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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寻找爱情的邹小姐> Chapter12 EXCRUCIATION

Chapter12 EXCRUCIATION(3/3)

,我们在商言商。

    &rdquo 我没想到他开口就会向我道歉,而且态度诚恳,我说:&ldquo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rdquo我稍微顿了顿,说,&ldquo房子我不会卖给你,因为我不想再跟你们家里扯上关系。

    &rdquo &ldquo邹小姐说不想跟我们家里扯上关系,但现在邹小姐怀孕八周半,似乎正打算将这孩子生下来&hellip&hellip这跟我们苏家,怎么会没有关系呢?&rdquo 我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打算要走,就在这时候,门被人推开了,苏悦生突然闯进来,他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步履匆忙,额头上都是汗,我一见了他就觉得心里一酸,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似乎短短数天,却像是十年那么久。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想的,可是离开自己爱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苏啸林明显也没想到苏悦生会闯进来,不由得怔了一下。

    苏悦生拽住了我的手,说:&ldquo走。

    &rdquo 我说:&ldquo不要碰我!&rdquo 苏悦生怔了一下,慢慢放开手,我觉得他应该也不会觉得愉快,因为他的手捏成拳头,慢慢放下垂到了腿边。

    我对苏啸林说:&ldquo钱我不要,孩子我一定会生,你不用操心。

    &rdquo 苏啸林却似乎轻松起来,对苏悦生说:&ldquo你来了正好,你劝一劝邹小姐。

    我去给兰花浇水。

    &rdquo 他站起来,把地方让给我们,竟然就那样自顾自地走了。

    我觉得心里很难过,拼命想要忍住,可还是掉了眼泪。

     苏悦生走到了窗边,眼睛也没有看向我,他说:&ldquo你拿了钱把孩子做掉吧。

    &rdquo 我的心里一塞,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原来还是为了这句话。

     &ldquo我不会要你的钱。

    &rdquo我说,&ldquo这孩子也跟你没关系。

    &rdquo 苏悦生长久地沉默着,我也觉得精疲力尽,他说:&ldquo你为什么这么执着?&rdquo 我说:&ldquo那是我自己的事。

    &rdquo 他说:&ldquo如果你不要钱,要别的也可以。

    我知道你妈妈现在躺在医院里,你特别恨肇事者,对方其实不仅酒驾,他是磕了药才会撞到你妈妈,但他是家族独子,他的父母会不惜一切保他。

    你斗不过他们。

    &rdquo 我第一次听说,十分震惊。

     &ldquo你把孩子做掉,我保证肇事者下辈子都会待在监狱里,再也出不来。

    &rdquo 我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最后我说:&ldquo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rdquo 我从那幢建筑里走出来,也并没有人拦阻我。

    公平正义只是笑话,命运它也只是一个笑话。

    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一路走一路笑,路边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也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我将房子重新挂牌,但这次乏人问津,我妈的美容院终于关张,因为我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好一点的技师都已经跳槽,我想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遇到一次抢劫,天其实还没黑,我刚走出医院大门不久,就有一辆摩托车从我身后驶近,我听到引擎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于是立刻走向人行道上靠内侧的一边,那里种了一排大树,就是那排树救了我的命。

    当时摩托车骑手从后面猛然拽住了我的包,我第一反应是松开包并护住肚子,这个本能的动作也救了我,摩托车手抢到包后使劲一抡,正好打在我的肚子上,我的手背打得发木,那个摩托车掉转头来,笔直地朝着我撞过来,我本能地一闪,摩托车撞在了树上,摩托车立刻退回去又加大油门,遥遥对我冲过来,似乎还想撞第二下,恰好有个保安路过,高喊了一声:&ldquo抢劫!&rdquo并且朝我们跑过来,摩托车手犹豫了一下,加大油门逃跑了。

     我的脸和手都火辣辣地疼,被好心的保安送回医院,脸是被树皮擦破的,手背包底的防磨钉给打紫了。

    外科医生给我做完检查都说万幸,我自己却知道这事情不对,如果是抢劫,对方抢到包就够了,绝不会掉转车头撞我,而且一次没撞到还打算再撞一次。

     我在派出所录了口供,他们也觉得不对,反复问我最近有没有结仇。

    我说我妈躺在医院里,想要我死的大约只有肇事者了。

     派出所的民警觉得不可思议,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心里有个特别特别黑暗的想法,我觉得摩托车手也许并不是想要我的命,因为他是朝我肚子撞过来的,我有这样的直觉,但我不许自己往那个最黑暗的方向想,因为我不愿意相信。

     我在医院观察室里睡了一觉,然后又继续去ICU外面睡折叠床。

    第二天医生告诉我说,有人替我妈交了巨额的医药费,足够我妈好几个月用的,我问:&ldquo是谁?&rdquo他们说不知道,因为交费窗口只要报病人姓名和住院号就可以缴费了,没有人会查是谁交的钱。

     也许杀人凶手内疚了,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欲盖弥彰。

     我还是查到是谁替我妈交了钱,因为对方用的是现金支票,医院缴费处有留底单,我看到上头秀气的签名,是&ldquo程子慧&rdquo三个字。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是她。

     可是这钱也是苏家的钱,我并不打算留下。

     我把美容院的门店转让出去,退回的租金和转让费,差不多正好是这么一笔款项。

    我约了程子慧见面,把支票还给她。

     她说:&ldquo你还挺硬气的。

    &rdquo 我说:&ldquo我妈教过我,人穷不能志短。

    &rdquo 程子慧说:&ldquo我是可怜你妈,她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却没能享到福。

    &rdquo 我说:&ldquo我们母女都不需要人可怜,我妈尤其不需要。

    &rdquo 程子慧突然笑了笑,说:&ldquo再瞒着你,我真是不忍心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是谁。

    &rdquo 我突然觉得耳朵里&ldquo嗡&rdquo地一响,是我的神经性耳鸣又发作了。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嗡嗡的听不太清楚,可是每一个字又都那么清楚,她说:&ldquo你是苏啸林的女儿,苏悦生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苏家现在急了,急着把这事掩下去。

    &rdquo 我茫然地看着她。

     她说:&ldquo你这孩子万万不能生,有悖伦常。

    你快点把孩子打掉,拿了苏家的钱,出国去吧。

    &rdquo 我说:&ldquo我父亲不是苏啸林。

    &rdquo 她说:&ldquo你不信的话,回去问问你妈。

    当年她在苏家做保姆,后来离开后就生了你。

    哦,你妈现在昏迷着&hellip&hellip对不起,但这是事实。

    你不信也是真的。

    &rdquo 我说:&ldquo我妈不是昏迷,她是脑死亡,再也醒不过来了。

    &rdquo 她十分同情地看着我,最后怜悯地说:&ldquo你还是拿了苏家的钱,远走高飞吧。

    &rdquo 远走高飞,多么轻松的四个字,可我的翅膀早就被折断了,我飞不起来,也离不开。

     程子慧似乎担心我不信,又说:&ldquo你妈美容院的那个财务总监,就是被人设的圈套。

    苏家为了逼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不信去打听一下,你妈的那个财务总监欠的高利贷,背后是谁主使的。

    她原本不赌博,连边都不沾。

    苏家要对付你,办法可多了。

    你走投无路,自然会拿他们的钱。

    何必呢,敬酒不吃吃罚酒。

    &rdquo 我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流下眼泪,程子慧诧异地看着我,她一定觉得我是疯了。

     我问:&ldquo你为什么要告诉我?&rdquo 她说:&ldquo就是看着你可怜。

    &rdquo 我说:&ldquo你不是看着我可怜,你就是寻找优越感,你不喜欢苏悦生,更不喜欢我,所以你巴不得看到我们痛苦。

    &rdquo 程子慧说:&ldquo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真相,总比你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好。

    换个人我还不操这样的心呢。

    苏悦生我是巴不得他倒霉,但你对我有什么威胁,我就是不想看你被他们瞒住。

    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你爱信不信。

    &rdquo 她把那张支票还给我,说:&ldquo你留着给你妈当药费吧,那笔钱也不是我出的,是苏啸林心里过意不去,让我拿去的。

    &rdquo 她说完就走了,我自己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只觉得深重的疲惫从心底里一直透过来。

    我在想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到了第二天,我终于下定决心给苏悦生打电话。

    最开始他没有接,我就给他发短信说,出来谈谈,我再不执着了。

    当我用手机按键拼出&ldquo执着&rdquo两个字的时候,其实心里像刀剐一样,那次苏悦生说你怎么这么执着,我其实心里想的是,我怎么这么爱你。

     我再不执着了,我也再不爱你了。

     真的,我是再也不爱他了。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比死了还要难过。

     也许是这句保证起了作用,苏悦生答应了同我见一面。

     我刻意要求在我们同居过的别墅里见面,他也答应了。

     第二天是我先到了那房子里,屋子里跟我走的时候差不多,钟点工来做过清洁,但照例并没有动我们俩的东西。

    只不过隔了短短十几天,在这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却恍惚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我在厨房里给自己煮面,苏悦生回来了。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近了,却连头也没抬,说:&ldquo你等会儿,我饿了,你知道孕妇总是容易饿的,什么事等我吃饱了再说。

    &rdquo 苏悦生最知道怎么样伤害我,因为我爱他。

    我也知道怎么样最能伤害他,因为他爱我。

     果然我说了这句话,他的脸色就十分难堪,但也没说什么。

     我煮了一大碗清水面,吃得干干净净。

    我把碗扔在碗槽里,然后在餐桌边坐下来。

    我招呼苏悦生:&ldquo坐啊,你太高了,你这样站着我有压迫感。

    &rdquo 苏悦生沉默地坐下来,我对他说:&ldquo以前你曾经说过,答应我一件事,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这个承诺,你一直没有兑现。

    &rdquo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说:&ldquo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跟我结婚的。

    我都知道了,我们两个人不可以在一起。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了。

    &rdquo 他嘴角微动,我却笑了笑,说:&ldquo孩子我不生了。

    不过我有条件,首先,你们家手眼通天,肇事者的事我交给你们办,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就要求按法律来,该判几年判几年,不能让他家里帮他在里头待个一年半载就保外就医。

    &rdquo 苏悦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似的。

     我其实豁出去了,人一旦豁出去,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我自顾自地说:&ldquo第二,这十天你陪着我,也不为什么,就觉得太伤心了,我们出国旅行,随便去哪儿,你以前答应我的,统统不作数了,但我还是想做一场梦。

    这十天,我就当做梦好了,十天后,我们分道扬镳,从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rdquo 苏悦生仍旧没说话,我说:&ldquo第三,我要两千万。

    你知道我妈现在是什么状态,我要维持她一辈子,再说了,让我闭嘴,两千万不多。

    苏家多么体面的人家,除了这样的乱伦丑闻,你们不惜一切也得花钱买我不作声吧?&rdquo 最后一句话终于刺得他站起来,我看着他紧紧握着的拳头,轻松地笑了笑:&ldquo怎么,想杀人灭口?怎么用得着你大少爷亲自动手,花钱雇人用摩托车再撞我一次不就得了。

    一尸两命,简单干净。

    &rdquo 苏悦生怔了一下,他问:&ldquo谁用摩托车撞你?&rdquo 我别过脸:&ldquo我不知道,说不定就是意外呢。

    &rdquo 他却冲我咆哮:&ldquo谁用摩托车撞你?你为什么不报警?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rdquo 我冲他吼回去:&ldquo打电话你会接吗?报警有用吗?对方只是抢走了我的包!我妈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最难过的时候你在哪儿?你躲什么?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好像最受委屈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和你一样!我和你一样啊!你以为只有你觉得天塌了吗?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觉得疼吗?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的心是肉长的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多么难过,难过到不想活了。

    你以前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出了事你自己先跑了,你这个懦夫!胆小鬼!骗子!&rdquo 我们像两只受伤的野兽,气咻咻隔着桌子对峙。

    我像只刺猬一样,如果背上有刺,我一定把它们全部竖起来,然后狠狠扎进对方的心窝。

    可是我不是刺猬,我没有背刺,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伤害我爱的人而已。

     我的眉毛本来皱得紧紧的,但不知什么时候,有水滴落在了锃亮的桌面上。

    诶,还是这样爱哭,真是没有出息啊。

    我吸了吸鼻子,苏悦生沉默了片刻,终于说:&ldquo对不起。

    &rdquo 他抬起眼睛来看我:&ldquo我以为不告诉你,你就不会觉得那么痛苦,对不起。

    &rdquo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初遇的那个炎炎下午,在浓荫匝道的马路上,他也是跟我道歉。

    我理直气壮地说:&ldquo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rdquo 那时候我们多好啊,无忧无虑,都没有想过,对方会成为自己生命里最大的劫数。

     我擦了擦眼泪,说,&ldquo没什么对不起,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我们就两清了。

    &rdquo 苏悦生没有说话,我又刺了他一句:&ldquo怎么,你嫌贵啊?&rdquo 他说:&ldquo我都答应。

    &rdquo 他声音里满满都是痛苦,我只装作听不出来。

     医药费很快打进我妈在医院的住院账户,而我也很快挑中了地中海做目的地。

    机票行程什么的都是苏悦生订好的,我们一块儿出去十天。

     在飞机上我对他说:&ldquo在国外没有人认识我们,你能对我好一点儿吗?&rdquo 他没有说话。

     迎接我们的司机以为我们是度蜜月的新婚夫妇,所以给我们准备了鲜花,我拿着花束高兴极了,苏悦生订了总统套房,双主卧两次卧,光睡房就是四间。

    他这么订房大约也就是考虑到我最近的古怪脾气,怕订两间房我不高兴当场发作。

    我倒没说什么,酒店却也以为我们是新婚夫妇,还特意送了香槟巧克力。

     我很高兴叫苏悦生打开香槟,他说:&ldquo喝酒不好。

    &rdquo &ldquo你怕酒后乱性啊哥哥?&rdquo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ldquo哥哥&rdquo,他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而我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我一边喝香槟一边吃羊排,整个地中海的灯火俯瞰在窗下,外面的景色美极了,羊排也特别鲜嫩可口。

     苏悦生没吃多少,我看他盘子里还有大半,说:&ldquo吃不完给我,不要浪费。

    &rdquo 以前我们也经常这样,又一次我煎牛排煎多了,吃不完自己那份。

    他把我面前的盘子端过去,说吃不完给我,不要浪费。

     那时候甜甜蜜蜜,现在全都成了心上的刺,按一按就痛,不按,还是痛。

     他说:&ldquo我替你再叫一份。

    &rdquo 我没说什么,他替我又叫第二份,其实我吃不下去了,不过当着他的面,我还是高高兴兴把那一整盘羊排吃掉。

     半夜的时候我胃里难受得睡不着,只好爬起来吐。

    本来每间卧室都有独立的洗手间,两重门关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悦生在隔壁睡房里还是听到了,他走出来给我倒水,还试图拍我的背,我冷冷地甩开他的手,说:&ldquo别碰我。

    &rdquo 浴室晕黄的灯光里,他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我其实心里很难过,只好拼命伤害他。

     早餐我一丁点儿也吃不下,躺在床上发愣。

    酒店服务生送来的早餐,也许是苏悦生吩咐特意做的中式,有漂亮的白粥和热腾腾的包子,但我吃不下。

     十天已经少掉一天,生命的倒计时,分分秒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下午我有了一些精神,苏悦生问我要不要去附近走走,我说随便。

     他带着我去逛市集。

    本地有历史悠久的传统市集,一个接一个的店面摊位,卖各种各样的香料、手工艺品、布料、衣物、传统饰品。

     这样热闹的地方,其实心里是一片冰凉的。

    熙熙攘攘的人流挤来挤去,从前苏悦生一定会牵住我的手,怕我走丢,但现在不会了,他只是会站在不远的地方,回头等我。

     我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比如就这样走散在茫茫人海,从此再不相见,他一定也不会找我了吧,不,还是会找的,他知道我语言不通,身上也没有钱。

     世间最痛苦的不是不爱了,而是明明还相爱,却已经决定分开。

     我在摊贩那里买了一条亮蓝色的围巾,学着本地的妇人,用它包着头发。

     摊主给我举着镜子,让我照前照后,我问苏悦生:&ldquo好看吗?&rdquo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知道他不会回答,所以我也就自顾自地照着镜子,那里有清楚的反光,映着他饱含痛楚的眼睛。

    现在爱情就像一把冰刃,深深地扎进我们俩的心里,拔出来的话会失血过多而死,不拔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慢慢融,慢慢化,然后把心蚀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我知道他有多难过,因为我和他一样。

     黄昏时分我们走进了一家古老的店铺,里面卖一些古旧的工艺品,和不知道真假的古董。

    四面货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铜器银器,就像《一千零一夜》里描述过的洞窟一样。

    我随手拿起一盏烛台来看,上头落满了灰尘,我一拿手指上就全是黑灰,老板接过去,夸张地吹了一口气,灰尘被吹散了些,他笑着对我说了句话,我没听懂,苏悦生翻译给我听,说:&ldquo他说这是历史的尘埃。

    &rdquo 不知道以前在哪里看过,说,每一粒爱的尘埃,都重于泰山。

     当时只道是寻常,看过也就忘了,现在才知道,爱真的是有千钧重,随时随地都会把人压垮。

     我放下烛台,老板笑嘻嘻打来一盆水示意我洗手,盛水的盆子也是古物,上面錾满了漂亮的花纹。

    也许是看我怏怏不乐,在我洗完手后,老板突然拉住我的手,示意我跟他走。

     我望了苏悦生一眼,他不动声色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三个人上了阁楼,原来阁楼上放置的是一些珠宝。

    想必他将我和苏悦生当成了情侣,以为我们会对珠宝感兴趣,所以特意引我们上楼。

     但我对这一切都觉得意兴阑珊,我示意苏悦生告辞,老板见我们要走,连忙阻止,又从怀里掏出一柄钥匙,打开墙壁上的小木橱,取出一只匣子。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老板的表情郑重其事,他打开匣子,原来里面是一只古旧的油灯。

    上面积满了污渍,看上去很是普通的样子。

     老板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话,翻来覆去地重复某个单词,我终于听懂了是&ldquo阿拉丁&rdquo。

     原来老板说这是传说中的阿拉丁神灯,他做了一个擦灯的动作,然后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话,苏悦生翻译给我听,说:&ldquo他说灯神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但你不可以贪心。

    &rdquo 我摇了摇头,老板执意拉着苏悦不放,又说了一长串话,苏悦生很是无奈的样子,对我说:&ldquo他说这盏灯能给你带给快乐,你太不快乐了。

    &rdquo 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快乐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也许这辈子我和他,都不会像从前那样快乐。

    无忧无虑的时光已经是过去,每一寸痛苦,都会长伴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

     那个老板还在那里说着什么,苏悦生似乎没有了耐性,他问了问价格,就掏钱将那盏灯买下来。

    老板十分开心地将灯递给我,还再次示意,做了个擦灯的动作。

     那个匣子很重,我拿回酒店后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苏悦生问我:&ldquo我们明天去哪里?&rdquo 我说:&ldquo出海吧。

    &rdquo 苏悦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提议,但他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我们租了游艇出海,海上风很大,我想起第一次跟他到船上去,那天有那么多人,还有李志清的女儿李云琪,那天我得意洋洋,对她长篇大论,说自己终于爬到了食物链的顶端。

     多么可笑,小鱼和鲨鱼是能共存,因为小鱼太渺小了,鲨鱼游得太快,瞬间就会不见。

     在如此广阔的海洋里,一条小鱼也许穷其一生,也只会遇见一次鲨鱼,但鲨鱼是不会记住它的,每一条鲨鱼,最终会跟另一群鲨鱼一起生活。

     苏悦生以为我晕船,他不停地走过来看我,给我新鲜的柠檬片,让我放在鼻子的下方,我俯身看着湛蓝的海水,而他担忧地看着我。

     我回头时,他仍旧在看着我,远处有海鸥不断地盘旋,追逐着我们的船只,海岸成了遥远的一线,海浪砸上船身,发出哗哗的声音,在广袤无垠的海洋里,船显得如芥子般微小。

     天地这么大,却容不下我们两个人。

     我说:&ldquo你放心,我不会跳海的。

    &rdquo 这句话原本是赌气,但说过之后,我自己却禁不住难过起来,于是扭开脸。

    苏悦生坐在我身边,他说:&ldquo我们两个就留在这里,买两幢房子,做邻居。

    &rdquo 我没有搭腔,他说:&ldquo我想了好多天了,看不到你的时候,会觉得很难过,真的看到你的时候,又觉得更难过。

    我知道你心里跟我一样难受,所以才每天对我说那样的话。

    我也接受不了,这也不是我的错,你说男婚女嫁再不相干,那是我办不到的事情。

    我只要想一想将来,你嫁给别人,就会觉得难过,也许你真的能忘记我,但我做不到。

    所以我们留在这里吧,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做两个最普通的朋友,买两幢房子,比邻而居,一直住到老,住到死。

    这样你每天早上起来,可以看到我在后院里种葵花,晒干了,给你当瓜子磕。

    &rdquo 那些傻话,我一本正经地说,他原来也曾认真听过。

     我伏在船舷的栏杆上,太阳热烘烘地晒着我的背,我知道那是不行的,痴人说梦。

    是我提出来到这里来,就当做一场梦,可是梦终究会醒的。

     我下到船舱,把那盏油灯拿出来,苏悦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在海上他很是担忧,所以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坐在船头,将那盏灯擦了擦,喃喃许愿:&ldquo第一个愿望,希望我妈妈可以醒过来。

    &rdquo &ldquo第二个愿望,希望我可以忘记苏悦生。

    &rdquo 我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ldquo第三个愿望,希望我可以永远永远永远忘记苏悦生。

    &rdquo 我将永远重复了三遍,我看着苏悦生苍白的脸,还有他失神的双眼,我伸出手臂,用力将油灯掷进海里,海风猛烈,我绑在头上的那条亮蓝色围巾被风吹散,也飘飘拂拂,跌落下去。

     苏悦生似乎大惊失色,他立刻伸手去捞那条围巾,只差一点点,围巾擦过他的指尖,最终跌落海面,转瞬就被浪花扑噬。

    他的手还长久地探在那里,身体保持着刚才瞬间的姿态,一动不动。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也许这就是命运的谶语,我和他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再没办法继续。

     我说:&ldquo我们回国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rdquo 是谁说,命运如果给你青眼,那么一定会有另一次白眼等着你。

     我所有的好运,都用在了遇见苏悦生。

     以至于再没有另一次好运,可以跟他走到最好。

     返程的航班是深夜登机,上飞机不久就熄灯了。

    那是一架新式的大飞机,半包围式的睡椅,我像婴儿般蜷缩在那里,觉得自己像躺在茧子里,一层层细密柔软的茧丝缠绕着我,让我沮丧到无法呼吸。

     苏悦生特意换了两个分隔很远的座位,和我隔着前后三排座位,还有一条走道。

    但飞机头等舱里人很少,隔得那么远,只要我回头,还是可以看到他。

     我悄悄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紧邻的座位,自顾自拉起毯子,重新躺下。

    他的眼珠在迅速转动,也许是已经陷入深层睡眠,也许是压根没有睡着。

     我很小心地躺在他旁边,他的呼吸有熟悉的淡淡的气息,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就像孩子一样。

    但我已经不可以像从前一样,伸手摸一摸他的睫毛,我的呼吸软软拂在他脸上。

     天涯不过也就是这么近,而天涯也已经那么远。

     我沉沉地睡着了。

     航班快要降落的时候,我被空乘走动的声音吵醒。

    这才发现自己窝在苏悦生怀里,他脸色苍白,眼窝泛青,明显一夜未睡。

    我若无其事地坐起来,尽量小心不碰到他的手臂。

    他说:&ldquo你以后真的会忘记我吗?&rdquo 我说:&ldquo会。

    &rdquo我告诉他,&ldquo我会跟别人结婚,生两个小孩子,做一个贤妻良母。

    每天晚上煮饭,等着老公回来。

    &rdquo 他看了我一眼,说:&ldquo我不会。

    &rdquo 我沉默不语,他说:&ldquo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把你的东西全都埋在一棵树底下,等我老了,死了,烧成骨灰,我会留遗嘱,叫人把我也葬在那棵树底下。

    这样也许下辈子,我还能遇见你,那个时候你也许真的不记得我了,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像现在这么糟糕。

    &rdquo 我说:&ldquo谁要跟你约下辈子,这辈子已经受够你了。

    &rdquo 我站起来去洗手间刷牙,关上门我才咬住自己的手,我坐在马桶上一直哭一直哭,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密闭四合的空间,连眼泪都纵横无声。

     如果此时此刻飞机突然坠毁,我和他都摔得粉身碎骨也好,那么永远都不分开了。

     但不会有一座陷落的城池来成全我,也不会有一架坠毁的飞机来成全我。

    航班飞行将近九个小时,最后平安落地。

     在机场分别的时候,我对苏悦生说:&ldquo如果我将来真的忘记你,你不要再告诉我。

    &rdquo 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是答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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