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围城(1/3)
又一年过去,驱魔司外大雪飞扬,房中则十分暖和,萧琨提前打发走黄英,驱魔司到点打烊。
不知为何,在这个隆冬之际,萧琨总时不时想起半年前的盛夏——斑驳的树影下,项弦将红绳系在他手腕上的那天。
当时只道是寻常,尚未知竟有如此深意。
萧琨上了门闩,搓着手,顺着廊下过来,走到一半复又想起,朝盘里撒了些鸟食,阿黄虽已不住此间,却依旧有许多鸟会来取食。
诸事停当后,萧琨进房,回身关门,见房中灯火通明,项弦衣袍半解,露出肩膀,倚在榻前,双腿夹着个软枕,手里拿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萧琨:“!!!”
“当年我没仔细看……哎做什么!别抢!”项弦马上说。
“怎么又找出来了?”萧琨耳根发热,快步上前要夺,只因项弦所翻阅的书,乃是他看了许久的那本刘安所著的《炉仙道》,并直接翻到两名男性的双修内容。
里头详细记载了和合修行的诸多法门,且绘得十分详尽,经脉、人体惟妙惟肖。
“过来一起看。
”项弦说。
“不用看了,”萧琨说,“哥哥已看过,大致知道,教你就是。
”
“看看吧——”项弦正津津有味,对此颇有兴趣,一把拉来萧琨,枕在他怀中,说,“老夫老夫的,这么害羞做什么?”
萧琨想像项弦般大大方方地与他调情,但每次话一出口,自己先难为情得不行。
身体一接触,项弦又令萧琨十分受用,忍不住抱住了他。
项弦已读了许久。
“……纯阳互练者,以阳劲入体,注于丹田,以催动丹田运转为先。
”项弦说,“下为纳,即炉鼎也;上为御,即结丹者也;御者不可过急莽撞,须催纳者体内气息至最佳,一催则身动,再催心动,如此反复,及至彼此经脉气息流动调和……先徐入后转疾冲,再转徐,如此来回,须耐心克制,至炉火鼎盛时……这是春宫罢!”
项弦满脸通红,看着书本上那两名男子,还绘得相当清楚,一览无余。
萧琨一手搂着项弦,又翻一页。
“……眼泛桃色,周身阳气充沛。
”项弦又道,“首次须纳者丹田先空,这……能办到?”
“既是这么说,自然可以。
”萧琨说。
两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书中大致意思是指,双修时须得令人下腹部丹田短暂地处于空的状态,再赋予元气予对方体内,利用接受者的气脉流动,来进行“炼丹”之举。
次数越多越频繁,身为炉鼎的男性便变得灵力充沛,从第二次开始,就……
项弦直看得面红耳赤,全身燥热,说:“当可调理诸脉,阳力相生,更进一步……”
饶是项弦这等厚脸皮也看不下去了,当初在驱魔司中发现这书时,他只是抱着猎奇的心态随手翻了翻就扔到一旁,如今看来,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来么?”萧琨说,“试试双修?”
萧琨努力令自己的话语显得依旧一本正经,一张俊脸却红到耳根,出卖了他的内心想法。
项弦把书扔到一旁,说:“认不得这许多经脉。
”
“我认得。
”萧琨打量项弦。
“谁当炉鼎?”项弦坐起,说,“你当么?”
“当然是你。
”萧琨说,“先前不是说好的么?这就想耍赖?”
项弦大笑起来,不过是逗萧琨玩,又道:“若我坚持让你当呢?”
萧琨犹豫片刻,末了点头,说:“算了,谁当都一样。
”
“开个玩笑,”项弦说,“来就是,你不能莽。
”
萧琨扬眉,项弦点了点头,萧琨便道:“来。
”
项弦确实觉得无甚干系,何况萧琨有鬼族血统,阳气不如自己鼎盛,与他双修,自己当炉鼎说不定能补上萧琨的先天不足,令他修为更进一步。
项弦还想翻书对照,萧琨已将书扔到床下,落在那一页上。
是夜,两人依照书中施为,犹如开启新的人生。
……
直到彼此分开,项弦转过身,抱住萧琨,萧琨一瞬间会意,笑了起来,搂着他又开始亲吻,耳鬓厮磨。
“喜欢么?”萧琨问。
“喜欢。
”项弦说,“你来试试?”
“不了,”萧琨马上说,“下回罢,你还想?”
项弦:“别这么害羞嘛,来来来。
”
萧琨趁着项弦占据上风前先摁住了他,又开始亲他,说:“现在不,这几日,我只想好好疼你。
”
项弦只得作罢,笑着起身去洗澡。
雪夜里,两人洗过后回到房中,呼吸彼此肌肤气息,萧琨很想再来一次,但念及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是我这辈子里最幸福的时候。
”萧琨小声说。
项弦已睡着了,脖颈上还留着萧琨的吻痕,他的睡容总是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哪怕天塌下来也不碍事。
“想到以后每一天,都能与你这般厮守,度过余生,”萧琨又道,“当真连神仙也不想当。
”
翌日清晨,外头突然传来声音,石狮子喊道:“郭大人来了!郭大人来了!”
萧琨睁眼,马上翻身坐起,郭京是唯一一个能不打招呼,直接进入驱魔司的外人。
萧琨火速穿好衣袍,前去见这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只见郭京今日全无以往风度,一脸慌张,进司后便问:“项弦在哪儿?怎么只有你一个?”
“还睡着。
”萧琨看了眼天色,正早着。
黄英听见声响,忙出门待客侍奉。
“什么事?”萧琨观察郭京脸色,没有用幽瞳读他的心,只道,“郭大人里边请罢。
”
大清早的,郭京竟显得魂不附体,喝了两口热茶后才稍安心下来,见到萧琨时,魂儿仿佛回了一半。
项弦打着呵欠出来了,吩咐黄英去买早饭。
较之乌英纵,黄英就没那么尽心尽责了,明显收钱办事,没有法术,做饭打扫通传也慢,磨磨蹭蹭的,萧琨也不催他。
项弦裹着一袭袍子,露出胸膛、锁骨,他与萧琨身上都带着对方的吻痕。
他朝正榻上一坐,昨夜与萧琨缠绵到很晚,此时依旧一副没睡醒模样。
“郭大人破天荒起这么早啊,”项弦眼睛都睁不开,问,“怎么了?”
“金兵已打过黄河了!”郭京惊恐万分,说道,“一天后就要抵达开封,官家正召集大臣们议事。
项弦,你可千万不能袖手旁观啊!种师道与他底下那伙人,要借着这机会整死我,金石局若倒了,驱魔司也不会好过!”
项弦:“……”
宣和七年,金国势如破竹,取燕州后急转南下,短短一个月内破易州、白河、定州,宋军甫一交战便全线大溃,大将郭药师降敌。
正月初一,金军在风雪之中渡过黄河,沿途摧枯拉朽,摧毁了大宋的所有防线。
开封城中百姓正在过年,气氛一派祥和,朝廷封锁了金军南下的消息,殊不知再一天,金军便要打到城下了。
朝中一片混乱,各派别互相指责,道君皇帝竟有临危脱逃之意,赵桓马上接手朝政,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皇位,必须马上调集兵马,前去挡住金军。
然而谈何容易?河北一战中,宋军接连派出近十万增援,其中三万驰援河北,一个照面就被完颜宗望击破,后援更疲于奔命,还得营救山西大同府等地,四处救火,苦不堪言。
如今前线退下的伤员不下三万,天寒地冻,又因朝廷恐怕引起民间骚动,不放进城,只得在不远处的登封城中稍作休整。
如今开封只有高俅统帅之下的一万禁卫与数千民兵,金军来势汹汹,足有五万之数,开封北面俱是平原,根本拦不住外敌,连战壕深沟等工事俱不曾预备,完颜宗望一抵达,便将开启围城局面。
赵桓令信使火速出城,赶往四方送信,召集军队勤王,再召来郭京——到这位大驱魔师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郭京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毕竟总不能去给完颜宗望变戏法看,一听之下顿时骇得魂不附体,赶往驱魔司,搬出萧琨与项弦这两名外援。
朝中对道君皇帝早已怨声载道,连带着蔡京、高俅等人亦将被追责,众臣今日早朝时先是威胁郭京,令他无论如何,必须施展法术,击退金军。
“否则要你金石局何用?”武将一方的措辞最为不客气,“养你驱魔司何用?”
郭京:“此言差矣,有驱魔司在,大宋就连军队也可免了?原话是不是得奉还予李纲将军?”
“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项弦之声在御书房外响起,“说什么胡话?!昏了头了你们!”
项弦一到,朝臣马上就不吭声了。
“萧大人呢?”赵桓问。
“他去城外侦查。
”项弦说,“听说金兵已经打到黄河了?”
萧琨清楚自己再怎么样也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宋人正吵嚷不休,他自己却是辽人。
金军围城,宋人若败,驱魔司又拒绝以法术守城,届时被迁怒,扣他个通敌的帽子不是玩的,于是两人在路上议定,由项弦先行入朝,看看情况。
萧琨则前往城外侦查,察看敌人动向,以示他们并非对此毫不关心。
他驾驭金龙,掠过天际,大地上则是金军的数万骑兵,渡过黄河后直扑开封城。
金军军纪森严,有条不紊,萧琨观察其部队,哪怕此刻宋军发起突袭,也决不能将完颜宗望的部队一举击溃,只能等待在开封城外展开决战。
奈何高俅的部队大多只学蹴鞠,就怕不是金军的对手。
观察敌人良久后,萧琨不得不承认,当初都道大辽朽于内,朝廷腐败以致延误军情,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