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2/3)
性子?”
“饿的吧。
”
梨花碗里的是米饭,旁边还有两个鸡蛋,皆是族里送来的。
想到益州那会饥肠辘辘想吃肉的情形,梨花问,“咱院里养了多少鸡鸭...”
“二十五只鸡,二十五鸭,其中下蛋的鸡鸭共三十九只,今晚杀了两只鸡一只鸭,还剩四十七只。
”
“明天我逮几只出门...”
赵家人送鸡鸭来时就说了给梨花吃的,隋氏自然不会多说,“要不要烤熟带着?”
“不用。
”
夜里,等隋氏睡着后,她去后面鸡笼抓鸡。
母鸡能下蛋,她想抓公鸡,但鸡笼乌漆麻黑的,根本不知哪些是公鸡。
刚按住一只鸡,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声,“三娘,做什么呢?”
一转头,就见赵广安疑惑地站在墙角看她。
她道,“抓些鸡带路上吃。
”
“我来就好了啊...”赵广安兴致勃勃的走上前,“杀吗?”
他看到梨花手里的刀了。
梨花原是想杀了放棺材里,日后再遇到想吃肉的时候有借口拿出来。
不料遭阿耶撞见了,眼下只能找借口搪塞过去,便说,“我想吃烤鸡了。
”
“我就知道你会饿...”
他像梨花这般大的时候,每顿要吃四碗米饭,每天要吃两个鸡蛋,十块糕点,大兄笑他的饭量能养活一家子人,可梨花呢?每顿不过半碗米饭,两个鸡蛋还要分他一个,怎么可能吃得饱?
他拿过鸡,“走,去灶房弄去...”
杀鸡得抹鸡的脖子,完了用碗接鸡血,梨花肯定做不来。
他道,“你回屋睡觉,等阿耶烤好叫你。
”
“我想自己烤...”
“太晚了。
”赵广安望着渐渐隐去的星月道,“明天还得早起呢,不睡好怎么行?”
是啊,明个儿还要早起赶路,哪能让赵广安忙活,眼见赵广安走上石阶,她小跑追了上去,“阿耶,这鸡我不吃了。
”
赵广安侧目,“不是饿吗?”
“不饿了。
”
赵广安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鸡,“那真不饿?”
“不饿...”梨花牵着他往他屋里走,“我抓鸡是有别的用处。
”
鸡除了吃还有什么用处?赵广安想问,但看女儿脸色凝重就没开口。
他的屋充斥着药味,不太好闻,梨花轻轻推开门,跨步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点灯,门一关,就有点黑了。
赵广安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自觉压低了声,“怎么了?”
一时间,他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梨花为什么半夜去鸡笼抓鸡?想吃独食?还是染了瘟疫,开始嗜生肉生血?”
“先将鸡杀了...”
屋里有许多捣药的器皿,梨花关进窗户,点燃灯油,寻了块干净的器皿过来接鸡血。
鸡扑腾得厉害,但赵广安手劲大,牢牢抓着不松手。
待梨花放好器皿,赵广安让她背过身,紧接着手起刀落。
噗噗声过后,鸡彻底死透了,梨花回过身,目不转睛盯着滴血的鸡脑袋,然后趁赵广安不注意,夺过鸡,一瞬放进棺材里。
赵广安看得目瞪口呆。
倒不是因梨花突然动手,而是刚杀死的鸡凭空消失了。
桌下,椅子后,到处都没有。
就在他寻了一圈也没找到时,鸡忽然落回梨花手中,他愈发瞪大了眼,“你...你藏哪儿了?”
梨花眼睛一闭,鸡又不见了。
赵广安绕去她背后,看身后什么都没有,但下一瞬鸡切切实实回到了梨花手里。
他惊讶不已,“你怎么办到的?”
梨花把鸡放桌上,拉开椅子让他坐,“阿耶可记得我得疯病那回?”
咋不记得?梨花生病,他恨不得代其受罪,尤其看大夫不管用后,他就迷上拜神求佛,到处找道士问药,最后竟真的让他在小蛇山找到了道行高深的道士救回梨花的命。
回想当时的心境,焦急如焚也不为过,他问梨花,“怎么说起这个?”
“那次后,我有了法宝。
”梨花顺着鸡毛,鸡突然又不见了。
赵广安脸泛红光,激动不已的问,“什么法宝?”
“囤物的法宝,凡是我想囤的,手一摸就能收进我的法宝里...”
赵广安拿起她的手,一眨不眨的打量,“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说书先生偶尔也会讲些修仙事,每个仙人都有自己的法宝,女儿既得了法宝,那不就是仙人?他开心起来,甚至主动回答,“是不是我看不到?”
他的反应和梨花料想的不同,但也老实的点了点头。
“看不到也无妨,法宝是咱家的就行。
”
想到她抓鸡的反常行径,赵广安又问,“你囤鸡作甚?”
“路上吃。
”
“那一只怎么
行,等着,我再抓几只杀了...”说完,他握着刀就冲出了门。
他也不识公鸡,抓什么杀什么,杀第三只时,外头有人敲门,“三东家,抓鸡作甚?”
赵广安胡诌惯了,随口就道,“想吃鸡肉了。
”
李解默默将提灯笼的手换到左手,右手握紧匕首,气息不变的问道,“怎么不去灶房弄?”
赵广安正要回,却见关进的门慢慢裂开了一道缝。
他反应过来,自己定是说错话惹李解怀疑了,“三娘...”
听到他唤梨花,李解缩回了手,“十九娘也在屋内?”
“在的。
”忘记李解看不到,梨花端正坐姿道,“秦婶的伤不是反复崩裂不愈吗?叶大夫说需要缝合,我便想让阿耶拿鸡练练手...”
害怕李解多想,梨花给他开了门,“活鸡太扑腾,先给它放点血...”
李解看她神色正常,解释道,“我以为家里来贼了。
”
赵广安抓鸡时他就站在檐廊,以为赵广安饿了杀鸡吃,转身想回屋的,哪晓得赵广安径直回了卧房。
他怕出事,这才跟了过来。
秦婶子是在益州围杀人时受的伤,伤口深,反复崩裂,到现在都没好,他问过秦家人,说是两个大夫手抖,秦婶子不让他们缝合。
三东家要强,没有十足的把握定不会出手。
他看向屋里,问道,“还要鸡吗?我去抓...”
梨花道,“等阿耶缝完这只再说吧。
”
事已至此,赵广安只能硬着头皮留鸡一命的同时将其弄得皮开肉绽,之后找针线慢慢缝补。
不说过程是否残忍,但鸡硬是挺到天亮才软趴趴的垂头升了天。
赵广安提起鸡头炫耀,“别说,我好像真有双妙手呢。
”
鸡脖子上的毛稀稀拉拉的,上面针线一圈又一圈,诡异的整齐。
梨花和李解看了一宿,难得齐声附和,“是比叶大夫他们厉害。
”
赵广安意犹未尽,“那多抓几只鸡给我路上练手。
”
隋氏要留下照顾李解,没有随梨花她们同行,只托梨花给老太太捎件衣服回去。
“阿奶不缺衣服穿,隋婶你留着自己穿啊...”
“这是我给老太太的心意,还望十九娘莫推辞。
”
料子是她拿东西跟人换的,轻柔光滑,夏天穿正合适。
她想给老太太编双鞋的,奈何手艺差,鞋毛毛糙糙的,所以才选了衣服。
针线活差些不要紧,面料舒适就行。
梨花收了衣服,“那我替阿奶谢谢你了。
”
两人说着话,罗四他们出来了,一个个背篓挑筐,像搬家似的。
许是看她疑惑,罗四道,“难得进山,多挖些草药捡些尸骨回来。
”
见识多了,看啥都是宝贝,罗四抖抖后背的空篓,兴致勃勃道,“装满了咱再回来。
”
有罗大他们在,山里反倒比平地安全,梨花清点完人数,与隋氏道别,推门出去了。
李解在练武场教孩子们习武,练武声此起彼伏,村民们从旁围观,边看边比划招数。
等梨花她们进山时,村子已安静下来,依稀有村民扛着锄头往外走。
赵广安说,“近日炎热,可别让他们中暑了。
”
梨花杵着木棍跟在他身后,“我和汤九郎说了,今日起,下午各自待在家,傍晚再出门。
”
赵广安一宿没睡,有些精神不济,接下来便不再说话了。
但罗大他们极为精神,一会儿弄株草来问赵广安是不是草药,一会儿拎只虫子来问梨花能不能吃,比树上的蝉还吵,赵广安烦不胜烦,索性掐了两撮草塞耳朵里。
这次由闻五带路,在山里走了四天,背篓和箩筐就装满了。
知道梨花要回家,罗大让她把药材带回去给村民。
这几晚睡足觉的赵广安心气顺,和颜悦色道,“背不动啊...”
就他,梨花还有闻五三人,哪儿能把这么多东西弄回去。
罗大说,“我送你们...”
他将东西绑在身上,不日就能到村里。
赵广安没作声,偷偷看梨花的反应。
罗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的挠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知道梨花还没完全信任他们,没理由把老巢的位置告诉他们。
谁知,梨花颇为淡定的说了句,“要去就都去吧。
”
赵广安扯她衣服,梨花并无反应,“那边陷阱多,你们别乱跑。
”
山里没多少地能困住罗大,是以罗大并未当回事,直到他攀爬一株树,树忽然轰倒害得他差点掉进插满竹尖的深坑里他才惊出一身汗。
“十九娘...”他站在深坑边,双脚不知往哪儿走。
四周地面铺满了草,看不出底下有没有陷阱等着他。
梨花她们要慢些,看到他已经是一会儿后的事情了。
闻五觉得稀罕,因为在他记忆里,这儿不该有陷阱才是。
梨花倒是沉静,看了眼四周,然后给他指方向,“笔直往前走两米,然后往右挪到第二棵树...”
罗大照做,果真没有踩到坑里去。
赵广安知道不合时宜,但委实好奇,“三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眼力好。
”
想到她身怀法宝,赵广安不再多问,而是指着横在面前的树说,“空树...”
树干是空心的,上面枝桠全枯了,所以才承受不住罗大的重量倒了。
其他人也看到了,顿时警惕起来。
梨花不慌不忙往前走,“大家跟着我走就行了。
”
赵广安急忙跟上,闻五落到后面,见地上落叶不多,猜是新弄的。
专门防嗜血者的。
越往里,树越少,到最里面,四周都光秃秃的,而且看树桩的缺口,这些树砍了许久了。
难怪赵家有粮食接济村民,照此情形来看,他们估计在山里住了好几年了。
罗大也识趣,“十九娘,要不我们在此等你们吧。
”
“无妨,进村瞧瞧吧。
”
赵广安也说,“是啊,再走两里就是望乡村了。
”
望乡村前面是处悬崖,村民们放下绳索他们就能上去。
到悬崖下,赵广安扯着嗓门喊泥鳅,声音在山里回荡,惊得树上的鸟雀乱飞。
两声后,上头传来人声,“你们是谁?”
“十九娘回来了,放绳子...”
绳上有木棍做帖,轻巧方便,不多时,四根绳梯缓缓落下,赵广安让梨花先上,回头跟罗大等人说,“放心往上爬,不会有事的。
”
“好。
”
望乡村的地不适合开垦,大家都往别处开荒去了,村里并没什么人。
雨顺已经很久没见过梨花了,乍然看她又长高了,欣喜的跑上前,“赵三娘,还真是你...”
旁边架着铁炉,里头的水噗噗噗冒着泡。
估计害怕有人冒充,特地烧水候着的。
他的嗓音变化大,害怕梨花忘了他,主动道,“我是雨顺。
”
“认出来了...”梨花端详他一眼,笑道,“长高了。
”
雨顺不好意思的笑了,“村里伙食好,个子蹿得快,不止我,泥鳅他们也长高许多...”
梨花将望乡村的事交给他们打理,他们若不长结实些,哪儿震得住村民。
雨顺让烧水的村民灭火,领梨花他们往村里走,顺道介绍翻新的围墙,“山里猛兽多,时常翻进村伤人,大壮叔就叫我们把墙砌高点...”
墙高四米,挡住了村里的房屋。
墙里没什么变化,柴火,草药,木炭,全是日常需要的。
梨花说,“村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
”
荆州难民涌来那会闹了一阵子,后来全解决了,平日挖回来的草药也分配得很均匀,他要领梨花进屋坐,梨花拒绝了,“之后还有要事,等我回趟族里再过来。
”
雨顺注意到罗大他们了,不敢耽误梨花,“那你务必来一趟。
”
他们自己酿了果酒,等着梨花回来一起喝呢。
梨花点头,领着一行人往西边去了。
隐山村也只有几个守村人在,知道梨花差点死在益州,窦二娘子看到梨花就泪雨如下,“十九娘,人各有命,我们不指望找到二郎他们,你莫再冒险了啊。
”
梨花救了她们,她们哪儿有脸奢求她帮忙寻回从军的丈夫?
而且丈夫受命于益州,若和梨花打起来,叫她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梨花不知赵铁牛怎么说的,乖巧道,“不去咯,以后都不去咯。
”
隐山村的地里种的全是庄稼,树村亦是。
树村只剩有树屋的树,其他树全砍了,木头堆在路边,不知是不是下过雨,木头上长出了菌子来。
村里静悄悄的,唯有十几个孩子守着铁制的高炉烧炭。
看梨花身后的人凶神恶煞,怯懦的不敢靠近,只隔着段距离和梨花说,“十几娘,我们晒了果干,你要吃吗?”
“好啊...”梨花拿出山里摘的青果,“我也有果子给你们。
”
青果酸涩,赵广安说村里的孩子们最喜欢这个味道,于是把树上的青果全摘了。
孩子们高兴的攀着树爬回家,捧着珍藏的果干给梨花,“阿娘还晒了兔肉,锁在柜子里,我拿不到...”
阿娘说等十九娘回来就吃肉,那岂不今天就能吃到肉了?
“十九娘,晚上我给你拿肉吃。
”
“好啊...”梨花将半筐青果给她们分了,“我还有事,先回谷里了啊。
”
光秃秃的山顶建了几间茅屋,屋顶在太阳下泛着金光,梨花心情愉悦,走进山洞竟有种数年没回家的感觉。
待石门打开,只见往日清幽的山谷热闹不已。
追逐的孩童,嬉戏的水鸭,叽叽叽乱跑的小鸡,还有到处乱窜的兔子。
赵广安有些不适应,同守门的堂兄说,“咋这么吵?”
“今年敷的鸡鸭多,能不吵吗?”他仰起头,朝山谷大喊,“大壮,三娘回来了,赶紧让大家伙杀鸡啊...”
族里的鸡味道比野鸡好,赵广安忍不住流口水了,“三娘,咱先回家。
”
梨花刚从木篮下地,不远处就围来许多人。
明明是族人,梨花却总觉得陌生不已。
“三娘比上次出门又高了些,三婶见了肯定高兴,你不知道,她整天都去庙里跪拜,望你平平安安回来。
”
“你铁牛叔说你去益州了?那么凶险的地哪能去?你别犯糊涂啊...”
“咱现在衣食无忧,哪儿需要你犯险?”
众人七嘴八舌的,还是赵大壮挤进来把人轰开了,“三娘刚回家,不能让她耳根子清净会儿吗?”
其他人立即闭嘴。
赵大壮拿过赵广安的背篓,走在梨花身侧道,“昨个儿东高村来消息说益州城空了,问我要不要派人进城搜罗物什,我让你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