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素衣染血(2/3)
泞的靴底,狠狠踹在苏玉衡的胸口!
砰!
苏玉衡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得向后翻滚出去,狼狈地摔在门外的雨水中,泥浆瞬间溅满全身。
“呃……”他闷哼一声,胸口气血翻腾,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给我趴着!”苏玉宸厉喝一声,一步上前,竟抬起脚,狠狠踩在了苏玉衡的头上!用尽全力,将他的脸死死碾在冰冷、肮脏、混杂着血水和泥浆的青石板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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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苏玉衡的脸颊被粗糙的石板摩擦,口鼻都被泥水堵住,窒息感和屈辱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他双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混入泥水!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鱼!他可是苏玉衡!是天骄榜第八!是苏家麒麟儿!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还是被自己的兄长!
“看看你这副德性!”苏玉宸脚下用力碾着,享受着对方徒劳的挣扎,声音充满了扭曲的快意,“为了一个筋脉寸断的废物,一个迟早要死的短命鬼,你竟然要放弃苏家的一切?还要断绝关系?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苏玉衡,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骨子里就是贱!只配和这些下三滥的江湖草莽混在一起!苏家的门楣,都被你丢尽了!”
“下贱的娘”几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入苏玉衡的心底!他母亲虽出身不高,却是他心中最温暖的存在!无尽的屈辱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胸腔里爆发!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挣扎的力道陡然增大!
“还敢反抗?!”苏玉宸眼神一厉,脚下更加用力,几乎要将苏玉衡的头颅踩进石板里!“你不是要药吗?好啊!我成全你!”他狞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随手丢在苏玉衡脸旁的泥水里,“喏,你要的星纹贝母!像狗一样爬过去,叼起来啊!哈哈哈!”
那玉盒滚落在泥水中,盒盖微开,露出一抹流转着星辉的胶质药材,正是真正的星纹贝母!
苏玉衡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玉盒!星河……有救了!
屈辱?尊严?在这一刻,都不及那玉盒中的一线生机重要!
在苏玉宸刺耳的狂笑声中,在厅内众人或鄙夷或冷漠的注视下,苏玉衡停止了徒劳的挣扎。
他沾满污泥和血水的手指,颤抖着,一点一点地,伸向那个泥水中的玉盒。
他放弃了抵抗,任由苏玉宸的靴底死死踩着他的头,如同踩着一块卑贱的踏脚石。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而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反抗的声音。
为了星河……他认了!这身傲骨,这公子如玉的虚名,这苏家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
他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指,终于够到了那个冰冷的玉盒。
他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紧了它,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苏玉宸看着脚下彻底放弃抵抗、如同死狗般只为了抓住那药盒的弟弟,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扭曲的满足感。
他最后狠狠碾了一下苏玉衡的头,才意犹未尽地抬起脚,啐了一口:“滚吧!带着你的药,和你那些下贱的朋友,像丧家之犬一样,滚出苏家!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苏玉衡没有看他。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从泥水里撑起身体,紧紧抱着那个沾满泥污却重逾生命的玉盒。
他浑身湿透,泥浆和血水混合着从头发、脸上不断淌下,月白锦袍早已成了褴褛的破布,沾满了污秽。
他踉跄着站起,身体晃了晃,几乎摔倒,但最终站稳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苏正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那眼神,冰冷、死寂,如同万年寒潭,再也没有一丝属于苏玉衡的温度,只剩下刻骨的漠然和一种被彻底斩断的决绝。
他没有说一个字。
转身,抱着药盒,一步一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蹒跚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外无边的雨幕之中。
背影佝偻,狼狈不堪,却透着一股被彻底碾碎傲骨后、一无所有却反而无所畏惧的苍凉。
松涛苑的灯火,在他身后渐渐模糊,最终被雨帘彻底吞没。
一个老者缓缓说道:“药就这样给他了?”
“放心,他们走不出江南道,有了药他又能怎么样。
把整个苏家换一个星纹贝母,真是愚蠢。
”
江南道,毗邻运河的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苏玉衡终究是离开了苏家,跟随的也就几个侍从,昔日的一切仿佛如梦幻一般,什么麒麟儿,什么公子世无双,全部的全部被他丢弃在地上,狠狠的踩碎。
江砚峰脸色苍白地靠坐在简陋的床榻上,左肩和右腿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但剧毒带来的麻痹感和内腑震荡的痛楚,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
他死死盯着对面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古星河。
苏玉衡形容枯槁,双眼布满血丝,如同熬干了油的灯。
他正小心翼翼地、用颤抖的手,将玉盒中那枚真正的星纹贝母,配合着秦霜留下的药方,一点点喂入古星河口中。
他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与他在松涛苑门口泥泞中爬行抢药的狼狈判若两人。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浓烈的药味中一点点流逝。
窗外,雨势渐小,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
忽然,客栈楼下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带着哭腔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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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苏家……苏家出大事了!”
“苏老夫人……殁了!”
“什么?!老夫人身体不是一直硬朗吗?怎么会……”
“说是……说是听闻最疼爱的孙子苏玉衡……被逐出家门,断绝关系……一时急怒攻心……就……”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苏玉衡脑海中炸响!他手中喂药的瓷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没有一丝血色!
“祖……祖母……”他嘴唇哆嗦着,发出两个破碎的音节,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极度的茫然和难以置信,随即被排山倒海的、撕裂般的剧痛和铺天盖地的悔恨彻底淹没!
是他!是他跪在松涛苑门口,亲口说要断绝关系!是他抛弃了苏家的一切!是他……气死了最疼爱他的祖母!
“噗——!”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从苏玉衡口中喷出,溅在床榻和被褥上,触目惊心!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
“玉衡!”江砚峰惊骇欲绝,不顾伤势猛地扑过去,一把扶住他瘫软的身体。
苏玉衡倒在江砚峰怀里,身体冰冷,气息微弱,眼神涣散,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混合着含糊不清、充满了无尽痛苦和自责的呓语:“祖母……孙儿不孝……孙儿不孝啊……”
江砚峰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冰冷和颤抖,听着他绝望的呓语,心如刀绞。
他猛地抬头,对着门外仅存的两个心腹护卫嘶声吼道:“去!去苏府!打听清楚!快!”
护卫领命而去。
客栈房间内,只剩下苏玉衡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声,和江砚峰沉重而愤怒的喘息。
消息很快被证实。
苏老夫人,苏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在听闻苏玉衡被逐出家门、断绝关系的噩耗后,当场昏厥,御医抢救无效,于当夜子时溘然长逝。
整个苏府,已然缟素一片。
苏玉衡如同行尸走肉。
他不顾江砚峰的劝阻,换上了一件素白的粗麻布衣。
他踉跄着,在江砚峰和一名护卫的搀扶下,再次走向那座他刚刚被驱逐出来的、此刻已挂满白幡的苏府。
昔日门庭若市的苏府正门,此刻肃穆而森严。
巨大的白幡在寒风中飘荡,门楣上悬挂着巨大的黑色“奠”字。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纸钱燃烧的气息和一种沉痛的哀伤。
然而,当一身素白粗麻、形容枯槁、如同乞丐般的苏玉衡出现在门口时,守门的苏家护卫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站住!”为首的护卫统领厉声喝道,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苏玉衡!你已被家主亲口逐出苏家,断绝关系!有何面目再来?老夫人就是被你活活气死的!滚!这里不欢迎你这不孝的畜生!”
“让我进去……”苏玉衡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泣血的哀求,“让我……给祖母磕个头……送她最后一程……求你们……”
“磕头?你也配?!”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响起。
苏玉宸一身重孝,在几个心腹的簇拥下从门内走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悲愤和怨毒,指着苏玉衡的鼻子破口大骂,“苏玉衡!你这忘恩负义、气死祖母的孽障!还有脸回来?祖母在天之灵看到你,只会更加不得安宁!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否则别怪我不念最后一点兄弟情分!”
“大哥……我……”苏玉衡看着苏玉宸身上的重孝,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孝子贤孙”悲愤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是他!一切都是他!是他设计伏杀,是他扣下药材,是他逼自己下跪断绝关系……如今,他竟披麻戴孝,成了最大的孝子?!
无尽的悲愤和冤屈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谁信?!
“丢出去!”苏玉宸看着苏玉衡那副摇摇欲坠、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快意更甚,厉声下令,“别让这丧门星脏了祖母灵堂的地!”
“是!”
几个如狼似虎的护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苏玉衡的胳膊,如同拖拽一条死狗,毫不留情地将他从台阶上狠狠推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