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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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年是给林巧儿过完周年祭再走的。
齐满米买了一堆这边的特产拿过去给那边的同事。
年后上班的时候,他就疙疙瘩瘩地招呼大家:“啊,这个,还有...”
那天回家的时候,王垠丘系个围裙在厨房炖大棒骨。
齐满米抓着写满字的纸给他看。
他写:有同事问我,和你到底是不是表兄弟关系。
王垠丘举着汤勺转回头问:“你怎么回答?他们没再说别的?”
齐满米摇摇头。
那时虽然通讯尚未非常发达,信息也无法迅速地从一个地方传递到另一个地方。
但是关于他们的流言有一天终于还是抵达了他们居住的城市。
“小米椒831”有一段时间没在网上发言。
他后来在帖子里更新:“如果你们碰到那种问话,会否认吗?他叫我就否认就好了。
我想我幸好现在还不能好好说话,我就假装我说不清楚话。
如果我们这真的是病,康复的时候,我会不爱他吗?”
第二天同样的问题,齐满米写在纸上问了那位社会纪实栏目的导演。
他们电视台有一档非常有名的社会纪实栏目。
导演找上齐满米的时候,问起他最近流传的关于他的事是不是真的。
齐满米那时刚从节目录制现场下来,浑身是汗地喘着气。
他只是瞪着眼睛呆坐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天那位导演跟齐满米说,目前可能光他们这样的男性同性恋者就有500到1000万,如果这是病,这场病的规模非常大,如果这不是病,总要有人肯说出自己是健康的。
他们坐在休息区的茶水桌两端,心里其实都没有某个确知的答案。
导演想做一期节目真实地记录一次这几百万人口的群体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
齐满米摆摆手,在纸上写:我下去换衣服了。
他跑下了楼。
那天王垠丘下班早,来电视台大楼楼底等他。
他们去常去的小饭馆下馆子。
王垠丘买菜做菜有间歇性暴躁期,前一天还特别耐心炖大棒骨,后一天就把围裙一甩说他再也不做菜了,每次做完一身油腻,洗都洗不掉。
齐满米捞一捞袖子说,不如他来做。
齐满米就做过一次菜,煤气灶的火开到特大之后,烧每样菜都是用特大火在那儿烧。
他还很疑惑地问王垠丘为什么他做菜就是特别容易焦。
王垠丘敲敲他的脑袋,问:“你说呢,你说为什么?”
两个人都不想做菜的时候,他们就去一间价廉物美的饭馆随便吃点。
齐满米望着饭馆的墙面镜里映出来的他和王垠丘。
今年王垠丘已经满三十岁了。
经常有人问起他怎么还没结婚。
王垠丘那次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和齐满米笑说:“我一开始说我离过婚,后来又说我丧偶啊。
反正什么都编过了。
”
他们坐在挤挤挨挨的小厅堂里,地板砖滑溜溜。
每张餐桌上升起饭菜的热气,齐满米觉得那就是他学过的词语“人间烟火”里的“烟”。
他们吃过饭走出饭馆,齐满米因为发了二月份的工资,一定要请王垠丘吃一支美士琪霜淇林。
两个人冻得牙齿发抖,又因为太贵,硬生生吃了下去。
齐满米回家就开始闹肚子。
王垠丘拿一只肉色的热水袋滚着他的肚皮,陪他看天气预报。
外面又开始飘一点点雨夹雪。
天气预报说,明后天可能会有小雪。
齐满米两只手有点冷,就放进了王垠丘的毛衣里面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