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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日的梧桐树,夏天时,在杀气腾腾的日光之下,为人们撑起连绵的、温柔的伞。
你若去过南京,你当知道,南京有着亚洲最大的地铁站。
二十四个出口,每个出口通向不同的商场或或街道,像是人生,你若不熟悉走法,那么极容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迷失方向。
我想我永远都会很难忘那一天,取走被子是在周六的晚上,我第一次坐地铁从学校回到新街口,当地铁颤抖着身躯从地下冲出来,驶上高架,驶过被高楼亮灯切割开来的夜色时,我突然意识到,从来打车出行的我,居然从未以这个角度,好好地看看这个我呆了两年的城市。
想来是有点可笑,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我乱七八糟的脑子里,居然浮现的是这样的事。
春和在新街口地铁站接我。
他周末下课很晚,通常要到晚上九点。
他也不肯和我住在一起,而是选择住在他同事的宿舍,距离培训机构有五站。
我本不该这样勉强他的----但我忍不住,我那天就是想任性一把,坐上地铁的时候我给他发消息,今晚一定要请他吃饭。
春和答应了。
说,就大洋百货地下一层随便找一家吧。
大洋地下一层是他跟米兰约会时,去的最奢侈的地方。
时隔多年,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胡乱找了哪家,只记得当我在众人的惊异的目光中,拎着一床被子出现在春和面前时,是怀着怎么一种巨大的委屈与慰藉的情绪。
那口在胸间堵了一路的气,直到看到他的那刻才狠狠地从鼻间呼出来,冲得我眼眶酸疼。
春和有一瞬的惊讶,但他没有马上问我怎么了。
那晚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醉,我想尽力维持体面,但软弱而无用的人怎么配有体面呢?一开口,伴词句一同抑制不住的,就是眼泪。
我说,“春和,我的前途,完蛋了。
”
那晚我是怎么颠三倒四跟春和说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春和在我的醉眼中摇晃,皱眉,他用力地捏着我的肩头,说,“不至于。
不至于啊景明。
不至于。
”
就在那样的时刻,我醉得连话都说不顺畅的时刻,最后一丝理智被我用来克制自己,不要一不留神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我多想说春和你能不能抱抱我,就抱我一下,我所拥有的一切从今晚起就都要离我而去了,从来没人告诉过我,撇开金钱、地位的浮沫,生活的底色如此丑陋狰狞。
我不奢求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我就又是那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了,我只是希望,在这一夜彻底过去之前,还能抓住一点真实的踏实。
但是我不敢。
我只是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拍。
就像这世上每一个好哥们那样。
春和是我最后一点真实的踏实,我不能把他弄丢。
12.
米兰在那个暑假末知道了这件事。
八月底,她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