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震耳欲聋(3/3)
们马上过去!”
陶然把手枪斜背在左腋下,罩上皮夹克,其他几个也迅速穿戴整齐,做好战斗准备。
他们两两一组,装成闲逛的样子,溜达到香娜儿服装精品屋。
陶然装作被橱窗里的一件男装所吸引,进店询问价格。
他以面料商的内行口气咨询二十来岁的女店员:“是合成面料嘛,羊绒成分占多少?”边说边四下打量。
女店员说:“百分之百羊绒,您看吊牌,喏,在这儿。
”
“吊牌上写的是百分之九十五嘛,你这也得给打个折吧?”嘴里说着,陶然心里暗自着急,怎么不见目标?人走了,还是情报有误?
女店员看出顾客不是本地人,丝毫不退让:“这是新款,不打折,就按吊牌价,爱买不买。
”
陶然做出果断掏钱的架势:“丫头,二百块钱我买了,你做不了主的话让老板过来。
”
女店员压根儿没把眼前这个瘦削的南方人放在眼里:“老板进货去了。
二百五十块,我说了算,少一分都不行,您不买就走人。
”
见陶然把话给说僵了,在门外等着的东哥进来解围:“走走走,张老板,咱别买她家的,到西大街我包你二百五十块能买两件,还是百分百羊绒。
”说着,也不管女店员的白眼,将陶然拉出了店堂。
晚了一步,马忠义已离开店铺。
四个人只好再回旅馆,继续等待M的消息。
下午3点多,消息又来了:“马忠义已经回到东营子镇小山村的家中,正在打麻将。
”
大家一跃而起,抄起家伙直奔东营子镇。
其间,还闹了一个小插曲。
小张心急火燎开车赶路,可他不熟悉海川县区的道路,生怕掉队,只能紧紧跟在东哥的车后,结果在一个直行路口闯红灯被交警拦下了。
交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一定要按违章处理,不然就得扣车。
陶然无奈,留下小张和交警周旋,自己跳上东哥的车继续赶路。
半小时后,到了进村的丁字路口,东哥说拐弯进去不远就是马忠义家了。
陶然说:“等等小张。
”
一支烟没抽完,小张赶到,摇下车窗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
陶然迎上去,让他把车靠边停在斜对面的主干道上。
这样一来,两辆车隔着丁字路口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这里是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卡住这个点,马忠义休想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
小张上了前面东哥的车,四个人窝在车上商量该怎么下手。
前一晚东哥已经带他们去马家的房子踩过点,一溜三间小砖房,在村里算是阔气的,特意修整的沙石路能让汽车停到大门口。
屋前有片空旷的场地,没院墙,也没棚子,连一树都没有,但凡有人或者有车靠近,屋里人一眼就能看见。
中间主屋靠南一侧装有六扇大玻璃窗,窗下就是炕,除了到隔壁屋做饭,白天马家的人都在这个屋里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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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分析:“线人说马忠义在家打麻将应该不确切,马忠义刚才还在精品屋出现,突然回老家去不太可能是为了打麻将,肯定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而且据了解,他很少大白天在自己家里打麻将,他要沽麻将必是赌钱,必是整宿整宿地玩。
”
东哥说:“冬天农闲,白天玩麻将的有可能是马忠义的父母和村里人,说不定是他父母或者村里人找他帮忙办啥事,他才特意回去一趟。
听说这小子很孝顺,人缘也不错,村里经常有人找他办事。
”
“马忠义在海川有店面,自己有运货卡车,我估计连村长都得敬他几分呢。
”钱震雷说。
“如果是这样,去他家抓捕肯定不合适,万一动起枪,子弹不长眼,可能伤及无辜。
再说姓马的要是狗急跳墙,劫持个村民啥的,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东哥晃了晃竖在两膝之间的微冲。
“还真是,如果马忠义持枪拒捕,我们该怎么办?”钱震雷愁眉苦脸。
正在这当口儿,远远地有一辆白色小轿车从马忠义家的方向开了过来。
事先他们已经得到情报,马忠义经常乘坐一辆白色夏利,开车的是个胖子,这辆车刚刚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八只眼睛就亮了。
小白车的特征跟M描述的那辆夏利完全吻合。
陶然掏出手枪推弹上膛:“震雷,你和东哥在土路上截住夏利,我和小张分头守在车上,封锁路口垫后接应。
”
眼看着小白车的距离不过百米了,陶然跟每个人交换一下眼神,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钱震雷身上:“沉住气,见机行事。
”
时值北方初冬,后晌午的天阴着,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室外的气温接近零度。
放眼四顾,田野里是收割后一望无际的灰黄色,四周寂静无声,村道上没有人影,连条狗都没有。
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钱震雷和东哥分别藏身土路两侧高大的桦树后。
望着愈驶愈近的小白车,钱震雷既紧张又兴奋,他第一次参加真枪实弹的抓捕行动,紧盯着目标,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出发之前各位领导再三关照,抓捕马忠义,对侦破“11·28”全案将起到关键作用,务必一举成功,千万不能出错。
黄德发说得更明确:“一定要活捉马忠义,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省警校毕业三年,钱震雷一直在城区刑警中队,抓过的小毛贼不下百人,杀人犯、抢劫犯也偶有擒获,但这次面对的是可能持
有枪支的重大凶案疑犯,况且还是客场作战,虽说在学校时练过射击、拳击、散打,平时也爱爬个山跑个步,练就了一副运动体格,自我感觉一向挺棒,然而这个时候,钱振雷难免心里打鼓:马忠义带着枪么?车上人多么?他们看出什么苗头了么……
这么想啊想的,越想越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他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在心里暗暗念叨:“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东哥三十多岁年纪,长得人高马大,典型的东北大汉,性格豪爽,勇猛善战,没少跟持枪歹徒打交道,实战经验丰富,此时他的沉着镇静给了钱震雷很大的底气。
-眨眼的工夫,白色夏利已到跟前。
东哥和钱震雷隔着十米远的土路快速交换了-下眼色,东哥将微型冲锋枪掖在背后,若无其事地踱到土路中央,向来车挥手示意。
车速减慢下来,车后卷起一阵灰色尘土,停在东哥面前。
透过车窗玻璃,钱震雷清楚地看见车里只有前排坐着两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车还没停稳,东哥已一个箭步冲到左侧车门前,冲锋枪伸进半开的车窗,抵住驾驶员的胖圆脑袋:“不许动!”
与此同时,钱震雷敏捷地闪到夏利右侧,猛地拉开车门,大喝一声:“马忠义!"
副驾驶座上的人还没从惊愕中醒过神来,脑门已被枪管顶住。
他犟过脖颈看了一眼同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双手下意识紧紧捂住膝盖上的拉链包。
钱震雷眼尖手快,一把将拉链包夺了过去。
陶然和小张也包抄过来,四人合力将两个家伙拖下车,上了手铐,整个抓捕过程不到半分钟,干脆利索。
在马忠义那个拉链包里不仅搜获了两万元现金,还在夹层里发现了一张通缉令,正是以槜洲公安局名义发至辽宁各级公安机关的,上面印有段雪、马忠义两人的照片,还有举报电话和联系人邵勇、陈晶晶。
马忠义和胖司机被押至铁山市公安局讯问。
上级要求讯问必须绝对保密,为此,肖琳和江海春赶到铁山市局进行协调。
看见肖琳的那一刻,陶然就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肖科长,没想到您来了,太好了!”
根据办案需要协调相关部门、调动相关资源,想办案人所想、急办案人所急,尽可能提供一切便利条件,这是肖琳的本职工作。
而肖琳出现在铁山市局,意味着风尘仆仆的办案人员不用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递交介绍信、查验身份等环节上,相当于走绿色通道直接进人讯问室。
这样的待遇,是异地办案的侦查员很少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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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陶队,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上手了,真是兵贵神速。
”肖琳和他们一一握手。
江海春迎上来,拍拍陶然的肩,指着桌上一堆饭盒:“伙计,讯问室都给你们安排好了,赶紧趁热吃口,刚从食堂打来的。
”
“海兄老贴心了,我早就饿坏了。
”东哥一点儿也不客气,上来先拿过一个饭盒。
陶然他们埋头吃饭的当口儿,马忠义已经检查完身体拍过照片,被带进一间讯问室。
在离家不远的土路上被抓获后,马忠义被塞进汽车后座,准确地说是蹲在后座和驾驶座靠背之间,弯腰、勾脑袋、双手反铐,脑袋上还套了一个黑布袋。
直到坐进讯问室特制的铁椅上,背铐才换成了正面铐,黑布也摘了下来。
马忠义松了松酸痛的两肩,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
透过高处的小窗,能看见外面天色已黑。
头顶的白炽灯管雪亮,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四面墙皮上白下绿,绿色的地方由于频繁摩擦,漆皮剥落,露出里面白色的墙底子。
他的座椅对面有一张双人写字桌,桌后墙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刷着八个红漆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屋门猛地被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
先进来的小青年就是刚才拿枪顶着自己脑袋的,后面这一个,瘦削的身材,嶙峋的耳朵,耳朵上方还有一道“几”字形的疤痕…….马忠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对方在跟他对视的一瞬间,吃惊程度不亚于他。
讯问开始。
陶然的脸色异常阴沉,钱震雷感觉他整个人就像一坨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寒气,他写字的手都跟着发僵。
显然,马忠义也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对面的警察态度冷硬,不容他胡思乱想,他随即把双脚收拢,身子坐直,目光落在略显浮肿的手腕上。
前年春天,在槜洲一座寺庙的山门前,他和此时被唤作“陶队长”的男人在停车场有过一面之交。
那会儿,这个瘦削男人的身份是什么保安部经理,而自己是一名保镖,或者说跟班。
那会儿,他们像两只狭路相逢的猛兽,用眼神交换了对彼此的不友好。
此一时,彼一时。
讯问开头总是千篇一律:姓名、年龄、住址、籍贯、文化程度、家庭情况、父母、配偶、子女…钱震雷按照既有的模式将问答内容记录下来。
屋子里没通暖气,两个南方人感受到了夜晚的寒意,而坐在铁椅子上的马忠义似乎一点儿不在乎。
陶然注意到,这家伙并不厚实的外套下面藏着一身饱满的肌肉,他交代说从小习武应该是可信的。
马忠义初中休学后就跟着当地一个练家子操练拳棍,后来学会了开卡车,十八岁当上了长途货运司机,二十一岁成了货运老板的女婿,目前有两个娃,全都寄养在岳父家。
给张云彪跑长途始于五年前。
马忠义看中张云彪的势力,靠张云彪的竹泽托运线可以有稳定的运输业务;张云彪看中马忠义手头有现成的运输车队,同时也中意他那身好肉,跟他签了三年的运输合同,同时提出让他在自己身边做跟班,也就是贴身保镖。
两人在海川的老家相距不远,同在南方打拼,彼此可以信任。
包车费用之外,张云彪另外发给马忠义一年两万元的工资,条件是必须随叫随到。
马忠义之所以愿意当张云彪的跟班,有自己的小算盘。
通过这样的运输合作,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野在外面,从而摆脱岳父对他的控制。
他哪里能想到,张云彪说话完全不算数,包车费用一欠就是两年多,也就是说,发给他的所谓年薪,充其量只能抵个车费利息。
他不乐意了,可不乐意又能咋的。
在被暴戾的雇主几次无故羞辱后,马忠义以父亲生病需要回老家照顾为由辞了保镖一职,三四十万的应收款撂给岳父去法院起诉。
恰在此时,二老板段雪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前年过完春节,马忠义就跟着她在西岭市场收货验货,兼催债讨债,同时,他成了香娜儿精品服装店的合伙人。
“张云彪太霸道,说话不算数,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他就是该死!有人找到我,给我钱,让我帮着干这事,我当然乐意。
”马忠义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
“杀人的事你也敢干?"
“杀人偿命,这个我懂。
枪可不是我打的,人家也没说要把他打死。
”
“谁找的你?”
马忠义沉默。
陶然分析,马忠义之所以这么嘴硬,应该有他的理由。
他一定知道孙冠球供出了他和段雪,也一定知道段雪目前藏在什么地方。
不过,通缉令上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名字,说明枪手的情况警方还不掌握。
只要警察找不着枪手,就没人跟他对质,段雪也就能继续逍遥法外。
天亮后,马忠义的第一份讯问笔录传真到金枫指挥部。
黄德发对照孙冠球、马忠义两人的口供,很快发现陶然以前推断的那条犯罪链有个明显缺口,孙冠球一口咬定杀张云彪是受段雪指使,而马忠义不但回避主谋是谁的问题,还一口咬定只是受命打伤张云彪,不是杀了他。
黄德发找来曲晓明,把一卷传真纸在桌面上摔得啪啪响:“这姓马的咋回事?明显不老实嘛。
照他这样讲,姓段的啥事没有了?骗谁呢?当我们傻呀?还有,这姓马的跟姓段的到底怎么回事,晓明你跟陶然说,让他好好给马忠义加把火,尽快拿下跟个杀人犯客气啥?伟人怎么说来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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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让曲晓明转告黄德发:“请领导放心,我们正在抓紧审。
姓马的小子体力好着呢,得跟他慢慢耗、慢慢熬。
”
陶然第一次遇见崔丽华是在槜洲,那是1994年一个风轻云淡的春日。
那天他送母亲去南禅寺烧香,到了山门外,母亲一个人前去进香,他照例把车泊在河边的停车场上,一个人坐在车里抽烟、听音乐。
坐了一会儿,他下车扔了烟头,抻了抻腰,随手打开后备厢埋头整理东西。
这时,一辆捷达出租车停在他的车位旁,副驾下来一个年轻男子,匆匆绕到车身另一侧去开后座的门。
陶然好奇,这是什么人物,还挺讲派头的。
只见车门打开,先伸出一双红色高跟鞋,紧接着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
车上下来的女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高挑,头上包着花头巾,戴个大墨镜,大波浪长卷发披在肩上,黑色风衣长至膝盖。
她似乎根本没注意站在旁边一辆车后面盯着她看的陶然,漫不经心往山门走去。
陶然看得有点儿走神,意识到这一点,他赶紧合上后盖坐回车里。
隔着挡风玻璃,目送她走过河岸的柳树,一棵、两棵,还没走到第三棵,她突然返身回来,紧走几步来到他的车前。
“请问,这个庙里有香火卖不?”东北口音,声音有些沙哑,却很磁性。
说话间,她从小挎包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细烟弯腰递给陶然,再摸一支夹在自己手上。
陶然说声“谢谢”,掏出自己的打火机下了车,准备给对方点烟。
此时,开门的那个年轻男子已经跟出租车司机说完话,快走几步上前给她把烟点上。
陶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商铺:“喏,那边都是卖香的,贵的几百元一盒,不可以讨价还价。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价钱,母亲每次都是自己带着香来。
女人转过脸打量他一眼,跟所有初次见面的人一样,目光在他耳朵上方的疤痕上稍作停留。
“是吗?”沙哑的声线显得很随性,“那我得多请一点儿。
”
“呵呵,这些卖香的老太太喜欢斩客呢。
”
“求神拜佛必须诚心诚意,香火钱再贵也得请不是?”女人继续抽烟,努嘴示意身后的男子去买香。
看着年轻男子快步往香铺那边走去,陶然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第一次来槜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
”
女人接过名片,摘下墨镜,看一眼陶然,再看一眼名片,嘴里念出声来:“国泰公司保安部经理陶然。
”
读罢她笑了,好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好一张妆容精致的鹅蛋脸。
陶然也笑了,正打算问问对方的联系方式,她把烟蒂用中指往远处一弹,顺手把名片塞进小挎包的夹层,合上,拍了拍包盖,不等陶然再说什么,转过身往山门方向走去。
年轻男子怀里抱着大捧的香盒迎过来,跟在她身后走出十米左右,又回过头盯了陶然一眼。
陶然明白,自己此刻就是个找漂亮女人搭讪的无聊男人。
“喂,庙里要募捐的话你稍微表示一下就行,别当冲头哇!”陶然朝女人的背影高声喊了一句,“哇”字后面还拖了长长的尾音,仿佛他们彼此很熟似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有点儿吃惊。
他一向讨厌举止轻浮,可他刚才的表现恰恰说明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陶然头一次在心里祈祷母亲慢点儿完事,让自己多等上一会儿,或许还能等到她出来再见一面。
他在车上坐不住了,下车踱到女人乘坐的那辆出租车跟前。
司机正眯着眼睛打盹儿,他拍了拍车窗,递进去一支红塔扇,用槜洲话打听一会儿他的车往哪儿送客人,司机说:“竹晖酒店。
”
把母亲送回家不久,陶然就接到了女人的电话,她说把墨镜忘在大雄宝殿的捐款箱上了,如果他还在停车场,可不可以麻烦他帮忙取一下。
陶然喜出望外:“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送去……哦,送到哪儿?”
她是用竹晖酒店房间的座机给他打的电话。
陶然当晚赴约。
像电影里一见钟情的男女一样,连续两个晚上,陶然都跟她厮守在一起。
临别的那个早晨,陶然首先醒来,习惯地从床头柜上摸了支烟,用她的防风打火机啪地点上。
他不想下床,不想弄出动静倞醒身旁那个美妙的身体。
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槜洲飞往沈阳,从此天各一方,他不由得怅然若失。
他愿意时间就此停止,空间永远凝固,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才好。
因为,他们不可能有共同的明天,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唯其如此,他才更加留恋此时此地、此情此景。
大概是被烟味熏着了,女人咳了一声醒转过来,枕起一只胳膊看着他,眼眸中波光流转。
要不是她低沉的嗓音和一口东北话,他差点儿把她当成昔日的小琴。
“这两天有点儿仓促,我都没采取措施,万一你要是怀上了可咋办。
”陶然用玩笑的口气掩饰着自己的羞愧。
“那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要考虑的事吗?再说了,怀上了正好,我正想要个女儿呢,最好长得像你,白净清瘦,又水灵又乖巧。
”她狡黠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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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甚至想过把她领回家让母亲看看,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分别在即,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他看一眼自己的胸口,几乎没犹豫,就把挂在脖颈上的平安扣摘下来。
“这个给你……留个纪念吧。
”
女人把挂件拿在手上看了看:“是块玉啊,老值钱了吧?”
“能值点儿钱吧,你不嫌弃就戴上。
”他没说这是当年摩托车事故后母亲让他带在身上当护身符的。
看看时间尚早,女人让他讲个故事解解闷。
陶然想了想,关于破案的故事他能讲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但这种故事显然不适合眼前的氛围,有心讲个无伤大雅的荤段子,就想到了熊向明某次酒后吹过的牛。
态向明一个外地朋友在竹泽丝绸市场附近的酒店常年包房。
有天晚上这位朋友喝多了,一个人回酒店坐电梯时按错了楼层,他住808,结果去了908。
在房门前插卡,反复插了几次也打不开,正要下楼找前台服务员,不想门从里面打开了,没等他看清对方是谁,身子已经给拖了进去。
倒在床上他才看清是个陌生女人,刚从浴室出来,浑身还冒着热气呢。
这位朋友吓得酒醒了一大半,可转念一想,不如装醉卖傻来得便宜,既然对方不计较,那他计较个啥?从此以后,只要女人丈夫不在,他天天把908当成808。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这就叫有缘千里
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比起这些有夫之妇、有夫之夫,咱俩可正经多了,是不?”
“可不嘛,我单身,你离婚,你我若不是前世有缘,相隔几千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南禅寺的山门前碰上。
”
接着,女人也给陶然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要好的姐妹,早年和丈夫离了婚,跟着情人南下做生意。
刚开始两人合伙赚到不少钱,女的想要安定下来,让男的离婚跟她结婚,两口子一心一意过日子,她愿意给他生个孩子。
可男人的老婆寻死觅活不愿离,十岁的儿子也放狠话,父母离婚他就跳楼。
怕闹出人命,男的就一直拖着。
直到有一天,女人的前夫找人把这男人的腿给打残了。
几个月后,男人装上假肢,能站起来走路了,两人继续合伙做生意。
但男人经此-劫,性情大变,他们的关系逐渐恶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男人经常当着别人的面拿言语羞辱她,私下里更是对她又打又骂……
讲到这儿,女人神色平静地吐出一串烟圈:“我这姐妹实在受不了了,她跟我说,有时真想弄把枪把那个男人崩了。
”
这故事一点儿也不好笑。
陶然掐灭烟头,轻轻搂住女人的肩膀:“你那个姐妹挨男人的打,不是可以报警吗?那男人被打断了腿,也可以报警不是?"
女人剜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在你们槜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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