前,定要知会一声,莫让我们为你着急。
”
她言语间全是语重心长,十足一个懂事姐姐的做派。
姜姒像是半点也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无比认真地应下,“四姐姐,我知道了。
”
这种感觉好比是一拳打在枕头上,倒让她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坦,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着酸水,涩涩地搅得难受。
华锦娘的眼睛在她们之间来回打着转,俨然看出了一丝不对劲来,遂和自己的姑母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神色。
华氏换了口风,“原来你是出府给嬗娘买点心,也算是有心了。
还是亲家母教导有方,教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懂事,四姑娘这个姐姐还真是用心良苦。
我瞧着她们姐妹俩感情不错,怪不得嬗娘不愿厚此薄彼,将你们一同留在侯府。
若是换了我,我也不愿意亏待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
如此的话里有话,谢氏焉能听不出来。
这里内室里传来一声惊呼。
“世子夫人!”
谢氏顿时脸色大变,冲了进去。
华氏连忙指使那范神医,“你,你快进去瞧瞧!”
说着,她和华锦娘也准备往里走。
不等他们靠近内室,姜姒双手大张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华氏生气地指着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大姐姐的身体要紧!你快让开,让范神医进去给你大姐姐看看。
”
“不能进!”姜姒挡着,冲门口的婆子喊,“你们还不快去禀报世子!”
姜姽听到这话,主动请缨。
“我去,我去找大姐夫!”
姜姒看着她的背影,心下冷笑。
内室里,响起谢氏压抑的哭声,以及那一声声“嬗姐儿”的呼唤。
华家姑侄俩更是急切得不行,上前就想将姜姒拉开。
姜姒大喊,“大伯娘,大姐姐,他们要硬闯,我快拦不住了!”
很快,满脸泪痕的谢氏出来。
“亲家母,这都什么时候了,嬗娘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小辈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吗?你快让范神医进去给嬗娘看一看。
”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医!”姜姒指着那姓范的老大夫,“大伯娘,您看他那指甲缝里全是污垢,他怎么可能是神医?”
那范神医闻言,下意识用袖子盖住自己的手。
华氏忙解释,“神医这两个字是别人叫的,他好歹是个大夫,等会净个手便是。
眼下这么个情形,你们还计较这么多作甚!”
她说着,伸着脖子使劲往里面看。
无奈珠帘晃动,纱幔重重,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不是大夫!”姜姒又道:“大伯娘,我以前长在京外,我见过像他这样的人。
他身上一股子味儿,闻着就像是乡间的骟倌。
”
骟倌二字一出,所有人动作停止。
谢氏瞪大着红肿的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位范神医,蓦地怒极,“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范神医吓了一个哆嗦,嚅嚅着,“我等乡间郎中,不光是治病救人,有时候也会给牲畜看病…骟牛骟猪这样的话我也做过。
”
谢氏闻言,眼前一黑。
她有想过华氏恶心人,没想到这么恶心人。
她再也忍不住出了手,一把将华氏推开。
华氏被推得一个踉跄,幸好被华锦娘给扶住。
“亲家母,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磋磨我女儿的吗?”
“我…打听到的,别人都说他是神医……”
“你住口!”谢氏原本就强忍着,此时难免崩溃,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姜家百年清贵,我女儿自小读圣贤之书,知书达理有礼有教。
你身为她的婆母,在她病倒之时没有半点怜悯,反倒让个骟倌来祸害她,你到底是何居心!”
华氏有苦说不出。
姜嬗出事以来,先是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后才是宫里的太医上门。
她一心想探知姜嬗的身体,便想着从京外请人,借着神医的名气也好行事,哪成想这个神医还是个骟倌。
她欲为自己争辩时,林杲来了。
气宇轩昂,姿仪如松,一身朱红色的官服越发衬得他俊朗出色。
他一现身,华锦娘痴迷的目光就恨不得粘在他身上。
他凌厉的眼神扫向众人,落在那范神医那里。
范神医迫于他的威严,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