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高压水枪(2/3)
常说,能保持正常就已经很好了,你们不知道,永远都会有坏事情发生。
她还说,你们不知道社会上有多少坏人、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他们还会干出什么。
庄渊曾经听她跟爸爸嘀咕,在刑警队当了十二年内勤,别的不说,只说她统计过的刑事案件,那些报表上的立案数据和破案数据,那些在逃人员和抓获人员,随便算算,这个未破和未抓的比例都很吓人,也许是这些因素让她对身边的世界始终乐观不起来。
但这是她不快乐的原因吗?
妈妈从没踏上过法兰西的一寸土地,没呼吸过这里的一口空气,凭什么她可以掌握自己的交友信息?
庄渊和段玉总共才见过两次面,还算不一上是朋友,大使馆一别后,她们各忙各的都很忙,没工夫管孩子。
文持术平发区(汉商区事,偶尔的交流也仅限于社交平台。
不过,段玉从不晒朋友圈,她说她工作以外的时间都交给了游戏,还说她喜欢的人物没有一个是活在现实世界里的。
段玉工作中使用的是商务英语,她的法语水平仅能应付日常会话,偶尔她会为了文件中法文和英文译意的差别去找庄渊求证,庄渊总是第一时间回复,不管自己的功课有多紧张--临近寒假,她的时间大多用在对付老师布置的作业上,常常为了一篇小论文整日泡在图书馆里。
妈妈可以在一张合影上准确地指出某人,包括姓甚名谁、父母是谁。
这事太过离奇了,离奇得让庄渊抓狂。
和妈妈视频时,妈妈正在浴室里给狗子洗澡,狗子不情愿地在浴缸里嗷嗷着,不时地甩甩湿毛,弄得浴缸内外泡沫飞溅。
爸爸把手机递进浴室,妈妈顺势把浑身泡沫的狗子移交给他。
“妈妈,那天你问我段玉的事,你怎么知道她呢?”
“丫头你忘了,上次你说跟一个朋友去蹭年会,吃了火锅和饺子。
我问你是哪个朋友这么有本事,你说是一个东北女孩儿,在巴黎工作,你们在大使馆的活动里认识的。
”
“我说过吗?她怎么了?"
“凑巧你这位东北朋友正好是陶然叔叔要找的人。
他拿你们的合影给我看了,跟你晒在朋友圈的一模一样,但他是从大使馆的官网上扒下来的。
”
“他没事扒大使馆的照片干吗?还有,你光看照片怎么就能肯定我和段玉认识?"
“直觉吧。
”妈妈在视频里看起来有点儿陌生,大概是戴了老花镜的缘故,“我看那姑娘和你涂着一样的口红,你很少涂那么艳的口红,所以……”
这个理由比较有说服力,但她的疑问并没有完全得到解决。
“陶然叔叔为什么对段玉感兴趣?段玉犯事儿了?”
妈妈的回答让庄渊难以置信:“他刚刚得知,段玉是他的亲生女儿。
”
“啊?段玉是陶叔叔的女儿?妈,我可真给你弄糊涂了。
陶叔叔不是一直单身吗?你还给他介绍过对象。
他又打哪儿冒出个女儿?”
“这事说来话长,一两句解释不清楚。
你想想你陶叔叔那对招风耳,还有那表情,那眼神…”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儿像。
可是,陶叔叔是段玉她爸,谁是她妈?”
“就是…那个段雪。
”
“什么叫‘那个段雪’?说得跟我认识似的,段雪是谁?"
“你还记得我写过一个长篇侦破通讯吗?在市报上连载过的,段雪就是那个女主角的原型。
”
“我想起来了,我在电视上见过她。
什么女主角,那是女主犯!天哪,陶叔叔和那个女主犯生过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在巴黎让
我遇见了?我怎么感觉这是拍电影呢?"
“起初我也不相信。
但你那个朋友的确是陶然的女儿。
现在的问题是,段玉还不知道有他这个爹,不要说爹,她跟自己的亲妈也好多年不联系了。
她妈妈刚刚出狱,和陶叔叔见过面了。
陶叔叔的意思是,既然你人在巴黎,和段玉也有接触,能不能想办法牵牵线,让他跟女儿联系上?”
“牵线?我怎么牵?她妈妈为什么不直接去说?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有个警察爸,好歹她知道自己有个坐牢的妈不是?”庄渊可不想把自己搅进去,听起来就没把握,她根本无法估计段玉对于冷不丁冒出个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说的是,可她这个妈还没做好跟女儿见面的准备,据说还在适应社会,目前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倒是你陶叔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
妈妈提起智能手机,庄渊突然想起个主意。
“段玉是个业余游戏播主,你让陶叔叔加关注进她的QQ群,然后学会打王者荣耀,一定要学得像样点儿,不然段玉看不上。
等段玉在群里拉人的时候申请加人她的战队,只要陶叔叔游戏打得好,保管段玉会关注到他。
”
“让你陶叔叔打游戏…你可真敢想,听着咋觉得不靠谱呢?”妈妈摘了老花镜,揉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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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不靠谱得试了才知道。
段玉这人眼高过顶,一般人她根本不待见,何况凭空要给她当爹。
可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让他接近段玉了。
”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跟段玉一起打游戏来着?”妈妈果然明察秋毫。
“妈,我是大学生了,偶尔打打游戏怎么了,又不影响学习。
”
“好吧……”妈妈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我跟你陶叔叔商量商量。
段玉打游戏是在下班以后吧,那就是晚上,加上六个小时时差,那不得是我们这儿后半夜了吗?”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你们警察不都是夜猫子吗?”庄渊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然后就催着妈妈把镜头给到浴缸里的狗子。
“冬宝,姐姐好想你哟。
”
正在给狗子洗澡的爸爸把脸凑到镜头前,幽怨地说:“女儿呀,咋不说想你老爸了呢?”
“老爸,你堂堂一个人民教师,难不成还要吃狗狗的醋?好好,我想你,也想妈妈,我想死你们了!”
妈妈提到的那个公司年会,庄渊印象深刻。
那是十三区一家中式酒店,大堂里红灯笼、大福字和彩色气球把气氛搞得非常热烈,上百位来宾开开心心边吃边看表演。
男主持自我介绍是来自哈尔滨的员工,一口地道的东北话自带喜感,在他的现场调度下,公司员工和来宾轮番上台,唱歌、跳舞、说相声,一对中年男女上台表演二人转时,欢乐气氛达到了高潮。
庄渊第一次看现场版的二人转,露骨的说唱听得她脸都红了,好在没人注意她,几个老外在没人翻译的情况下跟着大家傻笑。
晚宴最后,有几个男来宾喝高了,跑到舞台上互相拉扯着又是扭又是唱。
庄渊吃着正宗的东北手擀皮饺子,恍惚间觉得置身国内,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语言、面孔、食物,只是自己跟周围的人有点儿格格不入。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国外过春节。
前几天她还跟妈妈吐槽,说过年最大的心愿是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荠菜馅馄饨。
妈妈说想吃自己去超市买馄饨皮啊,这还不简单?庄渊想说你知道馄饨皮在超市卖多少钱吗?但她还是忍住了,她不想让妈妈为她担心。
那天晚上,段玉一直坐在庄渊旁边,但她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即便一只手拿着筷子涮羊肉,另一只手仍在争分夺秒地点击着手机屏幕。
要是妈妈亲眼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发出灵魂三问:她是谁?她是干什么的?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段玉竟然是陶然叔叔的女儿,这个消息太炸裂了。
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10点了。
庄渊赶紧起床洗漱,背上电脑包出门。
她打算先到街角买一杯咖啡、两个可颂,然后坐公交车去学校图书馆。
“论传统中国画里的佛教思想”-这篇论文够她忙活一阵的。
陈晶晶发现,女儿几乎不主动联系她了,在微信里回复自己的提问也是惜字如金:好的、不出去、没事、喜欢,再或者一个表情了事。
女儿对她、对家庭的依赖度正在断崖式下降。
比起大一大二那会儿在北京上学时碰到一点儿小事就跟妈妈大呼小叫的样子,陈晶晶觉得女儿好像突然之间就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失落感是难免的,好在她马上释然了。
女儿独立了,可以自己解决问题了,她这个当妈的从不可或缺变成了可有可无,这是好事,这不正是陈晶晶一直期盼的吗?每一个孩子都会经历成长的蜕变,或早或晚。
对陈晶晶来说,另一种蜕变也已不由分说地降临在她身上。
经历了半年多的月经不调之后,她开始有意识地将更年期症状与自身表现对号入座,心悸、盗汗、失眠交替出现,外加视力下降和经常性的肩膀酸痛,甚至好好走着路突然间膝盖一软……这些细碎的不适无一不在提醒她,你老了,没法回到从前了。
身体的退化让陈晶晶倍感沮丧,一向以体魄强健自居的她对此缺乏思想准备,之前她满以为工作压力减轻后能活得轻松些,没想到,跟月经和报表这两件最讨厌的事告别之后,她的生活不但没有向好,反而令她备受困扰。
而此刻,更年期的不适已退居其次,她正被另一件事搅得心神不宁。
一件十五年前早就结案的凶杀案,所有八名涉案人员先后伏法,枪毙的枪毙、服刑的服刑,按说就算尘埃落定,可眼下,当年的女主犯刑满出狱了。
这事本来和陈晶晶没有任何关系,消息是陶然亲口告诉她的,比起消息本身,陶然的过激反应引起了她的错觉。
当年一起为“11·28”专案奔忙的那些人,从槜洲到金枫的两级老刑侦,细数下来,真能像陈晶晶一样过得风平浪静的其实也没几个。
且不说师兄陶然,当年重用他的两位领导,姜副局长十年前罹患肝癌不治身亡,陆支队长退二线后卷人一桩经济案件被双开,两位都没熬到正常退休。
其他人也是一言难尽,黄德发副局长倒是正常退休了,但他儿子投资失败长年在外躲债,儿媳和孙子都靠老人生活,物质和精神两方面都不堪重负。
曲晓明相对来说顺当些,他在副局长任上退下来,儿子也已成家,最近他逢人便说马上要当爷爷了,对目前的生活显然十分满意。
任天华前些年脱下警服下海经商,与人合伙搞了个进出口贸易公司,等于把自己划人了另外一条生活轨道,陈晶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