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3)
赤雾还没散透,像层发潮的旧棉絮裹着农舍,柴房后的松土工具堆上凝着白霜,林砚蹲下来时,膝盖蹭到地上的碎石,硌得生疼。
她捡起那把裂柄小铲——木柄裂了道三寸长的缝,是上次搬羊粪肥时被麻袋磨的,后来用铁丝缠了三圈才勉强能用,铲刃上的锈迹得用粗布蘸着灶膛底的黑灰慢慢蹭,磨出的铁屑混着霜粒,在青石板上积成星星点点的银斑,偶尔有粒铁屑弹到手上,留下道细小红痕,她没在意,只是往伤口上吐了口唾沫,继续磨。
“刃口别磨太尖了。
”
苏野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她扛着捆细竹枝,竹节上沾着昨晚的草露和点黑褐色的痕迹——
是昨天在废墟捡竹枝时,蹭到的腐行者黑血,她用军刀刮了半天才干净。
“根须细得像泡软的棉线,太尖一挑就断,之前缺钾的那几棵,根须本来就弱,断了就完了。
”
她把竹枝往地上一放,指尖立刻飘起淡蓝微光,光带像条细蛇,顺着竹枝扫过去,藏在竹节缝里的蚜虫卵瞬间被灼成小黑点,“这竹枝得处理干净,上次有棵芽就是被蚜虫啃了叶,差点枯了。
”
陈溪拎着布包出来时,布角扫过门槛,漏出点草木灰的细渣,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煤。
那布包是用废墟捡的旧军装改的,袖口处有个拳头大的破洞,她用细藤条缝了两道,还是漏灰,只能把破洞朝里掖着。
“这灰是去年烧玉米芯攒的,比新烧的温软,撒在根边不烧根,还能防蛞蝓——昨天我在萝卜棚角见着蛞蝓爬过的银痕,得提前堵着,那东西专啃根须,夜里爬出来你都看不见。
”
她蹲下来,手指捏着最近一棵萝卜芽的真叶,叶边的褐点早褪成了浅绿,叶肉里能看见细细的叶脉,像绣了层淡绿的纱,“这芽长得壮,根须肯定扎得深,松土时得比其他的再浅半指,别碰着主根。
”
张梅抱着育苗本跑过来时,帆布包上挂着的葫芦瓢撞出“哐当”轻响,底上的布条松了,半瓢昨晚剩的井水顺着洞往下漏,滴在地上洇出小湿痕。
她没顾上塞布条,先把育苗本摊在石桌上,封面是用硬纸板糊的,边角磨得发毛,昨天记羊粪肥的那页夹着片干薄荷,是之前在废墟采的,用来标记位置,指尖一碰就掉了渣。
“我把尺子也带来了,是从废文具店捡的塑料尺,断了半寸,凑合用。
”她翻到空白页,摸出半截炭笔——
是上次烧木头时,特意留的硬木枝,烧黑了一头当笔用,“苏野姐说能看着块根,等会儿得量量多大,农书里说块根初显时要是比指甲盖小,就得再补点肥,不然长不大。
”
黄鼬是被竹枝的响动引过来的,小鼻子凑到土面嗅了嗅,突然用爪子扒了扒最外侧那棵芽周围的土——土下埋着半根没烂透的玉米芯,是之前烧草木灰时漏的,上面还沾着点黑灰。
它叼着玉米芯往柴房跑,回来时嘴里换了根干净的细草,放在林砚手边,小尾巴晃了晃,像是在说“用这个标记,别碰玉米芯,会硌铲”。
四人一鼠的分工没多说,早成了末日里练出的默契:林砚牵头松土,苏野用蓝光探根须和隐患,陈溪撒草木灰防虫害,张梅蹲在旁边记录,黄鼬则跟在林砚身后,叼走土里的小石子、废铁片,偶尔还会帮着赶靠近的小虫子。
林砚走到第一排萝卜芽旁,先把竹枝插在芽的两侧,间距半尺,竹枝插得不算深,只进土一寸——太深会碰着根须。
她握着小铲,木柄硌得手心发疼,只能用之前磨铲时用的破布裹了裹柄,才敢发力。
铲刃贴着土面斜着往下插,只进土半指深,再轻轻往上撬,板结的土块“咔嚓”一声裂成细碎的颗粒,露出下面淡褐色的湿土,还沾着几根细白的根须,像撒了把细棉线,有的根须顶端还沾着点羊粪肥的黑渣,是昨天撒的肥,根须已经往肥的方向伸了。
“就这深度,别再深了!”她边撬边提醒身后的苏野,“根须就在下面半寸,碰着就断,之前那棵侧芽断的,根须本来就少,断了就没救了。
”
苏野的蓝光跟着扫过松土的地方,光带落在根须上,泛着淡淡的暖光,能清晰看见根须的走向:“左边那根根须快碰到羊粪肥了,白色的是新长的,比昨天长了半指,你看——”她指着土缝里最细的那根根须,“这根刚冒头,得绕着点,别撬土的时候带起来。
”
突然,蓝光晃了晃,光带往土里沉了沉,“小心,下面有块废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