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即我采访之地也。
到家眷起身时,我哥哥又道:今后断不可私自来看望我,亦不可差人来送书字,教人知道你的下落,便是枉费一番心机。
你权当我死了一般,你干你的事,我干我的事。
从此痛哭相别。
弟在这范村已是七年,一子一侄,到都结了婚姻。
我哥哥如今不知作何境况? 说着,眼中流下泪来,又道:我早晚须去看望一遭方好。
于冰不绝口的称扬赞叹。
城璧拂拭了泪痕,又笑说道:大哥是做神仙的人,将来成与不成,我与不敢定。
然今日肯抛妻弃子,便可望异日飞升。
假若成了道时,仙丹少不得要送我一二十个。
于冰也笑道:你姑俟之,待吾道成时,送你两斗何如?两人都大笑起来。
又过了数天,于冰决意要去。
城璧还要苦留,于冰道:我本闲云野鹤,足迹应遍天下,与其住在老弟家,就不如住在我家了。
城璧知于冰去意极坚,复设盛席饯别。
临行头一夜,城璧拿出三百两程仪,棉、皮衣各一套,鞋袜帽裤俱全。
于冰大笑道:我一个出家人,要这许多银子何用?况又是孤身,且可与我招祸。
我身边还有五六十两,尽足盘用。
衣服鞋袜等类全领,银子收十两,存老弟之爱。
城璧强逼至再,于冰收了五十两。
二人叙谈了一夜。
次日早饭后,于冰谢别,段祥也来相送。
城璧叮咛后会,步送在十里之外,洒泪而回。
于冰因段祥家口多,又与了他两锭银子。
段祥痛哭叩别。
于冰行走了月余,也心无定向,由山西平陆并灵宝等地,过了潼关,到华阴县界,行至华山脚下,仰首一看,见高峰远岫,集翠流青,云影天光,阴晴万状,实五岳中第一葱秀之山也。
于冰一边走着,一边顾盼,不禁目夺神移,又想着外面已如此,若到山深处,更不知如何。
本日即左近寻店住下。
次早问明上山路径,绕着攀道,纡折回环,转过了几个山峰,才到了花果山水帘洞处,不想都是就山势凿成亭台石窟廊榭等类。
又回思日前经过的火焰山、六盘山,大概多与《
看玩了好一会,就坐在那水帘洞前歇息,觉得身上冷起来。
心中说道:日前要去游山西五台,身上俱是夹衣,致令空返。
此番连城璧贤弟美意,赠我棉皮衣服,得上此山,设有际遇,皆城璧贤弟所赐也。
正坐间,忽然狂风陟起,吹的毛骨皆寒。
于冰心惊道:难道又有虎来不成? 少刻,光摇银海,雪散梨花,早飘飘荡荡下起雪来。
但见:初犹如掌,旋复若席。
四野云屯,乱落有屑之玉;八方风吼,时名无电之雷。
蔼蔼浮浮,林簏须臾变相;瀌瀌奕奕,壑洞顷刻藏形。
委积徘徊,既遇圆而成璧;联翩飞洒,亦因方以为珪。
八表氤氲,天地凝成一色;六花交错,峰岗视之皆银。
纨鹇减缟,皓鹤夺鲜。
古桧苍松,不闻乌喧鸟叫;流泉石室,断绝虎啸猿啼。
银甲横空,想是玉龙战败;霜华遍地,何殊素女朝回。
万顷同辉烂兮,似燭螭衔耀昆山;千岩失翠灿矣,如封姨剖蚌沧海。
于冰见雪越下越大,顷刻间万里皆白,急忙回到山下,至昨晚原住店中,借火烘衣,又顿了几两烧酒御寒。
少刻店主人出来,笑问道:客人回来了,遇着几个神仙?于冰也不答他。
旁边一人问道:这位客官,认得神仙么?店主人笑道:昨日这位客人住在我家,说要上山去访神仙。
今日被雪辞了回来,少不得过日还要去拜。
那人道:天地间有神仙,就有人访神仙,可见神仙原是有的。
于冰忙问道:老哥可知道神仙踪迹么?那人道:是神仙不是神仙,我也不敢定他,只是这人有些古怪,我们便都猜他是个神仙。
于冰喜道:据你所言,是曾见过,可说与我知道。
那人道:离此西南,有一天宁寺,寺后有一石佛岩,在半山之中,离地有数丈高。
山腰里有一石堂,石堂傍边有一大孔,孔上缚着铁绳一条,直垂在沟底。
铁绳所垂之处,俱有石窟窿,可挽绳踏窟而上。
当年也不知是谁凿的窟窿,是谁将铁绳穿在孔内,在那地方许多年,从无人敢上去。
月前来了个和尚,在天宁寺止住了一夜,次日他就上那石堂去。
人早午定在石堂外坐半晌。
寺中和尚见他举动怪异,传说的远近皆知。
起初无人敢上去,止与他送些口粮,他用麻绳吊上去。
近日也有胆大的人敢上去,问他生死富贵的话,他总不肯说,究竟他都知道,怕泄露天机。
他虽是个和尚,却一句和尚话不说,都说的是道家话,劝人修炼成仙。
日前我姐夫亦曾上去见他,还送了他些米,心服的了不得。
客官要访神仙,何不去见见他,看是神仙不是。
于冰道:老哥贵姓?那人道:我叫赵知礼,就在天宁寺下居住,离此八十里。
于冰道:你肯领我一去,我送你三百大钱。
知礼道:这是客爷好意作成我,我就领客爷一去。
客爷贵姓。
于冰道:我姓冷。
知礼道:我也要回家,此时雪大,明日去罢。
不意次日仍是大雪,于冰着急之至,晚间结计的连觉也睡不着。
直下了四日方止。
到第五日,于冰与知礼同行,奈山路原本难走,大雪后,连路都寻不着,两人走了三天,方到知礼家,就在他家住了一夜,吃了些莜麦面饼。
于冰念他一路扶持,送了他一两银子。
知礼喜出望外,领于冰上了天宁寺山顶,用手指道:对面半山中,那不是石堂和铁绳么?于冰道:果然有条铁绳,却看不见石堂。
知礼扶于冰下了山,直送他到石佛岩下,指着道:上面就是那神仙的住处。
于冰见四面皆崇山峻岭,被连日大雪下的凸者愈高,凹者皆平,林木通白。
细看那铁绳,一个个尽是铁环连贯,约长数丈,岩上都凿着窟窿,看来着实危险。
问知礼道:你敢上去么?知礼道:我不敢,设或绳断,或失手吊了下来,骨头都要粉碎哩。
于冰又详细审度了一番,说道:我再送你一两银子,你帮我上去。
知礼道:冷爷便与我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