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谢堂前飞凤凰(1/3)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爱啊!
嘶嘶,不行,光想想都一身鸡皮疙瘩,这种肉麻话图恩说不出口。
说他对我一见钟情?看看自己当小身板,别朝王怜花身上泼恋/童的脏水了~说我看上他了,我年龄可能离说这话还差十年。
那能说什么?
图恩脑子一阵狂转,道:“王家阿兄与我一见如故,他在晋兴政令顺畅,小有成效,只是很多东西晋兴无能为力。
我这里有,就给他送一些。
”
对,没错,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py交易,请千万不要以为他恋/童或者我变态。
“他是王家人,自有宗族帮扶照应,怎么找到了你?”
“他的身世母亲是知道的,父亲有不如没有,王家虽有宗族之名,可都与他出来五服,借不上力。
”
“胡说,既是同姓同宗,自然会相互扶持,日后是要埋在同一片坟茔的,怎么可能不帮?”宗族是何等亲密的联系,在外为官,别说宗族,就是同乡都比旁人亲近三分。
自王家绝婚归来之后,郗道茂从未担心不能容身,郗家永远都是她的后盾。
她所有的烦劳与忧愁,都只在不愿低人一头。
郗道茂嗔怪,“你年纪小,不懂这些,是他这样与你说的吗?”
他是骗你的!
郗道茂只差吧这五个字写脸上,图恩装不了糊涂,“阿兄能骗我什么?”
郗道茂沉默,是啊,人家真金白银拿出来,送来的铁皮罐子、闪亮的钢钻头,都不是假的。
那铁器比金银还珍贵,真正急人所急、想人所想。
自家还没回报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
郗道茂看着跪坐在自己跟前的女儿,软软糯糯的一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难以逻辑自洽,郗道茂无奈松手放过这个疑惑,搁置问题,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图恩逃出生天,她实在不知道现在这个年龄,如何与长辈谈心,长辈以为自己听不懂,自己懂也要装不懂。
“洪媪,你说阿恩是不是太早熟了?”待图恩离开,郗道茂跪坐在窗前,忧心忡忡问道。
“小娘子早慧,这是上天的恩赐。
”
郗道茂摇头,“上天的恩赐都是有数的,比如梨树不该在冬日开花,若是有一年的冬天特别乱,梨树会错了时节,开花了。
那花儿也美,可花儿不会结果。
我真担心,阿恩日后会成为冬日早开的花儿,未及结果就衰败了。
”
“娘子多虑了,我们小娘子可是在真人面前拜过的,谢罗仙亲自祝祷,有上天庇佑,名字都叫恩呢。
上天的恩赐多不胜数,若是非要冬日开花儿玩,那就把冬日改做春日吧。
”洪媪比关心则乱的郗道茂看的明白,现在他们脱离的王家,没有余姚公主虎视眈眈,还能有什么危险呢?郗道茂有嫁妆、有产业,为人明事理,等日后自己嫁人或小娘子嫁人了,嫁为人妇,儿孙满堂,一辈子就这么平平顺顺过去了。
“说不好,我心里总是悬着一个念头,若有似无,我也说不清是什么。
”
“那就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洪媪抖开一件薄披风,轻轻披在郗道茂身上,“娘子也要注意身子,跟着家里守孝,娘子受苦了。
”
“不苦。
”郗道茂接过洪媪递来的热汤暖手,笑着回忆:“小时候,伯母待我和道胤如亲子,母亲去的早,多亏伯母带大我们,送我出嫁,筹谋道胤娶妻。
本就情同母女,为她守孝三年,我是愿意的。
”
洪媪赞同点头,“小娘子也跟着吃素,等三年孝期过了,提改姓上族谱的事情也顺理成章。
当初把小娘子带出来,是为了不碍后房的眼,可这些日子郎君总送信来,怕那边面上不好看呢。
不如直接归做郗家女,也省的日后再烦扰我们。
”
“唉,子敬足疾也不知怎样了?”
“能怎样?既不耽误娶公主为妻,也不耽误交游玩乐,夜里痛一痛、病一病,该当的。
”洪媪没好气道。
她是郗道茂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陪她熬过丧母、欢喜出嫁、悲痛丧父、绝望离婚,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只盼着日子平顺,再不起波澜。
“洪媪别说气话,子敬总写信来,想必是与公主关系不睦。
我们纵然绝婚,还是表姐弟。
”
“那娘子日后就改称王七郎做表弟吧。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管不到,尤其是这一表三千里的前妻表姐,就更管不着了。
”
郗道茂也不生气,轻笑摇头,不接这话茬,嗔道:“说阿恩呢。
”
“有甚可说。
郗家珍馐的名声都传遍了。
最近出门,上至高门大院,下至田间地头,咱们小娘子都有巧思的名头妇孺皆知。
郗家难道不喜欢这样才名远扬的小娘子?”
“珍馐馔玉不足贵,阿恩最大的长处是那线装书。
可惜那日大宴上,伯父引人去书房,许多人喝得醉醺醺,心思都在饮食上,没见阿恩最大的长处。
伯父身处高位,也不能勉强旁人,太过生硬。
”
郗愔想“自然而然”把线装书的名声传出去,这对读书人而言,是巨大的进步,比什么善于庖厨、巧手珍馐重要多了,这才是真正的巧思与才华。
“来日方长。
等出孝再办一次大宴,或者干脆办一场文宴,小娘子的长处早晚会被世人发现。
”
“伯父顾忌脸面,我却迫不及待想让阿恩声名远扬。
”
“娘子有办法给小娘子扬名?”洪媪眼睛都亮了,世家世仆,她也不是没见识的老妪。
小娘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婚事,没有父族依傍是大大的短处,若是能有非凡才华弥补,也能嫁得好人家,一生平顺。
郗道茂从矮柜里取出一部书,外面有一个藏青色的书套,上书“嫏嬛食单”。
书套三面封闭,留着出口的那一面整齐列着三本书的书脊,上有书名,分别是点心单、杂素单和汤羹单。
书套边缘有小小的凹陷,非常方便取用。
洪媪接过,抽出书籍,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问道:“娘子亲手抄的?”
“是啊,不枉嫁入王家一场。
我的字不能与姑父、表弟相较,就是姑母也比不得。
不过,谁叫我是她母亲呢。
”
“娘子就是太谦逊,您这一笔字,当世女子中数得着的,日后也是要和卫夫人相提并论的。
书往王家送吗?王家在建康,来往俱是执宰公爵,见的人多了,我们小娘子的名声肯定能传扬开来。
小娘子孝敬祖父祖母,总没人能说嘴,再好不过了。
”
洪媪现在不嫌弃郗道茂与王家藕断丝连了。
郗道茂却摇头,“建康虽好,王家却是个泥潭。
我准备送给谢姐姐。
”
“谢娘子?好,好!再好不过!”洪媪抚掌赞叹,谢道韫当世第一才女,得她一句赞,可谓平地飞升。
她又是王家媳,只看王家亏欠郗道茂的面子,也能为小娘子多说几句好话。
有她背书,小娘子才女的名声算是妥了。
“谢姐姐蕙质兰心、见微知著,不发一言,她也明白我。
可惜,阿恩研制了铁锅炒菜,无人得见,也尚未传出名声。
等日后定要再加一本炒菜单,嫏嬛食单必定名流千古。
”
面上遗憾摇头,语气里全是炫耀。
没办法,好东西这么多,看得人眼花缭乱,见得这个看不了那个,我家女儿就是这么聪慧啊!
郗道茂把三本书收好,放在洪媪怀中,“明日就派人送去吧。
”
“娘子放心,老奴明儿个一早就差人去。
怪不得娘子这几日精神不好,晚间屋内也点灯熬油的。
这书抄好了,娘子也好好歇着,身子要紧呢。
”洪媪兜着书,起身就要离开。
郗道茂却笑:“洪媪先歇着,我还有些事情,忙完了就睡。
”说着又从矮柜里拿出一叠纸,平铺在矮几上。
“还有什么事!”洪媪回身一屁股坐下,“熬得眼底青黑,怎么还没忙完?娘子有什么事儿,吩咐老奴去做不行吗?”
“不行啊,这事儿必须得我来。
”郗道茂看着图纸,指着买下的荒地中那一条小河,“我欲在这里建一座流水织坊。
建康城外水边,有水排引流水巨力鼓风铸铁,有水轮机赢河水舂米磨面,富庶的乡间也有水车灌溉。
流水之力太大了,且日夜不修,岂是人力能比拟的。
以往在建康,我也只瞧个热闹,后来阿恩的油坊捅破窗户纸,让我恍然大悟。
我若能引水力,做事必定事半功倍。
今天去她的油坊看了一天,脑子里好多思绪,只差理出一个线头。
洪媪容我再看看,我保证,再过三刻钟一定歇息!”
洪媪伸头看去,她也看不懂这线条繁复的图纸和密密麻麻的小字,“照老奴说,您和小娘子一样,也是满身的好处,旁人看都看不过来。
娘子和小娘子都是有大学问的人,老奴也不多问。
老奴去吩咐小厨房留一眼灶,温着水,娘子若是饿了,吩咐一声,吃食马上送来。
做再大的学问,也不能亏了身子不是。
”
郗道茂笑着点头,送走了尤自感叹的洪媪。
还有原因郗道茂没说,当初离开王家时,郗道茂曾放言王家不要阿恩,阿恩日后只需以郗道茂为荣。
可回来这些日子,守孝、人情、宴会、往来,什么都没做成。
只是一个绝婚的女人,如何让阿恩引以为荣?
郗道茂看着眼前精细的图纸,寄已厚望。
民生之事,不过耕织二字。
耕她不懂,织是女人的本能。
若是她能引水力,建一座织布的作坊,多产好布,甚至丝绸,那将是不世功业。
母女俩都有自己的事业,为日后忙碌,眼光自然不会困在一家一城。
这日晚间,郗超用过晚膳,笑问:“小妹和幺娘还忙着呢。
这几日的饭菜不得幺娘指点的吧,水平次了些。
”
“不知足!我看你是喝醉了,早知如此,就叫幺娘不要给你素酒喝!”周氏笑着拍拍丈夫的胳膊,“咱们幺娘难道是厨娘吗?天天给你做吃的。
往日吃的是什么,幺娘回来把你嘴养刁了,如今正好忆苦思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