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错金环(2/3)
垂着眼,摊开掌心,“手机,身份证。
”
男人翻找口袋,将东西交了出去。
对面两人在操作,手机响起提示音,大概是收到信息。
“那说好的贷款?”男人向二人询问。
对面没答,手上操作未停,半响回-句:“这卡能贷,但得包装。
”
“怎么包装?”
“刷流水。
”二人直视他回答。
“钱从哪儿来?”男人狐疑。
“这你别管,想做就跟我们走。
”言毕,高个男子静待他决定。
男人陷入迟疑。
“在我们这儿办的话,有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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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办贷款,还给我好处?”男人愈发不敢置信。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公司也需要人帮我们走走账,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你自己考虑。
”高个男子话里几分不耐烦。
男人一路跟,移步出酒店,穿过马路,来到一辆发动着的车子前。
玻璃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
男人几乎是被塞进车里的,坐驾驶座正后方,正副驾驶被木板隔开。
几扇窗户被瓦楞纸壳糊住,边缘粘满层叠的胶纸。
头上的阅读灯亮着,在磨花了的塑料壳覆罩下,光格外昏黄。
男人右眼皮突突跳,直想离开,鼓起的勇气迷失在暗处,四处找借口安慰,不过别个公司需要,只是转转账。
顿挫、轰隆,车子发动了。
男人下意识寻手机,想起在对方手里,一时间顾盼无措。
身后一阵键盘声,两人噼里啪啦地操作,屏幕的光打在脸上,萤火般幽暗。
手机响了,男人的手机。
对方瞅了眼号码,用手机戳戳男人肩膀,示意他接听。
“接。
”
男人没吭声,没动。
“不怕你卡冻了你就别接。
”高个男子提高声调厉声道。
男人顺从,揣摩对方的口型,鹦鹉学舌般句句应答。
挂断电话,伸手拉车门。
“怎么?贷款不办了?”
“不办了。
”男人答。
“耍我们呢你?”对方用舌头顶着腮帮子,眼神带几分凶。
没、没有。
”男人垂着头搓磨膝盖。
“我们几个人陪着你做这一单。
”“我怕……”男人慢吞吐出两个字。
“怕什么,跟你说过,我们是正规公司。
”高个男子挤到他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
车厢里一阵沉默。
“除了我们这儿,你哪儿还能弄到钱?”“那钱…”男人问。
“别废话。
”对方答。
“好处费…”
“少不了你的。
”
男人肩头软下来,泄了气。
车子走走停停,转了不知几道弯。
空调出风口发出异常响动,像嗓子里卡了东西,往外吐热气。
男人摘下帽子朝自己扇,在漆黑中摇晃,听POS机打印回单的噪音,歪着头睡着了。
回到出发地,天已经黑透。
双脚一沾地,车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里。
夜还更透亮些,男人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男人愣在原地,摸到口袋里还回来的东西。
手机消息空了,对方的痕迹都被抹去。
想起银行卡,抖抖索索点开图标,跃出整页整页的记录,指头胡乱上滑,翻不到头,戳戳点点,不敢看仔细,猛按几下关机键,屏幕倏忽熄灭,心也一样。
失主再没出现,民警拨通电话,起初男人应,说票据没找到。
再联络,久无人接听。
民警找上门,户主称男子曾是这儿的租客,几年前搬离此地。
返回所里网查,户籍资料和笔录有出人。
曾经确有这种情况,出于种种原因,当事人不留真实住址。
再度寻至一处居民区。
红砖房褪了色,草木旁逸斜出,垃圾四处散落。
上楼,无人应门。
邻居阿姨从隔壁探出头,说男人的母亲得了病,最近一家到外市求医去了。
失主消失,线索断了,金条一时间没了归处。
警察对失物起疑,直觉背后有什么隐情。
若如失主所言,金子是老物件,应该被时间乌镀一层。
当然,时常保养也说得通。
但外地老人,身怀巨款,几次迁居,住这般处所,不能不说蹊跷。
眼下,已有一组人被派去寻找曹禺的下落,还能做些什么呢?物品被摸抓擦蹭,几经人手,提取到有效指纹的概率不大。
查监控碰运气,看能否找到有效信息,总还是可行的。
伊释巷未设监控,但五三二街十字路口都有配备。
根据笔录陈述,民警重点排查了案发时段途经的出租车。
多辆途经伊释巷岔口,但仅一辆停靠下客,车辆随即驶离。
或许是失主醉酒,记忆偏差,下车后步行离开,存在这种可能性。
联系上出租车司机,对方称特别反感醉汉,如果乘客喝了酒,自己会格外留心。
但那天,那条路,他印象里没有这类人,至于包,他的确记不清。
放弃出租车这条线,再回看影像,发现一辆面包车驶人巷口,摇摇晃晃走下来一男子,头戴棒球帽,钻进巷子,约两分钟后返回。
监控距中心现场过远,人员特征看不清。
民警把目光聚焦在面包车上。
调查发现,这竟是一辆套牌车。
事情的走向怪异起来,这不是普通的遗失案。
金条的事悬着,诈骗案有进展。
嫌疑人在琅城被抓获,正是老太太被骗资金转人账户的户主。
证据都到位了-行动轨迹、开卡信息、交易明细。
账单三十几页长,流水得梳理。
进出账多少,获利几钱,要算清楚。
侦查人员注意到转出款项栏出现过一个名字,熟稔,是近期接触的,但想不起在哪儿,或许是同名。
讯问的时候,嫌疑人哭天抢地喊冤,说自己找不到正经工作,只是想赚点外快,那帮人说只要提供卡“跑跑分”,能拿两个点的好处费,真不知道是诈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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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他不是诈骗犯。
尽管诈骗者另有其人,但眼前的人提供银行卡,相当于帮赃款过桥。
多方资金汇人,这些承载血汗的数字,随即岔成几道支流,注入其他卡主的账户。
钱不会就此止步,而是层层流转,洗白、变现或者转至境外。
一个节点一位卡主,他们真的无辜吗?
警察盯着对面,似乎往深处看,嫌疑人的面孔都一副模样。
眼前的这个,几天前流窜到外地,车票是别人买的,银行卡是新开的,大堂经理千叮万嘱,切勿将卡提供给他人,字是本人签的。
手机、身份证是亲手交出去的,也许对方大额转账的时候,还咧着嘴帮人刷脸呢。
冷哼一声,回一句:“你赚这点蝇头小利的背后,是多少家庭的彻夜难眠。
”
铁证面前,嫌犯伏法。
但退赔款是分毛出不起的。
这些人,拿到赃款,酒醉今朝,一通挥霍又跌入旧日生活。
一边痛斥日子难推、分配不公,一边把能借的软件都贷空了额度,之后一个接一个逾期。
白条、借呗能分期的统统分期,直到分期也是逾期。
也是,毕竟失信人员的口袋,哪个不是千疮百孔,掏不出钱来的。
老太太接到消息的时候,高兴得过年似的,像看到金镯子一路扑腾翅膀,重新在匣子里筑巢。
后来心再度灰冷,面对空盒子枯坐的时间,比之前还要久。
老人在等,等一句公道,等一份判决,等一个失而复得的笑;等孙子能升人理想院校,等这栋“拆”字几近剥落的房子,轰然倒地。
整座城依山而建,看守所在城市边缘。
法院开庭前,嫌疑人被关在里面。
那些日子,他或许辗转在夏夜的通铺,听着鼾声鸣响盼天亮;或许刷着角落锃亮的金属蹲坑,期待晚七点的新闻联播。
然后,日复一日地蓄力,在每一个放风时刻,奋力蹦向天空,只为看一眼墙外高耸的群山。
窗框取景青山。
曹禺窝在陪床椅里,斜目远眺,将重峦纳入眼。
这儿的山温和柔软,不似来处,怪石嶙峋。
鼻饲管插着,里面蒙蒙一层雾珠,尿袋悬在床侧,有液体滴答着渗落。
老人躺在病床上,面部沟壑里扭曲着痛。
病房浑浊、嘈杂,笼罩着轻微死亡的气息。
男人守在床边,隐隐有鼾声。
肩膀被人拍了拍,男人从梦中惊醒,下意识转头,看到两张陌生的脸。
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男人大体估摸到来意。
许是当着一屋子的陌生人,不便展开下文,一个会心对视,男人按示意来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看到两本递到眼前的证件。
“你的发票,找到了么?”民警把证件收回口袋。
“还、还没。
”曹禺嗫嚅一句。
“金条,是你的吗?”
“是、是。
”男人应和般点头。
“不着急要?"
“没有发票,你们不给不是?"
“哪家金店买的,重开票据也可以。
”警察提出了这种办法。
“老人的东西,这我没问过。
”曹禺回。
“人不是在屋里么,现在去。
”
曹禺不动亦不言语。
“联系不上人,我们只能找到医院来,希望金条能尽快交还。
有什么困难,你提,我们想办法。
”
男人垂头,哑然,半晌猛吸口气。
“实话说了吧,金条不是我的。
”“谁的?”民警似乎并不惊讶。
“那天,我路过派出所附近,被一个男的叫住。
他说自己金子丢了,只要我肯帮他认领出来,愿意给我三千。
”曹禺羞赧地盯着砖缝回忆。
“你就答应他了?”
“起初我没答应,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去领。
对方说在打离婚官司,转移财产什么的。
我虽然还是有怀疑,但我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警察同志,我妈重病,我需要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