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岳州(3/3)
,说,“你怕我入魔。
”
这么一来,项弦以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了解释——他们虽然始终被冲动支配着,语气与神情俱充满了暴戾,但项弦只想告诉萧琨,自己在担心他,且没有恶意。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因撒鸾而入魔?”萧琨说。
这一次,项弦没有再让他读自己的心。
“我们一起行动。
”项弦说。
“不,”萧琨说,“你必须去救阿黄,还有甄岳。
我不会入魔,项弦,在这点上你得相信我。
”
项弦:“你太固执了。
”
然而项弦自己不也一样?埋伏于湖畔听他们对话时,项弦骤然想起了昆仑那一夜里,自己窥见的前世片段。
在那段记忆里,萧琨正因撒鸾的出现而陷入魔障,被穆天子抓回了天魔宫。
项弦沉声道:“非要咱们兵分两路,就换一换?我不会怜惜他,魔人撞上智慧剑,下场只有死,我连话也不会听他多说。
”
萧琨欲言又止,项弦扬眉,看着他的双眼。
萧琨疲惫地看着案上茶杯,片刻后道:“周望说得对。
”
“什么?”项弦不解道。
“没什么。
”萧琨承认,“你接受罢,咱们必须分头解决。
我会去解决撒鸾。
”
项弦说:“你得答应我……”
“我知道!”萧琨的声音陡然变大,“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撒鸾?非要杀了他?!”
“我没有恨他,”项弦长吁一口气,说,“我只是担心你。
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么?”
“记得。
”萧琨答道。
项弦:“别再与他废话,动手。
这就是我想让你做的。
”
萧琨眼眶发红,注视项弦,眉头拧起。
“你也答应过我一件事,”萧琨说,“你一定还记得。
”
项弦坦然道:“记得。
所以呢?要我做什么?”
“无论是否救到阿黄,”萧琨认真道,“你都一定要平安,好么?纵然失手,我们还会有办法。
”
项弦那带着戾气的神情总算舒缓少许。
天蒙蒙亮时,众人逐一醒了,乌英纵去准备了早饭,说:“大伙儿都吃点罢。
”
“什么时候出发?”牧青山依旧是那没睡醒的表情。
萧琨说:“昨夜我们商量过,今天大伙儿必须分头行动。
”
萧琨望向项弦,项弦道:“我来解释罢,最初阿黄得到一个消息——甄岳的落脚处原本在城中,但某夜他不知为何,没有留下任何信件,孤身前往南湖东岸的一处墓山,进入那处以后,就失去了下落。
”
“甄岳也是你们的朋友?”宝音问。
“是的。
”项弦认真道,“他出身于杭州甄家,也是驱魔师。
一天一夜未曾回城,想必有了麻烦。
“除此之外,君山中亦有变数,有妖怪在那里盘踞,与曾经所见的湖底巨妖有关联。
萧琨得去湖畔调查那只妖怪。
”
萧琨说:“没工夫磨蹭,时间不等人,大家分组罢,谁跟项弦,谁跟我?”
大伙儿面面相觑,项弦说:“自己选就是。
”
萧琨说:“这两处互有关联,项弦去南湖墓地,与魍仙人周望有关;我要去君山,撒鸾也许在那一带埋伏。
谁跟着我,谁跟项弦?午饭后就出发。
”
“我跟着老爷。
”斛律光说。
“老乌,你留在客栈调度,”项弦说,“居中策应。
”
“是,老爷。
”乌英纵点头道。
“我跟着哥哥……老爷。
”潮生最担心的就是阿黄了,至于昨夜又发生了什么,他还不知道。
牧青山:“我跟项弦。
”
“我也跟着老爷。
”宝音马上道。
所有人:“…………”
斛律光、牧青山、潮生都选择跟着项弦,宝音当场倒戈,余下萧琨那队只有一人。
萧琨本就心烦,又看这阵势,大伙儿都在担心项弦,压根没人愿意跟自己,说:“我觉得我得好好反省,是不是做人有点失败。
”
项弦本来心头事正重,却被逗笑,拧得紧紧的眉头舒展开了。
“你使点钱,贿赂他们,”项弦无所谓道,“说不定就愿意跟着你了。
”
萧琨:“我身无分文,唯独贱命一条。
”
宝音忙道:“那我还是跟着大哥罢。
”
于是斛律光与宝音被塞给了萧琨,前往君山;项弦叫来斛律光,眼望萧琨,低声郑重叮嘱数句,带着牧青山与潮生,去调查南湖墓地,搜寻阿黄与甄岳的下落。
午饭后,乌云再次涌来,岳州的天气逐渐变得闷热,潮生与牧青山都被热得很难受。
他们乘坐小舟穿过南湖,来到东岸,岸边有一处山峦,正是墓地。
“是这儿了。
”项弦对照地图,看见这儿确实有妖气。
潮生说:“哥哥,你别太担心。
”
项弦道:“师父生前卜过一卦,说我与阿黄,此生必共有一劫,想必正应在了今日。
”
“你好些了?”牧青山说。
项弦叹了口气,答道:“好多了。
”
较之初失去阿黄之时,项弦已经调整过来了,毕竟愁眉苦脸,翻来覆去地想着不仅无济于事,还容易影响战力,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应对可能的变数。
唯独有点放心不下萧琨,但至少当下,他不希望潮生与牧青山被自己的心情所影响。
“你俩怕鬼吗?”项弦岔开话题,问。
“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牧青山道。
潮生:“我还没见过鬼呢,很可怕吗?”
项弦:“怕鬼是一个笼统的说法,也包括怕黑。
”
他背着智慧剑,上身依旧穿无袖里衬,武袍已脱了收起,穿着夹趾的皮拖,总算不那么热了。
“那我不怕。
”潮生说,“你胳膊真好看。
”
“使剑练出来的。
”项弦曲臂,随意地说,“喜欢吗?让你捏。
青山,你觉得哥哥的肌肉好看不?”
“你够了。
”牧青山面无表情,现在他只想留在客栈里睡午觉。
突然间,项弦脸色稍变,心脏犹如被猛地揪住了一般,停下脚步。
潮生见状吓了一跳,说:“哥哥!你没事罢?”
只是短短刹那,犹如有雷电在经脉中快速流过。
项弦摆摆手,稍躬身,牧青山在一旁充满疑惑,端详他的表情。
潮生还是第一次见项弦在清醒状态下身体僵直,毕竟以他修为,不该有什么隐疾才对。
幸而很快项弦就恢复了,说:“不碍事,只是岔了口气。
”
说着他站直身体,深呼吸,摇摇头以保持清醒。
潮生确认再三,才放下心。
太好了!阿黄就在这里的地下!
项弦顿时有了希望,只要阿黄不被带回天魔宫,就有营救它的机会!
自从与它相识后,阿黄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般,没有人能解释这种缘分,就连沈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老乌的体型比我和萧琨都好,”项弦没有细说此事,带着他们往山上墓园里走,又继续先前的话题,说,“你想看只要开口,他便让你看了。
”
“我看过好多次啦。
”潮生说,“他的胸肌比你俩大,还很结实,最喜欢了,但还是没有长戈的大。
”
项弦:“……”
项弦只是随口闲聊,只没想到潮生毫无城府,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牧青山:“你喜欢有肌肉的男人吗?我不喜欢。
”
潮生说:“我只喜欢老乌。
你不喜欢宝音,因为她有肌肉吗?”
“不是肌肉的问题。
”牧青山发现自己无法向潮生解释太复杂的东西。
项弦却由此想到另一件事——潮生没有朝乌英纵明确示爱,乌英纵似乎也没有?他知道潮生喜欢他么?因为有顾虑?抑或乌英纵还未想清楚?甚至不知如何处理情与爱,所以说不出口?
唉,管他那么多,我自己的事也还没理清楚。
项弦低头看手腕上的红绳,那天萧琨说到“可以”时,项弦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他从未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人,年少时与师父云游四方,天大地大,仿佛总也玩不够,也未生出成家的念头。
但在认识了萧琨以后,项弦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与他一生作伴的渴望,萧琨的身份既像无话不谈的兄弟,又是生死相托的战友。
这并非项弦想象中的“爱人”,也远非他所设想的“成家”,但不知为何,与萧琨在一起越久,项弦就觉得对他的心情越复杂。
昨夜他们更是吵得不可开交,若在从前,项弦绝不会对任何人这么做,换作他人言谈不对付,笑一笑,不与他一般见识就是了。
唯独在萧琨面前,他根本做不到无所谓,常常在意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且忙着解释,越是解释,便越是容易你来我往地发生争吵,继而动怒。
项弦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旁若无人地发怒,发怒是相当不雅的,发怒时神情激动,与瞬时的破相无异;从小到大读过的书、受过的教导,都在告诉他,任何时候都必须规劝自己,决不能丧失理智,与人大吵大喊。
“你会想老乌么?”项弦突然朝潮生问,“你俩从不分开,这几天里又是进城又是来南湖,分开好几次了。
”
“啊?”潮生有点不好意思,说,“你怎么知道的?我确实想他。
”
“是这儿么?”牧青山无聊地问。
“再往后走点。
”项弦说,“雷击木买到了吗?”
潮生说:“正带着呢,咦?不好!我给忘在客栈里了!”
客栈内,乌英纵给自己泡了茶,不需伺候人,本该能放松半天,但阿黄失踪,令他实在焦虑万分。
这些年里,他与阿黄非常亲近,大多数时候彼此关怀相伴。
喝了两杯茶,乌英纵只坐不住,不住安慰自己,项弦技艺天下第一,又有智慧剑,一定能救回阿黄,却依旧坐立不安,又起身回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
床上放着一根黑黝黝的、晾衣杆般长的雷击木棍。
乌英纵:“?”
乌英纵拿起那木棍,抬头望向床顶,以为是床架掉了下来,又从窗户探出头去,检查屋檐。
乌英纵:“???”
乌英纵掂量木棍,随手舞了两下,呼呼风响,长短、重量正合适。
“什么东西?”乌英纵自言自语道,“怎么有这么重的晾衣杆?”
岳州西面,渔家撑着小舟,将萧琨、宝音与斛律光送到君山码头。
这是一处岛屿,君山原本连接北岸,然而涨水期湖面上升,将淹没连接处,令其形成孤岛,枯水季时则再次露出通道。
“这儿从前叫云梦泽么?”宝音好奇地问。
“是。
”萧琨也反省了自己,从阿黄被掳走后,他便显得头昏脑胀;不仅与项弦争吵,还因撒鸾出现而影响了心绪,这样下去,极容易犯下更多的错,必须马上调整,回到平静与警惕的状态上来。
萧琨努力地显得轻松些,说:“两三千年前,湖面的区域更大,从北到南,星罗棋布的湖泊连成一大片,这几千年里虽然水面渐渐地降低,却还留有洞庭湖。
”
斛律光:“这么多的水,最开始是打哪儿来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萧琨说,“得问你家老爷,他知道的比我多。
”
不知道项弦在做什么,进展是否还顺利。
萧琨思考着,又看袖口别着的应声虫——今日分队后,项弦始终没有主动联系他。
他跃上码头,环顾四周,带着宝音与斛律光徒步上了君山。
此时已是傍晚,君山云雾尽开,与东面远方岳阳楼遥遥相对,湖面一片波光粼粼,小舟纷纷或朝南湖而去,或向君山而来,渔歌唱晚,金光万道,令人心旷神怡,当真是极致美景。
“真美啊。
”宝音说。
“七十多年前范希文曾作《岳阳楼记》,”萧琨说,“乃是流传多年的佳篇,至今仍记得,‘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
萧琨在很小时读过宋人范仲淹的这篇文章,已快不记得了。
宝音:“然后呢?”
他们站在山腰上,望向洞庭湖面。
萧琨说:“……什么‘静影沉璧,渔歌互答’,忘了,老爷想必背得比我清楚。
”
宝音盈盈笑道:“你真是三句话不离老爷啊。
昨晚不才吵架了吗?”
萧琨:“……”
斛律光:“打是情,骂是爱,这是你俩定情的红线吗?”
萧琨马上以武袖挡了左手腕上结契用的红绳,说:“莫要胡说。
”
夕阳逐渐西沉,萧琨来到封印台上,说:“上次凡人看见的妖怪,就在这儿,昨夜那黑影,所潜向的方向也是此处。
”
“什么时候的事?”宝音开始调查附近的环境,发现确实有折断的树木,说,“借点能亮的东西照照,法宝有吗?”
斛律光道:“我看见脚印了!”
斛律光一手推出,发出心灯的柔光,萧琨说:“你现在还是只能迸发出光芒?”
斛律光说:“对,但送不出去。
”
“不着急,”萧琨心想自己也许是得多关心同伴们,安慰道,“总会有突破的时候。
”
斛律光示意他们看,封印台一侧,满是泥泞又被晒干的地面中,出现了模糊不清的脚印。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宝音说,“为什么妖怪会选此地?封印了什么?”
萧琨低头,借着心灯光亮查看地面的脚印,那脚印十分奇特,分布得很不均匀,约十步一处,且是椭圆印记,不似任何蹄、爪类动物所留下。
在上一个月圆之夜里妖怪出现,数日间又连番暴雨冲刷,干了湿,湿了干,已近乎难以辨认。
“传言道秦始皇嬴政在位时南巡,”萧琨说,“于此地失落了传国玉玺,所以叫封印台。
并非咱们常说的封印。
”
“为什么?”斛律光一脸茫然。
萧琨说:“这是汉人的传说,多的我也不清楚,只能问……呃。
”
短暂沉默后,宝音与斛律光异口同声道:“老爷。
”
萧琨:“……”
宝音抬起头,在风里嗅了嗅,说:“这湖里有东西。
”
“是的。
”萧琨想起了上一次坠入水中,在朦胧的光中,所见到的那庞然大物。
萧琨与项弦的风格完全不同,从前出任务时,项弦总会是调节气氛的那个,哪怕大伙儿不吭声,他也会不停地说话,时而严肃认真分析案情,再突然插科打诨逗大伙儿笑,以减轻所有人的忧虑。
萧琨则不喜欢讨论太多,除非被问到时,才会简单予以解释。
今日他发现哪怕是刚加入的宝音,大伙儿都更愿意跟着项弦而非跟他,提醒了他这一点,于是他努力地调整风格,尽力与他们多沟通、多聊天。
虽然这依旧显得有点生硬,但至少斛律光与宝音也在配合接话。
宝音摇身一变,化作苍狼,虽然已缩小体型,个头却依旧与潮生差不多高。
它先是低头端详脚印,再四下闻嗅。
“大姐,你好像狗啊。
”斛律光说。
“你给我闭嘴。
”宝音的声音道。
萧琨正想取出法宝香炉指引妖气所在方向,又怕干扰了苍狼的嗅觉,在一旁站了会儿,宝音仿佛发现了端倪,说:“在这儿。
”
“你什么时候才能哄好牧青山?”萧琨问。
苍狼动了动耳朵,说:“你确定要在这种不相干的时候,揭老娘的疮疤吗?”
萧琨:“我只关心你们能不能配合作战。
”
苍狼:“那么你要问青山,什么时候愿意让我哄哄。
怎么?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吗?想做梦知道前世么?”
在昆仑时,萧琨拒绝了回忆前世梦境,如今细想起来竟不知是对是错。
若能知道上一次或上上次最后迎战穆天子时的详情,是不是能找到前往天魔宫的通道?
宝音加入之后,项弦与萧琨已与她进行了开诚布公的谈话,并告知宿命之轮所运转的问题。
虽然宝音听得将信将疑,一切却仍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内,也详细解释了梦境与前世的部分原理。
只有苍狼或白鹿独自的力量,很难令人检阅梦境,反而容易把不相干的胡思乱想,甚至白日梦一同翻搅起来,影响做梦者的判断。
必须在灵力足够充沛的前提下,譬如说上一次白玉宫中。
项弦还想知道更多,这就必须以苍狼与白鹿联手为前提,同时调谐灵力,说不定可以一试,强行抬起那些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前世记忆。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牧青山在抗拒宝音,哪怕强行让他配合也无用,必须苍狼与白鹿真正地相信彼此,并互相托付,梦境与时空之力才能发挥出最强的作用。
“项弦不曾在梦境回忆里找到进入天魔宫的办法。
”萧琨说。
斛律光茫然道:“为什么?”
“不知道。
”萧琨说,“梦本身就断断续续,也许他印象不深?”
斛律光:“你试过么?”
“没有。
”萧琨说,“也许我能想起。
”
念及此事,萧琨不禁有点为当时的决定后悔。
“为什么这么想呢?”苍狼说,“说不定发现不了天魔宫入口,反而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呢?凡事都依赖走捷径,可不一定是好事。
”
萧琨不答。
苍狼发现了什么,沿着封印台下走去,果然,那里又出现了新的脚印,被树木遮挡着,脚印较为完整,却显得十分混乱,犹如车辙一般。
“距离预言的时刻越来越近了,”萧琨道,“拖到临近,就怕付出惨痛的代价。
”
阿黄被掳走,令萧琨开始重新审视他们面对的难关。
苍狼:“你有把握现在去就能打败那个什么穆天子么?我还没见过他呢。
”
萧琨:“以大家的力量,我认为可以一试的。
”
“哎,这个‘大家’,可别算上我啊。
”苍狼又说。
萧琨:“说什么话?你不去?”
苍狼:“当然了!老娘还不想死呢!我只想嫁人!凭什么让我和你们一起死啊!”
萧琨:“…………”
斛律光:“萧大人,您别难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在您与老爷身边。
”
萧琨简直无言以对,但宝音这么说,也是狼之常情,毕竟他并无立场让宝音协同他们行动,反而斛律光的表态更显难能可贵。
“我觉得就在这儿。
”苍狼停下脚步,说,“有大玩意儿挪动的痕迹,但大部分被淤泥与水盖掉了,兴许前些日子,湖水还未涨得这么高?”
萧琨停下脚步,换作项弦在,兴许会对方才宝音的态度发表几句看法,但他没有处理这种场面的经验,当然,他也完全不责怪宝音,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我下去看看,”萧琨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
萧琨解开外袍,只着雪白单衣,今日他已换了简装与凉鞋,“哗啦”一声入水,前去湖底探查动向。
宝音丝毫未料他竟是说下水就下水,只得变回人,在岸边等候,看看一旁站着的斛律光。
“我方才这么说,他不会生气罢?”宝音问,“他一定在心里骂我了。
”
“不会。
”斛律光答道,“他只在乎老爷的态度,老爷也只会找萧大人吵架,其他人说什么,他俩都不会放心上。
”
“好罢。
”宝音又有点乏味地说,“我只想成亲,过过小日子,还不想去拯救神州大地呢。
”
斛律光:“可要是天魔转世,你就更没法嫁人了不是么?”
宝音瞪了斛律光一眼。
月光下,湖水中荡起了涟漪,萧琨已游出老远,片刻后斛律光终究有点不放心,脱了外袍,宝音道:“你没必要下去!就不能等着么?”
斛律光答道:“老爷让我一定要保护好萧大人。
”
说毕,斛律光也“哗啦”一声入水。
宝音无可奈何,化作苍狼,几步跑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