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谋取东郡(2/3)
“这杏子不够甜。
”
徐质先给心中的“老大”递了一只最大的,又从柴火中摸出一个,啃了几口,晃着头点评,
“若是李妪门口种的那棵,生吃便已极甜,再用小火烤上一烤,那滋味,不比饴、饧差。
”
“山中野果,背坡而生,自然会更酸一些。
”
河内位于河洛以北,山里温度较低,别处六、七月便能成熟的杏,都九月了,还能挂在这座山的枝头。
加上杏树矮小,位置不佳,能入口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能挑剔太多。
“何况,这杏带了少许酸涩,却并不算难吃,反倒别有一番滋味。
”
顾至说的是实话。
想当初曹大公子给他带的那包酸梅……那真是不提也罢。
“将军说得极是。
”
寡言少语的贾信偶尔也会像这样低声应和,融入集体。
他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
只见贾信将一块半人高、顶面平整的石头抬起,放到火堆边,拂去上面的灰。
“将军请坐。
”
“……”
顾至从熄灭的柴火堆上挑了几颗杏子,包在葛布中,
“你们坐吧,我先回去一趟。
”
他揣着包好的葛巾,往营帐的方向走。
途经郭嘉养病的居所,刚刚靠近,就见一人掀开帐帘,与他打了个照面。
刚从郭嘉帐中出来的正是荀彧,他今日穿了一身蜜合色的外袍,领口、袖口处绣着青莲色的菱纹。
一股近似兰芷味的淡香若隐若现,顾至想起后世“荀令留香”的典故,对这传说中能“绕席三日”的香气生出少许好奇。
“顾郎。
”荀彧那双温润的眼中漫出笑意,点到即止,不亲不远。
他先前一直称呼顾至为“处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郭嘉一起叫“顾郎”,却并未如郭嘉那般自来熟,颇有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
顾至照旧唤了一声“荀君”,掀开葛巾一角:
“这儿有一些烤杏,可要尝尝?”
料想这大约是“回礼”,荀彧含笑道谢,伸手接过。
就在这时,营帐中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接着便是不成曲调的山歌:
“哎噫,哎。
看,那山脚边的顾郎呀,烤了杏,却,不记得共患难的,小兵卒呀。
何独荀美人,能分到佳肴,兄弟们都有呀,独我无乎?”
荀彧:“……”
他闭了闭眼,淡然地将温热的烤杏收入腰间的鞶囊,好似并未听见郭嘉的哀歌。
这是顾至第一次见到荀彧这番模样,心中称奇。
“还有力气唱歌,看来病得不重。
”
顾至对着营帐的人如此说道,顺手取了个杏,开始剥皮。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停,听到外面过于明显、仿佛刻意发给他听的咀嚼声,又开始唱:
“哎噫,哎。
顾郎那好狠的心呀,哎。
对病人也如此,残酷哎……”
“郭士子,可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五音不全?我实在没听懂你在唱什么,只听到一堆‘哼哼哈嘿唷’。
”
里面的歌声彻底消停。
荀彧眼中溢出一丝笑意。
见顾至嘴上说着刺激郭嘉的话,却还是擦干净手,掀帘走了进去,荀彧略作迟疑,终究迈开脚步,转向另一处营帐。
用剩下几颗杏子堵住郭嘉的嘴,顾至坐在一旁,哈欠连连。
郭嘉病了几日,早就闲不住。
此刻看到顾至,便忍不住出言激上一激:
“顾郎莫非是为了给我送杏,才故意走这一遭?”
“若自欺欺人能让病情转好,你这般作想,倒是未尝不可。
”
顾至拂去因哈欠而缀在眼角的水雾,百无聊赖地道。
郭嘉明白这一次的撩拨再次大获全败,不由仰头长叹。
“病去如抽丝,风寒何时能好。
”
他嘴上说着要在曹营服劳役,其实并没有真的被曹家关押。
可现在,一场感冒,让他“不是坐牢,更胜坐牢”。
或许他当初就不该嘴上没个把门,说什么“囚徒”之事。
……
郭嘉关于槛栏的起哄,其实只是一个玩笑。
曹操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唯一受到深切的震撼,几个月不能忘怀的只有曹昂。
但就在扎营的第十日,曹昂的注意力被一封神秘来信转移。
“车骑将军……袁本初?”
曹昂接过亲信递上来的物什,拿着这只插着翎羽,盖着泥封的密函,急如风火地去找曹操。
曹操看完袁绍写给他的信,当即坐了起来,连头巾掉了也顾不得。
“刘岱与部下密谋,诛杀桥瑁,让王肱任东郡太守……”
自朝廷大乱,州牧王候也不是第一次不守规矩,做着名为“上表”,实为“板授”的举动。
可这一次,刘岱的板授太过匆促,大概他和桥瑁的翻脸脱离预期,暂时找不到适宜的东郡管理人,竟把名不见经传,只与他有着同门之谊的王肱推了上去。
曹操知道,顾至口中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