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星踏月(2/3)
气吞没,只留下两道模糊的轮廓,渐行渐远。
陆红缨如同被钉在了原地,目光死死盯着石阶上那枚冰冷的黑虎令。
令牌旁边,暗褐色的血迹刺目惊心。
少年最后那句“麻烦总比朋友来得快”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嘲讽,将她昨夜激荡的心潮和刚刚升腾起的、连自己都未曾细辨的悸动,浇了个透心凉。
她慢慢弯下腰,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令牌,一股寒意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
她攥紧了令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几乎要将那坚硬的金属嵌进掌心。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浓雾翻滚,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晨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寨门,卷起几片焦黑的枯叶,打着旋儿,如同无声的嘲弄。
“傻姑娘...”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是她的父亲,黑虎帮的帮主陆千啸,他脸上带着一丝的疲倦。
“爹?”陆红缨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见过他,此刻看到父亲满脸疲惫才猛然惊醒,那块令牌是自己父亲给古星河的,也是自己父亲在暗中辅助古星河布阵。
“忘了他吧,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爹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陆千啸声音很平淡。
陆红缨脸色微红,侧过头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用仅自己能听见的话说了句,“一路平安。
”
正午时分,官道旁的“悦来”酒楼人声鼎沸,喧嚣得如同开了锅的沸水。
南来北往的商旅、风尘仆仆的镖师、带着刀剑的江湖客挤满了大堂,汗味、酒气、菜肴的油腻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有的、属于路途的嘈杂气息。
二楼靠窗一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古星河和张雪柠相对而坐。
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素菜:一碟清炒时蔬,一碟雪白的豆腐,还有一小碗飘着几颗油星的青菜汤。
古星河面前放着一杯清茶,袅袅热气升腾。
张雪柠则捧着一个比她小手还大的白面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努力进食的小松鼠。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喧闹的一切,昨夜的血色阴霾似乎被这鲜活的人间烟火冲淡了许多。
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小手猛地扯了扯古星河洗得发白的衣袖,小身子努力地往窗边探,另一只沾着馒头屑的小手指着楼下长街远处悬挂的一排排彩纸扎成的花灯和彩绸,兴奋得小脸泛红:
“哥!哥!快看!那是什么?好漂亮呀!像……像过年一样!”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是不是有糖人?还有晚上会亮的灯?是不是……是不是还有烟花?”说到“烟花”两个字时,她的眼睛亮得如同落入了星辰,充满了纯粹的向往。
古星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处街口确实张灯结彩,一派节日将近的喜庆。
他刚想开口,邻桌几个江湖汉子粗豪的谈笑声却如同炸雷般响起,瞬间盖过了张雪柠的声音。
“听说了没?落月城!下月十五!”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胡须滴落,声音洪亮,唾沫横飞,“天机阁!沉寂了快二十年了吧?嘿!这次玩大的了!要在落月城重开山门,广邀天下群雄!”
“何止是重开山门!”旁边一个精瘦的同伴一拍桌子,激动地接口,“落月城本就要举办‘揽月节’,这下双喜临门!天机阁阁主放话了,就在揽月节最热闹的那天晚上,月满中天之时,要当众公布‘天骄榜’!重新排定这天下年轻一辈的座次!这可是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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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榜?!”同桌一个年轻些的佩刀汉子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乖乖!这可是天机阁压箱底的玩意儿!上一份榜单还是二十年前,上榜的那些位,如今哪个不是跺跺脚江湖震三震的大人物?这次……不知哪些人能登榜?”
络腮胡汉子嘿嘿一笑,压低了点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听说,剑仙王逸王老前辈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关门弟子,就在落月城暂居!叫……叫什么来着?江……江砚峰!对!就是他!一手‘青莲剑歌’得了王老神仙真传,飘逸绝伦!这位爷,铁定是天骄榜榜首的有力争夺者!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一睹剑仙传人的风采!”
“江砚峰?是他!”精瘦汉子也兴奋起来,“传言他嗜酒如命,剑法却出神入化,有谪仙之姿!真想看看啊……”
邻桌的喧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当“江砚峰”三个字清晰地传入耳中时,古星河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
杯沿边缘,一圈微小的涟漪无声荡开。
他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那是久别故人的波澜?是听闻兄弟消息的触动?还是对“天骄榜”这风云际会之地的某种预判?所有的情绪都只在那瞬间的凝滞中翻涌,旋即又被更深的平静覆盖。
他缓缓垂下眼睑,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邻桌谈论的惊天消息,远不及这一杯清茶来得真实。
张雪柠却被“揽月节”、“糖人”、“烟花”这些字眼彻底吸引了。
邻桌那些什么天骄榜、剑仙弟子,对她而言如同天书。
她只听到“落月城要办大节”,小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憧憬。
“哥!”她放下啃了一半的馒头,两只小手都抓住了古星河的胳膊,轻轻地摇晃着,带着撒娇的意味,声音又软又糯,充满了希冀,“落月城!有节!有糖人!有烟花!柠儿……柠儿想去看看!好不好?”她仰着小脸,满是期待地望着哥哥,那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古星河抬起眼,看着妹妹眼中闪烁的、久违的属于孩童的明亮光彩。
那光彩驱散了昨夜残留的惊惧阴霾。
他沉默了几息,那几息里,或许闪过落月城可能的风云诡谲,闪过江砚峰这个名字带来的复杂牵连。
然而,最终,他只是伸出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指,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去妹妹嘴角沾着的一点馒头屑。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纵容。
“好。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柠儿喜欢,就去。
”
“太好了!哥最好了!”张雪柠立刻欢呼起来,小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承诺。
这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伴随着细弱的哀求。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几乎看不清面容的老乞丐,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棍,颤巍巍地倚在门框边。
他的一条腿似乎有残疾,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枯瘦如柴的手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碗里零星躺着几枚铜板。
他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扫视着喧闹的大堂,每一次咳嗽都让他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