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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寻找爱情的邹小姐> Chapter12 EXCRUCIATION

Chapter12 EXCRUCIATION(2/3)

张支票。

     我曾经那样爱过他,可是连这句话我都是在骗自己,我不是曾经爱过他,到现在我还爱他,这么爱,爱到我自己都觉得绝望。

     我把那张支票扔得远远的,门外响起熟悉的引擎声,苏悦生正在启动车子,他要走了,我也许永远也看不见他了。

    这个事实让我心如刀割,我实在没有办法想象没有苏悦生的人生,我以为自己将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他参与的。

     我挣扎了一秒钟,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绝望最终占了上风,我实在无法屈从自尊,就算是把自尊踩在脚底下,就算是苦苦哀求,我也不能失去他。

    我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他正在倒车,我奔过去拦在车头的引擎盖上,他没有下车,只是隔着挡风玻璃看着我。

     我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只觉得窒息与痛楚,可是水不在我这里,水在另一个世界里,现在他就要把那个世界拿走了。

    我不惜一切也得挽回,不然我会死的。

    我把手从车窗里伸进去,想要拔他的车钥匙,他伸手想要阻止我,我的手指碰到他的手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溅到热油一般,差点没有跳起来,我趁机夺走了钥匙,他只能下车:&ldquo把钥匙给我。

    &rdquo 我带着哭腔哀求他:&ldquo你不要走好不好。

    &rdquo &ldquo刚刚不都跟你说清楚了,我们两个不合适。

    &rdquo &ldquo那你以前为什么觉得合适?&rdquo我大声痛骂,&ldquo骗子!你以前为什么说喜欢我?是假的吗?&rdquo &ldquo是假的。

    &rdquo他的眼睛终于肯看着我,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目光像隔着一层纱,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泪光盈然,他的话那么残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ldquo是假的,我就是跟你玩玩罢了,以前说的话,也都是哄你的。

    你拿了钱走吧。

    &rdquo 我没有办法再骂他,就觉得浑身没力气,好像随时会倒下去,我说:&ldquo我怀孕了。

    &rdquo 他像是被什么利器扎到一般,脸色顿时变了,变得煞白煞白,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可是&hellip&hellip他几乎是立刻回身,低头在车子里寻找什么,一边找,一边对我说:&ldquo多给你十万,你去把孩子打掉。

    &rdquo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头发蓬松脸色苍白,衣服皱皱巴巴,就像路边的疯乞丐一样。

    今天晚上我豁出去自尊,就像乞丐一样乞求他,可是却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他打破。

     他从车里头找到了支票簿,掏出笔来往上头填数字:&ldquo十万元钱手术费,五万元营养费,一共给你十五万,找家好点的医院。

    &rdquo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小小的,像辩解一样:&ldquo我不是问你要钱。

    &rdquo 我只是乞求他能够留下来,可是他连头都没抬:&ldquo除了钱,也没什么别的给你了。

    &rdquo 这个时候,我是真的彻彻底底死心了,我吞了吞口水,把嗓子眼里的腥甜压下去,我问他:&ldquo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爱过我?&rdquo 他没有吭声。

     我说:&ldquo你抬起头来看我,对着我的眼睛说,你说了我就放你走。

    &rdquo 他把支票簿扔在副驾上,冲我大声说:&ldquo邹七巧,你别幼稚了好不好,都说了不合适,你怎么就这么腻腻歪歪,好说好散不行吗?拿了我的钱,快滚!&rdquo 我很固执地问:&ldquo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爱过我?&rdquo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ldquo没有。

    &rdquo 我的眼泪唰唰地掉下来,他很快伸出手,我把车钥匙放在他手里,他往我手里又塞了一张支票,我哭着把支票扔掉,他也没多看一眼,就发动车子走掉了。

     我蹲在草地上一直哭一直哭,那么多的蚊子围着我嗡嗡地转,我哭得都快要闭过气,但苏悦生是真的走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许是几十分钟,也许是几个钟头,因为我的腿上被蚊子咬了密密匝匝的红肿包块。

    我蹲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有车灯的亮光转过来,雪白刺眼,我才发现天早就已经黑透了。

     车灯在我身边不远处停下来,我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知道苏悦生不会再回来,也许是邻居,也许是其他人,可是这世界已经和我没有关系,我拥有的那个世界已经分崩离析。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车门走下来,我想还是邻居回来了吧,有时候进进出出,他们也认识我,偶尔跟我打招呼。

    有人知道苏悦生姓苏,所以也会叫我苏太太。

    那时候听着是甜蜜,现在觉得就是赤裸裸的讽刺,但我懒得去想怎么应付,或者我就应该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那个人一直走到我身边才停住,他也蹲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递给我一条手绢。

    我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程子良。

     他说:&ldquo七巧,别傻了。

    &rdquo 我吸了吸鼻子,问:&ldquo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rdquo 他说:&ldquo有什么笑话可看的。

    &rdquo 是啊,我也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但事实就是这样可笑。

    我还以为我和苏悦生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但是就是一天,短短一天,就变成了这样。

     他说:&ldquo你怎么连鞋都没穿?&rdquo 我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当时出来得太急,我赤着脚就跑出来了,但就是这样,苏悦生也没有理我,他仍旧不顾而去。

     他说:&ldquo走吧,我陪你进去穿鞋。

    &rdquo 我其实已经不太能想事情,他让我进屋我就站起来进屋去,我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哭得没有了,腿也发软,站不住的样子。

    我进屋子找到自己的鞋,胡乱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因为大部分东西都是苏悦生给我买的。

    我只拿了自己的包,就对程子良说:&ldquo走吧。

    &rdquo 他没问我去哪儿,而是主动问:&ldquo要不要帮你订个酒店?&rdquo 我摇了摇头,说:&ldquo我回寝室。

    &rdquo停了一停我又说,&ldquo我手头没现金,麻烦你送我。

    &rdquo 程子良把我送到了学校门外,我下车朝校门走去,他叫住我,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说:&ldquo有事给我打电话。

    &rdquo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再给他或者苏悦生打电话,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自己这么可笑,何必还要继续可笑下去。

     我在寝室睡了两天,最后是我妈找到学校里来,她的眼皮也肿的老高,眼圈发青,跟我一样没睡好,她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说:&ldquo回家。

    &rdquo 我的拗脾气上来了,我说:&ldquo你就当我死了,我不回去。

    &rdquo 我妈也来了气,她大声说:&ldquo你还嫌不够丢人啊?你今天要是真死了,我半个字也不说&hellip&hellip&rdquo没等她说完,我打开纱窗就爬上窗台,我妈尖叫了一声,我一条腿都已经跨出去了,她死活拖住了我,我的手腕都被她捏青了,才被她从窗台上拖下来。

    我妈哭了:&ldquo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不看看妈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哪个男人值得你不活了。

    &rdquo 我以前也没想过,会为一段感情寻死觅活。

    跟程子良分手的时候只是难过,跟苏悦生分手却像是一场噩梦,就像是被摘去了心肝,整个人都像行尸走肉,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而且清清楚楚地知道,不会再好了,我以后不会像爱他一样再爱别人,他的离去把我的一切都带走了。

     我妈抱着我还在那里哭,我却觉得厌倦,我说:&ldquo别哭了,我跟你回去。

    &rdquo 我妈似乎都被我吓着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替我收拾东西,不过是一些换洗衣物,我妈胡乱替我塞进大包里,她说:&ldquo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请了假,说你病了休息一段时间。

    &rdquo 她收着收着,突然从衣服底下翻出医院那份报告,我看到她愣了一下,我心里都豁出去了,等着她再打我。

    但我妈愣了很久,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份报告折起来塞进包里。

     下楼的时候我妈一直牵着我的手,好像我是幼儿园的孩子似的,她把我一直拉到车上,给我系好安全带,系安全带的时候,妈妈的眼泪滴在我的手上。

    我说:&ldquo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有怎么样。

    &rdquo 我妈并没有再说话,可是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实在是难受。

    也许正因为知道我难受,我妈在路上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回到家,我妈才说,你休息一段时间吧,回头妈妈给你找家好点的医院。

    我说:&ldquo这孩子我要生下来。

    &rdquo 我妈半晌说不出来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ldquo你这么年轻,将来要走的路还长&hellip&hellip&rdquo 我说:&ldquo这孩子我要生下来,苏悦生不要,我要。

    &rdquo 我妈终于忍不住了,她说:&ldquo乖女,你别糊涂了!你看妈把你养这么大,多不容易,你怎么还能走妈妈的老路。

    &rdquo 我说:&ldquo你放心吧,我才不会跟你一样。

    &rdquo 我妈大约觉得我平静得可怕,怕我再做出过激的举动,所以忍住了没再多说什么,她只是劝我:&ldquo你休息两天,想明白了再说。

    &rdquo 是啊我太累了,这几天夜里其实我都没怎么睡着,最后苏悦生绝情的样子像放电影似的一遍一遍在我脑海中闪回。

    他说&ldquo没有&rdquo两个字的时候,我浑身发抖,像是有刀子在割我的肉。

    我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像空了一个大洞,那里面汩汩地流着血,最可怕的是,我还没办法停下来。

     他说只是玩玩罢了,我却到此时此刻,仍旧绝望般爱着他。

     我倦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可是睡不着。

    躺在床上我就会想起苏悦生,一想起他眼泪就会不知不觉流出来。

    就像有人在我眼睛里放了冰,又酸又痛。

    真是没出息啊,我喃喃地劝着自己,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吧,明天会好起来。

     可是其实我是知道的,明天不会好,明天甚至会更糟糕,因为苏悦生离开我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长,但他的样子却还是那么清晰,我永远没有办法忘掉他。

     我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说是休息,可是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半夜醒来,枕头总是湿的,我只好爬起来坐在客厅里,一杯接一杯地喝水,可是早孕反应越来越严重,我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吐。

     我妈十分焦虑,我的态度却越来越坚定,我坚决不肯去医院,我妈哭了几次,又劝了几次,最后终于被我说服了,其实,她只是被迫妥协,因为我虽然精神恍惚,却陷在某种狂热中,我妈一定觉得我是疯了,可是只要我不再寻死,她会答应我的一切要求的。

     她说:&ldquo你真的想好了,妈就替你办休学手续,送你到国外去生,这样谁也不知道。

    &rdquo 我说:&ldquo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rdquo 我妈不再说那些关于将来的话,因为她知道我听不进去。

    她开始替我办出国的手续,我心情也略微好了一些。

     当家里没有事的时候,我也常常想将来会怎么样,我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像油煎似的。

    以前看小说看电视,总觉得里面的女人太蠢,不就是一段感情,拿得起放得下。

    可等到自己亲身经历才知道,真正的感情是拿不起更放不下的。

     怀孕50天的时候我自己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各项指标都挺正常,医生还在B超屏幕上指给我看小小的胚胎。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妈妈当年知道我的存在是什么样一种心情,她说她在河边走来走去,连跳河的心都有了。

    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现在二十年过去了,我却又走了她的老路。

     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急救医院的电话,我妈替我拿护照,结果刚从出入境管理处出来,就被一辆车给撞了。

    路人把她送进医院,急救医生在她手机里翻到我的联络方式,因为上头存的名字是宝贝女儿。

     我妈总是这么肉麻,其实我和她相依为命,她再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一个。

    我是她真正的心肝宝贝,但我从来不听话,老是做惹她生气的事情。

    而且接到医院的电话我都不相信,还以为是新闻里讲过的诈骗。

     医院给我打了两次电话,后来是交警给我打,我将信将疑,跑到医院去,我妈已经独自躺在医院里,呼吸机维持着她的生命,医生说已经脑死亡,没有抢救的可能性,但现在就看家属需要维持多久。

     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觉得这一定是假的,我一定是在做噩梦,早上我妈出门的时候,还叮嘱家政阿姨给我煮汤,她说我最近瘦了好多,煮牛肉汤给我补补。

    我最近吃什么都吃不下,我妈说:&ldquo这孩子没有你当年乖,我当年怀你的时候,吃什么都吃得下,一顿能吃三碗饭,喝汤一喝就是半锅。

    &rdquo 我妈本来是一点也不想要我生这孩子,但我坚持,她也就认了。

    世上没有能拗得过儿女的父母,除非父母是真的不爱孩子,不然孩子哪怕大逆不道丢人现眼,父母还是想着要好好哄她吃饭,不要再瘦下去。

     但现在我妈躺在病房里,浑身插满了管子,巨大的机器维持着她的呼吸,她还有心跳,但没有了意识。

    我怎么唤她,她都不会再醒来睁眼看着我。

     医生费劲地跟我解释,我妈不是变成植物人了,植物人还有苏醒的可能,但我妈已经脑死亡,但在中国的临床上,脑死亡不能认定为死亡,所以现在只能维持,等着我的决定。

     交警虽然是个男的,但脾气性格都挺温和,特别同情地看着我,说:&ldquo还有没有亲属要通知?让他们来陪着你吧。

    后面还有好多手续要办。

    &rdquo 我说:&ldquo我没亲戚。

    &rdquo 我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我妈早就跟她的娘家断了往来。

    我们母女两个孤孤单单活在这世上,我妈到了现在,也只有我。

     交警问:&ldquo肇事者的律师想要和你谈谈,你要不要见他?&rdquo 肇事者的律师? 我问:&ldquo肇事者是什么人?&rdquo &ldquo一个年轻人,才拿到驾照不久,又是酒后驾驶,对方全责。

    &rdquo交警说,&ldquo家里还挺有钱的,你看已经出了这样的事,你要不跟对方先谈谈,让他们先把医药费拿出来。

    &rdquo 我说:&ldquo我不要钱。

    &rdquo 交警可能也见过像我这样受到严重刺激的家属,所以安慰了我几句就走了,过了片刻两个人走进来,其中一个是律师,他先安慰了我几句,然后说:&ldquo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任何要求,您都可以提出来。

    &rdquo 我说:&ldquo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妈好好活着。

    &rdquo 律师又跟我谈了一会儿,得不到我任何回应,只好又走了。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医院里,ICU不让陪床,我就租了个折叠床睡在走廊,走廊里亮着灯,还有医护人员不停地走来走去,但我很快就睡着了。

    在梦里我像是回到小时候,天气太热,我和我妈就睡在外面的竹床上,我妈拿着扇子给我赶蚊子,我睡得迷迷糊糊,还听到我妈在唱歌哄我睡觉。

     如果不长大该有多好,如果十八岁后的人生,都不过是一场梦境,该有多好。

    幸福就像是沙滩上的海市蜃楼,那样栩栩如生,等到你真的相信它,它就会随风消逝,再也不见。

     我大约是真的睡着了,因为梦见苏悦生,他到医院来看我,就坐在我的床边,我眼泪濡湿了头发,贴在脸颊上,他替我将那湿漉漉的头发拨开,我甚至能听见他叹气的声音,这个梦这样真实,我想我自己还是忘不了他,这样伤心难过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我从梦里醒来,走廊的灯光雪白刺眼,我还是独自躺在狭窄的折叠床上,因为睡得不舒服,我的四肢发麻。

    有个护士经过我床边,我轻声地询问她几点了,她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试图重新入睡,但再也睡不着,我躺在那里眼睁睁等着天亮。

    我想天亮后应该怎么办,应该去筹钱。

    我妈的医药费是笔巨大的数字,她躺在ICU里每分钟都是钱,可是如果能救醒她,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心甘情愿。

     清早的晨曦令我打起了一些精神,我打电话给我妈的一个律师朋友,咨询了一些法律上的事情。

    他很热心地解答了我的疑问,还说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

    跟律师通话之后,我决定不和肇事者和解,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酒后驾驶致人伤亡,如果我不跟他达成协议,他就会坐牢。

    他让我失去了母亲,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他应该记住这个教训,老老实实去监狱里蹲几年。

    我不打算原谅他,所以我也不会拿他的钱。

     早上查房之后,我获准进入ICU,探视时间就只有短短十分钟,我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法做,只能摸一摸我妈的手,她的手因为输液的缘故,冰凉冰凉的。

    我忍住了不哭,我要坚强。

     我去我妈的美容院,找到财务总监,她这才知道我妈出事了,所以十分慌乱。

    我问她能筹出多少钱来,她反问我要多少。

    我其实也不知道,只得把我妈第一天的抢救费用告诉她,我强调说:&ldquo每天都得这么多钱,每天。

    &rdquo 财务总监姓李,在我妈的美容院干了很多年,我也见过她几次,我说:&ldquo李姐,你得帮我想办法。

    &rdquo 她说:&ldquo你放心吧。

    &rdquo 我带了钱回到医院,心里觉得安定了些。

    肇事者的律师又来找我,他婉转地提出,要停止我妈的生命维持系统。

    我很冷静地叫他滚。

     早上我问过律师,他提醒我对方可能会提出诉讼,要求停止对我妈的生命维持,因为将来这些费用都会由肇事者承担,这么大一笔钱,对方可能会不愿意付。

     我说:&ldquo他们不付我付。

    &rdquo 医生和我谈过话,我也知道这没有意义,但我妈躺在那里一天,我总是有希望,希望奇迹发生,希望医生是诊断错误,希望我妈可以醒过来。

    医学上有那么多奇迹,有什么理由就让我相信,我妈真的从此就不能醒了。

     对方的律师见我完全不配合,冷笑着说:&ldquo到时候你别后悔。

    &rdquo 有什么可后悔的,我要救的是我妈,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生我养我的妈。

     在医院的那些日子,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

    每天我看到护士在吃饭,就给自己也叫一份外卖。

    其实吃不下去,吃完也就是抱着马桶吐。

    晚上的时候我躺在折叠床上,总是幻想医生把我叫醒,告诉我奇迹出现了,我妈苏醒了。

     那段时间我压力巨大,耳朵里一直嗡嗡响,像是有一百架飞机在起降。

    我跑到门诊去挂了一个专家号,专家说是压力过大,担心我会神经性耳聋。

    她说你得放轻松,可是我怎么轻松得起来。

     生活已经把我推进了深渊,它却还觉得不够,又往深渊里狠狠砸下巨石。

     我妈的财务总监李姐跑了,据说她买地下彩票挪用公款,还借了高利贷。

    她把账面上那几万块钱支给我之后,就卷款逃跑了。

    我接到美容院出纳的电话赶过去,财务室里乱糟糟的,出纳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坐在那里急得直哭。

     我报了警,然后让律师帮我找了人来查账,最后查出来的亏空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警方对经济犯罪追查得还是很严,但李姐据说已经偷渡出境,想要抓住她遥遥无期。

    最要命的是,只怕抓住她,那些钱也追不回来了。

     上次被李志青父女折腾之后,美容院本来就元气大伤,现在差不多也就是个空架子。

    再被李姐这么一弄,雪上加霜,离关门倒闭也不远了。

     我心力交瘁,终于跑回家去睡了一晚上,那天晚上其实我也没怎么合眼,我想的是,要不要把房子卖了。

     当年我妈买这别墅的时候特别得意,跟我说:&ldquo将来你结婚,就从这房子里出嫁,多风光体面。

    &rdquo 我妈其实没读过什么书,有时候我也嫌她俗,但她一直努力想要给我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但荣华富贵,原来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

     肇事者有权有势,大概也听说我这边出了事情,怕我向他们索赔巨额的医药费,立刻向法院提出诉讼,要求撤掉我妈的生命维持系统。

    我接到起诉书的时候,真正是走投无路,心灰意冷。

     人在困境中的时候,会特别脆弱,有时候我也想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但马上又会劝自己,我妈当年那么难都过来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

     可是活着就要面临一切困难,解决一切问题。

    肇事方的律师大约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也不会与他们和解,所以态度越来越强势,还透过我妈的一个朋友向我递话,说给我五十万,让我再不追究。

     我笑着反问中间人:&ldquo要是给您五十万买您母亲的命,您愿意吗?&rdquo 中间人知道谈不拢,反倒劝我说:&ldquo七巧,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但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弥补&hellip&hellip&rdquo 我说:&ldquo什么都不能弥补,我只要我妈好好活着,倒给他们五十万五百万我都愿意。

    &rdquo 谈判就这样陷入了僵局,但美容院的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钱。

     没有钱医院就要给我妈停药,停止一切维持生命的仪器,我终于把我妈的房子挂出去卖,很快中介就打来电话,说有人想要买。

     &ldquo买家很有诚意,你也知道,现在别墅总价太高,又是二手房装修过,不好卖。

    但这个买家很爽快,看了一次房就决定要买,连价都没还。

    &rdquo 我说:&ldquo我要全额现金,一次性付款。

    &rdquo &ldquo说了,您早就交待过,所以我一开始就跟对方说了,对方说没问题。

    &rdquo 我想了想,说:&ldquo你把这卖家约出来,我要见面交易。

    &rdquo &ldquo那当然,好多合同得您本人出面签。

    &rdquo中介大约以为我是担心他在价格上弄虚作假,所以拍胸脯保证,&ldquo您哪天有时间,我把买家约出来,三方见面签合同。

    &rdquo 我说:&ldquo明天就行。

    &rdquo 第二天我开车到中介去,买房的那个人其貌不扬,什么都没有多问,只说可以立刻付款,一次性现金。

     我打量了他片刻,突然冷笑,说:&ldquo你回去告诉苏悦生,这房子我卖谁也不会卖给他,叫他死了这条心吧。

    &rdquo 那人十分意外,过了几秒钟才笑起来,说:&ldquo邹小姐果然机智,但我真不是小苏先生派来的,我是苏啸林先生派来的。

    &rdquo 又是苏悦生的父亲,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助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买这房子,我冷冷地说:&ldquo反正姓苏的我都不卖。

    &rdquo 我站起来要走,那人唤住我,慢条斯理地问我:&ldquo邹小姐不是急等着用钱吗?为什么却不肯卖呢?&rdquo 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一种心态,起初我一直疑心这幕后的买家是苏悦生,我没拿他的支票,或许他觉得内疚,找人来买我的房子。

    但得知真正的买家是苏悦生的父亲之后,我也觉得不可以卖给他。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苏悦生的父亲派人来,一切就变了。

    苏悦生要跟我分手,那是他软弱,我不会受任何人的挟制,在苏悦生父亲的面前,我有微妙的自尊心。

    是啊我妈是个暴发户,我是暴发户的女儿,也许我这辈子都配不上他的儿子,但是有些事情,我是可以自己做主的,比如膝盖硬一硬,不跪下去。

     哪怕走投无路,我想我妈也不会乐意我把房子卖给苏家人。

    她和我一样,骨子里是有点硬气的。

    对于看不起她女儿的人,她宁可死也不会乐意跟这家人打交道。

     那人见我不悦,反而又笑了笑,问:&ldquo苏先生很想见一见邹小姐,但不知道邹小姐是否愿意见一见苏先生。

    &rdquo 那人说道:&ldquo邹小姐不好奇吗?为什么苏先生要买邹小姐的房子,为什么苏先生想要见一见邹小姐。

    &rdquo 我说:&ldquo没兴趣。

    &rdquo 那人又说道:&ldquo我来之前,苏先生特意嘱咐我,说如果邹小姐什么都不问,把房子卖了,那么我什么都不用说,付钱过户就是;如果邹小姐猜出来,买房子的另有其人,那么苏先生很愿意见一见邹小姐。

    邹小姐,这世上只有聪明人才有机会,你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聪明换来的机会呢?&rdquo 我不知道苏啸林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但我觉得他的助理都挺会说话的,威胁利诱,简直是炉火纯青,我也因此生了警惕,一个真正的商界大亨当然会有他的手段。

     我看了那个人几秒钟,说:&ldquo好吧。

    &rdquo 苏啸林又不是老虎,我不怕他吃了我。

     我跟苏啸林见面的地方在一个私人会所里,老宅子特别幽静,从外面看,就像一座普通的私宅,其实花木扶疏,曲径通幽。

     苏啸林和苏悦生长得并不十分相似,他穿着休闲舒适,怎么看都像一个和蔼的人,并没有锋芒毕露,对我也挺客气的,嘱咐人给我榨新鲜的石榴汁。

     他一点儿也不动声色,我却觉得他深不可测。

    我喜欢石榴汁,没什么人知道,因为外面餐厅很少有石榴汁,苏悦生知道是因为外面偶尔自己做饭,我总是买成箱的石榴回来榨汁喝。

    苏啸林为什么知道,也许他将我调查得很清楚,毕竟我差一点儿就跟他儿子结婚呢。

     苏啸林自己喝白茶,配着精致的茶点,他问我:&ldquo邹小姐要不要尝一尝?&rdquo 我告诉自己沉住气,但我还是笑不出来:&ldquo苏先生为什么要见我。

    &rdquo &ldquo邹小姐的事情,是我这边没处理好,其实悦生像我年轻的时候,做事情太冲动,所以容易出错。

    他是我的儿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这个父亲也有责任。

    说这些也是向邹小姐道歉,房子是我诚心想买,邹小姐卖给别人和卖给我,都是一样的。

    价高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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