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隐患(3/3)
久别重逢的孩子们相守。
仅半年光景不少孩子已明显长大了,令项弦不由得感慨生命之力是世上最旺盛、最强大的力量。
萧琨在房中察看洛阳府尹遣人送来的文书,项弦沐浴后则坐在廊下,与女孩儿们说话,大伙儿不敢打扰了萧琨,便都来找项弦了。
“这是什么?”有人发现了项弦的手绳,开始拉扯。
“爹也有一个。
”
“所以说他是娘。
”
“叫爹。
”项弦道,“给你们变个戏法看。
”
“项弦!”萧琨在里头正色道。
外头嘻嘻哈哈的,一下全散了。
项弦上了房内榻去,萧琨看完文书,项弦问:“有什么挣钱的路子?”
益风院这么多张嘴要吃,每天一睁眼就是钱钱钱,实在令项弦很头疼。
驱魔司迁署令还没下来,以宋廷的速度,想必年底前不会有文书。
没有任命,就领不到俸禄,领不到俸禄,就得自己去想办法弄钱。
“都是些小妖,”萧琨说,“明后天出一趟城,徽州一带,现在天地间戾气强盛,妖怪们的修为都涨了,秉性也凶猛不少。
”
“报酬呢?”项弦坐起,说,“我看洛阳还有不少大户人家,不如抓几只妖怪放他们院子里,再上门除妖去?”
萧琨:“这主意好,天魔都得叫你一声爹。
”
项弦笑了起来,末了又道:“这戾气也不知多久才能消散。
”
“会好起来的。
”萧琨收起文书,转身道,“躺下。
”
项弦只拿手去摸萧琨的腰,萧琨便来解他衣物,项弦还与他打趣道:“你不是契丹,你是匈奴。
”
“什么匈奴?”萧琨一头雾水,转念一想差点爆笑,奈何外头院里尚未全睡下,不敢太明显了,且墙壁甚薄,只得偷偷摸摸犹如做贼般。
不多时,只听院里门响,又有嘻嘻哈哈的声音,萧琨异常警觉,连项弦也紧张起来,忙稍稍推开他。
“怎么还没睡?”萧琨朗声道。
外头的孩子们终于跑远了,听不出是谁。
项弦简直哭笑不得。
自从来了洛阳,两人心情都轻松不少,在益风院内生活,犹如回家一般,平添诸多乐趣。
千里之外:
剑门关下,客栈中,潮生在鸟叫中醒来,猛地坐起,睁大双眼。
“我睡了多久?这是哪儿?”潮生看见外头一片葱翠,已不复昆仑山之景。
“川蜀。
”乌英纵正在院中晾衣服,答道,“我让你多睡了会儿,免得又被禹州抓回去。
”
潮生:“……”
乌英纵:“吃什么?你一定饿了。
”
潮生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这么做?!”
乌英纵没有回答,出去为潮生准备食物。
潮生想下床,却一阵头晕目眩,饿了足有半个月,连站着也没有力气。
片刻后,乌英纵端来一个食盒,里面是几份点心、一份面食,又有一杯茶。
潮生已饿得不行,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先狼吞虎咽地吃了,喝过茶后,理顺了气息,眉头深锁,看着乌英纵。
乌英纵只看着他,不主动开口说话。
那夜离开昆仑后,他在茫茫风雪中化身巨猿,抱着熟睡的潮生攀越山岭,进入西海,沿途只是一路狂奔,仿佛跑得越快,便越能逃离那个注定的宿命,前往他期许中的、充满希望的那个温柔乡。
抵达西宁后,他又买了一辆车,马不停蹄,驾着它离开西海,前往汉中,沿途绿意迸发。
在选择回开封还是继续南下时,他开始犹豫了。
候鸟带来消息——开封经历了岁前一场大战,险些国破,乌英纵方知自己与潮生离开大宋,前往昆仑时发生了这么多事。
既已离开项弦,乌英纵便不想再回去给他和萧琨添麻烦,从今往后,他将一心一意守在潮生身畔。
于是他毅然决定,在汉中折向西南,取道剑门关入蜀。
至于到了蜀地,再去何方,他还不曾想好,潮生也终于醒了。
“为什么?”潮生说。
“什么为什么?”乌英纵明知故问。
潮生:“为什么带我离开昆仑?皮长戈已经全告诉我了,我要接替句芒大人,成为新的树。
你为什么把我带下山?”
乌英纵:“因为我不想你死。
”
潮生:“我不会死!我只是成为树!”
乌英纵:“对我、对你而言,与死去就没有区别了。
”
潮生:“那天地间的戾气怎么办?你感觉不到么?”
乌英纵:“不管它。
”
潮生:“你在说什么!你一定是疯了!”
无论潮生怎么闹,乌英纵始终慢条斯理,很有耐心。
潮生起初激动得很,朝乌英纵大声质问了一会儿,乌英纵始终是那平静的表情,仿佛早已知道潮生醒来后的反应,稍后又收走了食盒,说:“你刚睡醒,不能多食,晚上再带你去吃好的。
”
乌英纵回到院中,继续晾两人的衣服,潮生现在能行动了,追到院内。
“我要回去。
”
“不行。
”乌英纵淡淡答道。
“你不能这样!”潮生大声道,“送我回白玉宫!”
小院一侧,有人听见争吵,当即好奇出来看了一眼,两人所居,乃是剑门关下的民宅,邻居好奇打量,却忌惮乌英纵个头高大,更像练家子,便又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我成为神树?”潮生说。
“这还用问么?”乌英纵说,“我不想失去你。
”
潮生:“长戈也不愿意,但他明白。
”
“我和长戈不一样。
”乌英纵晾完衣服,沉默片刻后又轻描淡写地说,“他是神兽,我是妖怪,妖怪就是这样的,没有大局观,灵智未开,蒙昧,也不曾有仁义礼智善的教化。
”
乌英纵收起盆,走了,余下潮生站在院中发呆。
是日稍晚时候,乌英纵过来,要给潮生换衣服,潮生拒绝了,乌英纵却很有耐心,拿着衣服站在一旁。
“一旦戾气冲破句芒大人树身,”潮生道,“魔气就会席卷神州,妖怪们都会变异,大地也会成为焦土,你也不在乎么?”
“不在乎。
”乌英纵说。
“那咱们就没有住的地方了!”潮生说,“最后不都是一样?”
乌英纵:“总会有地方躲。
”
潮生与乌英纵相识日久,从未见过他的这一面。
潮生:“到得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
乌英纵:“到得那时,我去找魔种,当天魔,把所有魔气吸过来,再让老爷一剑杀了我。
”
潮生意识到乌英纵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关键他还单方面一厢情愿地在吵,吵得他头昏脑胀。
“先吃饭去罢。
”乌英纵又说。
潮生屈服了,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乌英纵,乌英纵向来只听项弦的,哪怕说着换了主人,自己也命令不了他。
或者说,在小事上他从不违拗自己,然而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至少眼下他不会退让。
翌日,乌英纵亲自赶车,带着潮生穿过剑门关。
“咱们要去哪儿?”潮生又问。
乌英纵说:“还没想好,你说。
”
潮生坐在车上,一手抚额,简直不知怎么与他对话。
“我也不知道。
”潮生只得说。
乌英纵:“那就回白帝城,回我的故乡。
”
潮生突然又道:“句芒大人崩毁,昆仑的结界就没了,长戈很快就会死,你也不在乎么?”
“他自己都看开了,”乌英纵答道,“我有什么能为他操心的?”
潮生:“你也不能长生。
”
“随它罢,”乌英纵说,“总会结束的,我只是不想在活着的时候失去你。
”
潮生:“但你也总有一天会死,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乌英纵难得地犹豫了一会儿,继而精神一振,说:“差点被你绕进去了。
”
“唉——”潮生长叹一声。
但句芒尚未崩毁,祂依旧在承受着极限戾气,至少现在还撑着,因为川蜀地区虽然阴云密布,却不曾发生魔气倒灌的现象。
塞北的春天来得很晚,中原已是盛夏,阴山下才刚进入草长莺飞之时。
宝音朝室韦人发出命令,在阴山一带以及更北方寻找黑翼大鹏鸟的下落,沿途经过的室韦村落中驻扎了信使,都对黑翼大鹏鸟一无所知。
随着他们离开长城地区,正式进入塞北,远方的云雾逐渐消散。
犹如一幅壮丽的画卷徐徐展开。
两人骑着马,来到昆都仑河南岸。
“还是与从前一样啊。
”宝音感慨道。
牧青山跪在河畔捧水洗脸,顺便饮马。
宝音一身藏青色武袍飘扬,望向飞鸟远去的群山。
阴山下曾是塞外诸胡的家园,铁勒人、高车人、匈奴人、柔然人……近千年来,众多部族来了又去,他们建立诸多村庄,复又毁于战火,几经更替,如今已消湮于时光之中。
“若是暮秋前后回敕勒川,”宝音说,“就能去山上滑雪了。
”
牧青山:“现在已经没有人在这里过暮秋节了。
”
牧青山所在的部落是铁勒人北迁的最后一支,混杂了羌、高车、柔然与其余外族的血脉。
他们在山下放牧为生,若非被黑翼大鹏鸟灭族,现在仍有“阴山的守山人”之称。
宝音吹了声口哨,远处奔跑的野狐便停住,朝他们望来,不情愿地驻足。
“不吃你!”宝音喊道,“看见黑色的大鸟了么?”
那野狐摇摇头,快速逃跑。
“接下来去哪儿?”牧青山始终没有找到逃走的黑翼大鹏的下落。
“回哈拉和林?”宝音说,“愿意跟我走么?”
两人原本计划在长安城外分道扬镳,宝音去哈拉和林,那里现在成为了室韦人的居所,牧青山则未定。
但计划陡然生变,必须找到黑翼大鹏,否则牧青山无法心安,就怕未来又横生枝节。
“我先回家看看。
”牧青山说。
宝音便随着牧青山来到了阴山下被摧毁的村落遗迹中,昔年她帮他安葬了死去的族人与父母,用双爪刨了整整一天的土。
在大大小小的林立墓地前,牧青山找到了父母的坟地,简单祭拜过,又与宝音来到曾经的家。
房屋已毁去近半,四面漏风,牧青山提着桶出去打水,宝音坐在半露天的木屋中央,用堂灶架起锅,一掌引燃了木柴,加入杂菌与野菜烧汤。
牧青山站在户外不远处,赤条条地站在风里,提起冷水桶冲身冲头,身躯肌肉线条优美瘦削,冷白的肤色犹如天上的云一般,暮色下的阴影如同为他的青年男子身躯,镀上了一层浮雕般的金线。
隔着破落的房屋,宝音依稀能看见牧青山的身躯,她不时远望,继而嘴角带着微笑,低下头削下手中的肉干。
“饭做好了!”宝音喊道。
牧青山赤裸上身,擦拭着头发过来,踞坐于堂灶畔,说:“你不是不会做饭?”
宝音笑而不语,舀了一碗汤递给牧青山,牧青山喝了口,滋味倒是很鲜美,回到家中后,令他精神放松了不少。
“那要看给谁做,”宝音答道,“旁的人也不知道我会弹琴唱歌。
”
牧青山没有接话,片刻后,草原上奔马之声传来。
两人都听见了,宝音略带疑惑地望去。
“你们室韦的信使。
”牧青山猜测道。
他不大想去哈拉和林,准备在这儿再过一夜,明天就让宝音自己回去,自己留在塞北继续搜寻黑翼大鹏鸟。
“我看,要么算了罢。
”宝音突然说。
“什么算了?”牧青山喝完手里的汤,拨来长柄杓,自己又舀了一碗。
“该放下了。
”宝音道,“你追杀它,已有十年了罢?”
牧青山专注地舀汤,没有回答。
宝音又道:“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忘了这些,跟我走罢。
”
牧青山挑出汤里少许菜梗,说:“我不吃蒲公英,告诉过你的。
”
“蒲公英象征死去飘扬的灵魂么?”宝音盈盈笑道。
“只是因为它苦,还刺多。
”牧青山说。
十年前,村庄被毁之夜仍历历在目,但随着他游历人间的时候渐多,他对仇恨的执着便慢慢消退。
神州大地有多少被战火摧毁的村庄?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徘徊于人间的独狼?执着于报仇,将它视作一生中永恒的目标,真的对么?
牧青山曾问过萧琨,辽国灭亡了,族人们变成如今模样,他是怎么过来的?
萧琨的回答是“你不放下,也得放下”,人已经死了,日日夜夜地执着,又有什么意义?能报仇就报罢,报不了,也别与自己过不去,否则与魔又有多大区别?
加入驱魔司后短暂的时间里,牧青山渐渐地发现,自己对仇恨没有那么执着,这令他有点害怕,于是再次出塞,他才主动提出回家,回到村庄的遗址中,以提醒自己活着的意义。
马蹄声渐近,来了两名室韦信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公主殿下!”信使道,“哈拉和林捎来了口信。
”
宝音答道:“说罢,有什么话?”
信使看看牧青山,牧青山认识他们,毕竟他也曾在室韦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两人乃是室韦中央部落,朝廷的传讯者。
“金国正在计划第二次南下,”信使说,“预备在今岁冬季一举破宋。
哈拉和林则希望尊者回到北方,带领族中大军南征,带回宋人的财宝,与女真人谈点条件。
”
牧青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宝音:“谁主张开战的?”
“长老们一致同意。
”信使说过这句后,便识趣地不再多说。
牧青山:“年前刚打过一场,又要南征?”
“想必尝到了甜头。
”宝音叹了口气,说,“金国劫走了宋几十万两黄金、数百万两的白银,这么多的财宝,其余各族都眼红了。
”
“不能再开战了,”牧青山说,“再死个数十万人,戾气快承受不住了,昆仑的神树要是倒了,大伙儿都没有好日子过。
”
黑翼大鹏鸟本已被摧毁魔核,却能借助天魔宫崩塌后,释放出的戾气重生;可见如今神州逸散的黑暗力量,已成为培育魔的温床,若再有屠城之举,只不知会孕育出何等难缠的怪物。
“回去告诉合不勒,”宝音朝外头信使说,“老娘这会儿忙得很,让他先自理罢。
”
信使:“殿下,这……”
宝音:“快去,别再回来了,我们明天也走了。
”
牧青山眉头拧着,黑翼大鹏的下落尚未找到,新的战争又要来了,室韦一旦卷入,战争规模只怕不可同日而语。
翌日清晨,牧青山起身,说:“得南下回开封,通知项弦,否则就怕事情有变。
”
宝音对着熄灭的灶火余烬沉思,说:“而且我始终在怀疑,穆天子虽死,真正的天魔种子却没有消亡。
”
“不会罢。
”牧青山喃喃道,“他确实已被驱魔了,你我都亲眼看到,魔种被智慧剑刺穿,毁掉了。
”
“可是你记得么?”宝音说,“梦中所提示,咱们的前世与前前世,出现的天魔形态,可不仅仅是树,还有巨鸟与蛇。
”
牧青山说:“那是阻拦穆天子失败后,幻化出的天魔影子。
最终萧琨收拢魔气,自身成为天魔转生的媒介,让项弦杀了他,不是么?”
宝音:“但我总觉得,其中还有蹊跷,为什么黑翼大鹏幻化出人身时,会与穆天子这么像?回南方去罢,至少得让正副使抽身北上一趟,调查大鹏鸟复生的全部经过。
”
宝音又说:“黑翼大鹏胸膛中,那枚黑色的玩意儿是什么,也是魔种么?怎么与在天魔宫中看见的这么像?”
牧青山看了宝音一眼,心想:你只有三成想解决问题,七成则是拖时间。
但他没有说出口。
宝音却认真道:“上回你射杀它时,见着这东西吗?”
“没有,”牧青山不由得也开始思考,“上回没有。
这枚黑色的火球应当就是它复活的缘由。
”
宝音抬手示意稍等:“魔种能分裂吗?”
“不……”牧青山充满疑惑,语气带着极大的不确定,“不能,我觉得不能。
”
“天魔宫中的穆天子不强。
”宝音说。
“这还不强?”牧青山答道。
宝音扬眉:“比起历代记载,确实算不上强,只是难缠而已。
”
“那是因为他不曾转生为天魔。
”牧青山说。
“魔种寄生在魂魄里吗?”宝音又来了一句,虽然他们的交谈内容飘忽不定,牧青山却明白了宝音所想,答道:“也许?”
“魂魄可以分离,魔种是不是也能分裂?”宝音说,“设若他把魂魄与魔种一同撕开……”
牧青山的脸色变了,两人出外上马,再次南下。
这一年的夏季来得快,去得也快。
驱魔司迁署后,项弦与萧琨甚至没有在洛阳住满一个月,其间以零零碎碎的时间回司,接到案子后,又得一同出外去查案办案。
四月他们接到山东胶州湾处的海妖案,往山东跑了一趟,顺便去泰山检查过坠落的天魔宫废墟;五月则是去查妖怪杀人,但结果乃是人祸,回来的路上又顺手解决了一起盗窃案;六七月份则在徽州、江西等地辗转剿匪。
回到洛阳后刚住下几日,他们又接到湖南一地的求助,金沙江中出现了妖蛟。
妖蛟是最难对付的,项弦在不出智慧剑的前提下,与萧琨被几次拖入江中,最终成功地击杀了它。
巨大的蛟龙与萧琨所驾驭的金龙彼此搏斗,翻江倒海,蛟龙尸体浮上水面时,围观的百姓尽数哗然。
妖蛟死去的一刻,散发出浓重的戾气,归入天地。
萧琨切开那妖蛟的七寸处,取出内丹,上面萦绕着黑气。
这些妖怪以吸食天地灵气的方式修炼,一旦戾气鼎盛,污染灵气,修行的力量也将随之改变,趋于暴躁与失控。
这只妖蛟源源不绝地吸摄了将近一年的戾气,痛苦不堪,四处兴风作浪。
“可惜了,”萧琨叹道,“兴许再修炼上百年,是有希望渡天劫,成为龙的罢。
”
项弦:“你怎么老同情妖怪。
”
萧琨:“因为我就是妖怪,怎么?要把我也一起斩了?”
“不敢,不敢,走罢,”项弦说,“我要回家抱着我的妖怪哥哥睡觉。
”
金秋洛阳虽不似开封繁华,却也别有一番美景。
项弦与萧琨忙活大半年,攒下不少钱,益风院的孩子得以不用再去务工,项弦亲自出面,请了先生来教他们读书写字,并教授他们经商、术数等立身求生之道。
项弦自己偶尔还会教授他们木牛流马、水车、机关兽等诸多旁门技艺,但筛选过几次后,并未发现天生根骨适合当驱魔师的孩子。
萧琨也不希望他们当驱魔师,实在太辛苦了。
这次回到洛阳后,萧琨预备再挣点口粮,度过十月与十一月,就可以待在家过冬了。
一如项弦所料,朝廷的俸禄与迁署文书迟迟未下,他们将大半年来驱魔所得的诸多碎银换成银票,也有六百多两,足够益风院过上数年稳当日子。
但刚到家还来不及坐下喝茶,教书先生便前来朝他们辞行。
项弦意外道:“这就要回去了?”
当初项弦请来的先生,乃是湖州的一位才子,预备参加科举,盘桓洛阳,与他们约定了一年为期。
“是啊,”那年轻先生说,“不才家中出了点事,在洛阳实在待不下去。
”
项弦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当然不可能强留他,只得说:“还是感谢先生了,只是挺可惜的,孩子们很喜欢您。
”
先生已提前收拾好了行装,等他们回来后辞行,便即离去。
萧琨刚洗过澡出来,得知发生之事,亦没有多留,只与他拉了拉手,将他送到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