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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西江的船> 第29章

第29章(1/3)

那天的“失控”,完全在许城计划之外。

     他原想,绝不越雷池半步。

    等任务完成,他去读书,姜皙和姜添由李知渠安置,他也放心。

    如果仍不够好,不叫他安心,他自己也会管姜皙和她弟弟。

     可突然发生的一切,将他整个搅乱了。

     他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像长期以来想隐瞒的、死死摁住的秘密盒子突然爆开,所有私藏的秘密如冰雹混着雨水一样劈头盖脸把他砸得狼狈不堪。

     许城很快收拾好心里的一地狼藉,把盒子重新关好。

    但关上的那一刻,他做了个决定。

     他和李知渠说,任务完成后,他要两样东西,暂且不讲。

    李知渠知道他不会提荒唐要求,答应了。

     这一回,许城知道,他势必要尽全力保证任务成功。

     许城重新审视自己,意识到这段时间各种冲击的、割裂的、声色犬马的、黑暗浓稠到滴墨汁儿的生活将他异化了。

     他时常不知身边那些晃荡着的躯壳究竟是人,还是披着皮的恶鬼。

     而他还得提防警惕每一个破绽,留心每一处细节,搜寻一切机会,一次次潜入姜家位于各处的秘密地,如履薄冰地找线索。

     他表面平静、游刃有余;内里紧绷、惊弓之鸟、性情大变。

     在外,是隐忍的无尽的压力、焦躁、惊恐、紧张。

     只有回去见到姜皙,他的心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她仿佛他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他对姜皙上瘾了。

     只要他在家,便和她锁在画室或卧室里。

    他时刻都想拥抱她,抚摸她,亲吻她,占有她。

     江州这块烂地上,怎么会生出姜皙呢?她是如此干净而纯质,美好而纯粹。

     她丝一样柔软光滑的肌肤,发间、胸口甜蜜的香气,腰间滑腻的细汗…… 他沉迷其中,像手捏揉掐着温软的、湿润的棉花糖,哪儿都能掐出水绵绵的痕迹。

     埋身其中,如同沉入温柔软热的幽幽湖水里,清透的干净的清水,把他心中的一切愤恨悲怨不甘愧惭,都抚平了。

    只留下最本质的亲密与爱意。

     姜皙亦欢喜与他的肌肤之亲。

    她解释不清楚,像是一种超越了之前的更贴切的喜欢,只想跟他紧紧相贴,密密相连。

     她纯净,简单,却每每能直接地、赤诚地表达爱意与感受,嘤咛:“许城,有点……了。

    ”“许城,我腰酸了。

    ”“许城,我好开心哦。

    ” 她不知道,这些话于他耳中,简直要命。

     许城像对她着了魔,只想紧紧地、狠狠地与她交缠,就好像他们的生命、灵魂、躯壳都死死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世界上只剩下他和他的江江,外头的一切纷繁污浊都再也无法入侵。

     他们痴缠最亲密的那段日子,正是江州的回南天。

    明明有春光,室内却总是阴冷、潮湿、水汽绵绵。

     姜皙很喜欢和他一起光溜溜地裹在薄被里,让他炙热的体温将她蒸腾缠绕,从此不再知寒凉。

     毕竟,她是最怕冷的。

    但自从和他一起后,许久不知冷是种什么感觉了。

     有次,许城外出。

    姜皙在家蒸桑拿。

    阿文意外发现她身上到处是吻痕。

    新的鲜红,旧的暗红,胸口,腰腹,手臂,后背,甚至腿根…… 阿文吃惊:“他是个禽兽吧!平时领带一系西装一扣人模人样的。

    ” 姜皙红着脸,道:“你再这样说,你就出去。

    ” 阿文知道姜皙是半点听不得谁说许城不是的。

    包括之前分手,她气不过骂了许城几句,姜皙两天没跟她讲话。

     阿文拧她脸:“行,说点你爱听的。

    阿武说,你爸爸越来越器重许城了。

    好多场合都带着他。

    ” “是吗?” “嗯。

    阿武说,许城确实很厉害,脑瓜子一般人比不了,能力又强。

    你爸爸想让他尽早去接触……”阿文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立马打住。

     姜皙敏锐察觉:“什么啊?” 阿文挤出笑来:“他们工作的事,我一窍不通。

    我哪儿记得住?哎呀,到时间了。

    出去吧,过会儿要晕了。

    ” 姜皙觉得不对。

    莫名想到去年六月一号的事。

    而这段时间,她沉溺于与他的爱欲中,也差点忘了,他对她有过一次莫名其妙的分手。

     那晚,姜皙在小西楼客厅陪姜添玩。

    见许城迟迟未回。

    阿武说,许城在北楼,和姜成辉姜淮谈点事情。

     姜皙一听“北楼”就心慌。

    去年那事后,她再没去过那个方向。

     但这次,她又偷偷溜去了。

    她摸上走廊,很远就看到了许城,坐在花厅的藤椅里,在跟她的父亲和哥哥聊天。

     他敞着西装,领带拉得略微松散,解了颗西装扣子,人看着又有精气神又不羁——他手指间夹着根烟。

     这样的他,很陌生。

     众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和去年“死人”那晚很相似。

     姜皙慢慢走近,听到姜成辉说:“给他个教训,放心,死不了人。

    ” 许城皱起眉,狠狠抽了口烟,深吸入肺中。

    他微张着口,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花灯,眼中一片白光。

     姜成辉说:“许城,你迟早是我半个儿子。

    你什么都好,比姜家这一辈的几个孩子都成器。

    就是那些无聊的清高和底线太多。

    多到烦人。

    阿皙是喜欢你,但想给我当女婿的、有本事的人,一抓一大把。

    不缺你一个。

    ” 许城张开口,青色的烟雾慢慢升腾,笼在他被夜灯照得白皙的脸上,寂寥。

     拐角有人来,姜皙躲去一边,回了小西楼。

     半小时后,许城才回来,身上、嘴里一丁点儿烟味都寻不见了。

    眉清目朗,唇角含笑。

    他望见她时,永远是这样。

     姜皙其实知道的,在她没有看向他时,他会心不在焉,甚至阴晴不定。

    比当初在船上更甚。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开心。

     可不管怎么问,他都说没有。

     那夜,他或许心有郁结,近乎发泄;她叫了痛,他才反应过来,忙说对不起。

     也是那时,姜皙像从幻梦中清醒。

    她发现,许城的话,越来越少了。

    每夜,他几乎没有多的话,只是疯狂地亲吻和做.爱。

     或许,所有的缠绵,都是他的求救。

     莫名地,姜皙说想回去船上住,哪怕一周只住两三天也行。

     搬去那天,恰逢清明。

     夜里,江岸边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有人在烧纸钱,祭奠故人。

     姜皙坐在甲板上看着,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会给我烧纸吗?” 许城轻拍了下她嘴巴:“说什么屁话。

    ” “我是说如果。

    你纪念亡人,也会烧纸吧?” “会烧,但就是个形式。

    我不相信这些东西。

    ” “不相信有鬼魂和神仙?” “嗯。

    也不相信有来世。

    不信轮回,也不信神灵。

    ” “为什么?” 许城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也不信报应,好的坏的,都不信。

    这世上要是真有报应……” 为什么好人惨死,为什么奸恶猖狂? 他掩去心中落寞,道:“信那些有的没的,没用。

    我就想按我内心的准则,一路走下去。

    来人间一趟,听从自己的心,对得起自己,这辈子也就够了。

    ” 姜皙望住他的侧脸,在晚风中坚毅的、执着的、又染着一丝悲怆的侧脸。

    那一幕,映在了她的心上。

     她想,许城,因为如此,所以你痛苦吗? 渐渐,姜皙总是问他工作上的事。

    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以无事搪塞。

    但姜皙心有怀疑,变得警惕不安。

    可他没法解释,怕讲多了引发祸端。

     那段时间,他明面上跟着姜家父子出入各种黑白场合,见识着这个家族的腐败与肮脏。

    暗地里,做贼般搜寻着姜家在各处的保险柜和账本。

    处处惊险,处处落空。

     每日在姜成辉、姜淮、李知渠、姜皙和一堆正确错误黑暗清白之间周旋,他精神高度紧张,连做梦都不敢讲话,人快要疯了。

     她问得越来越多,他被逼得不耐烦,提高音量。

    她便噤声,不问了。

    他又自责煎熬,向她道歉,说工作太累。

    实在太累了。

     姜皙从他那里得不到结果,只能内求答案。

     她哪里知道许城被各种现实、情感、危机、险境撕扯,几近碎裂崩溃。

    她以为他是在姜家和她之间抉择;既舍不得她,又无法融入和接受姜家,两相为难。

     她开始自责,担忧,心疼——自责将他拖入两难境地;担忧作恶为祸,终遭审判报应;心疼他的痛苦挣扎。

     她没有能力解决这庞大的一切,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纾解他的痛苦。

    她尽全力地在亲吻中、在亲密中迎合他,抚慰他。

     两人都仿佛在无声地用亲吮、吸咬、紧抱、冲击交流着心中的恐慌、无力、绝望,或对彼此的怜惜、心疼、爱意。

     仿佛各自一天的飘荡无依结束后,唯有彼此相拥才是真实。

     如果那夜是在船上,恰逢大雨倾盆,敲打甲板;风高雨急,天地飘摇,许城和姜皙便反而能心中安稳,能久违的幸福,能难得睡个好觉。

     姜成辉要许城做的事,他终究没做。

     江州日报有个记者,写新闻抨击新区建设有规划不合理和腐败之处,姜成辉认为此人不能留。

     自然是叶四他们动手,但他希望许城去坐镇。

    许城看过那篇报道,并不值得姜成辉惦记,但那报道隐射了江州某位重要人物——许城在姜成辉办公室见过的那位。

     他怀疑姜成辉在帮他的保护伞解决麻烦。

     他断然拒绝。

    姜成辉没太在意,姜淮却再度跟他杠上。

     不久后,两人又爆发了一次冲突。

     五月,江州开始入夏。

     那天许城结束完一天工作,准备离开会所时,在楼道里闻到奇怪的味道。

     他寻着味儿过去——三楼一房间里云雾缭绕,年轻的男男女女神色诡异而迷离。

    许城进去,几瓶冷水把人泼醒,叫人报警。

    服务员吓一跳,赶忙把当时值班的邱斯承喊来。

     邱斯承也惊了,说他们玩的东西绝对不是店里的,肯定是自带。

     为首的男生丝毫不惧,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搂着女朋友,安慰说没事;边说边扔了厚厚几沓钱在茶几上:“借你们场子玩,是看得起你们。

    拿了钱,闭上嘴滚蛋。

    ” 许城一句话没说,摁下手机摁键报警。

    那男生明显慌了,可姜淮出现,抽走了他手机。

     他了解完事情经过,把许城带到隔壁空房,说这孩子爸爸是何人物。

    今天先放他们一马,告诉家长,以后不许他们来了。

     许城说:“姜淮,你们口口声声要搞正经事。

    今天这事儿传出去,别人会不会拿你这儿当窝子。

    沾这个,你想死啊?” 姜淮眯眼,一字一句:“我说了,这事儿不会传出去。

    ” “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 “你知道他爸谁吗,轮得到你教训?!” 姜淮抢他手机,许城挥臂抵挡,两人同时出手将对方猛地一推;各自退后一两步,拉开距离。

     姜淮腿撞到茶几上,疼痛难忍,彻底火了:“老子他妈真想弄死你!我能忍你一次两次,不能忍你三次。

    ”他骤然上前,一把揪住许城衣领,“我要真弄死你,阿皙气我一年两年,我关她在家,然后呢?她迟早有一天要好起来。

    许城,你小子真以为你筹码很大?” 许城被他晃得下巴微抬,垂眼俯睨着他,竟笑了:“不大。

    姜皙对你们来说,算个什么东西。

    ” 姜淮惊愕,一拳要揍他,迎着他冷然的目光,又收回去,大骂:“你对她又有多好?” “许城,你搞清楚,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姜家给的。

    离了姜家,你他妈算个屁!你配得上她吗?你有什么,啊?除了张脸,还有你那破船!” “比你们好!”许城冷笑,“你姜家会养女儿。

    姜淮,你放眼全江州看看,哪个正经人家养女儿,把她关在特殊学校,请家庭教师圈在家里,不让她接受正常教育?不高考,没社交,没朋友,没有半点生活常识!扔到社会上一点生存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你们甚至不让她走路!!” 姜淮哑口无言。

     “最他妈虚伪的就你,你爸都不用装。

    但你会,你装得很爱她。

    你装得可真好啊,好到她以为你是她亲人。

    她说愿意为你牺牲性命,可你配吗?姜淮,你配个祖宗!”许城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爸盘算什么?拉我入局,转型洗白这一关成功度过还好,我就是最好用的棋子。

    万一不行,出事了我顶包。

    哈哈哈,姜淮,你还诓什么结婚生小孩,你但凡考虑过她的一丝心情,你下得去手!” “你他妈!”姜淮恼羞成怒,一拳打在许城颧骨上。

    许城没躲。

    那一刻,他内心深处某处角落里的亏欠,让他挨下了这一拳。

     真他妈的疼。

     他侧着头,缓了会儿,摸摸脸颊上的血液,阴厉的眼眸转向姜淮,一拳还击回去。

     两人打了起来。

    彼此下手都是又狠又重,毫不留情;打得茶几破碎,沙发移位。

     直到门突然被推开,姜皙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那天他俩是要去船上住的。

    阿文照常开车送姜皙过来,接上许城去码头。

    许城下楼前发消息说下来了,但人一直没出现。

    姜皙这才找上来。

     屋内两人停了手,双方都目光躲闪。

     许城先开的口,说:“你哥酒喝多了。

    ” “他也喝多了。

    ”姜淮上去,跟他勾肩搭背的,说,“闹着玩,没事。

    ” 姜皙竟什么也没问,只看许城:“我们回去吧。

    ” “嗯。

    ”许城捡起手机和外套,过来牵起她的手离开。

    隔壁那帮人早跑了;邱斯承跟几个服务生站在走廊上,垂眸顺眼。

     回去路上,姜皙一句话也没问。

    到码头后,许城让她先下车,问阿文,姜皙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

    阿文说,没听到。

    但撞见一帮嗨到神志不清、衣衫不整的年轻人涌出来,飙车而去。

     回到船上,许城没解释这件事。

    她没问,他也不想撒谎,否则就太累了。

     关灯后有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讲话,却也都没闭眼,静静等着眼睛适应黑暗。

    圆窗外透出来的天光,让他们依稀辨清了这小小的船上的隔间。

     姜皙轻声:“许城?” “嗯?” “你记不记得去年夏天,在这里。

    我们在船上,在江上流浪。

    ” “记得。

    ” “我很想回去那个时候。

    ” 许城静默。

    他何尝不想。

     “许城,要是那时候,我们一路流浪去上海,换艘海船,去海上,天南地北再不回头呢?” 他竟不自觉憧憬起那个画面;如果那时,他们一路向东,没有回头…… 他和她同时奔赴向对方,在黑暗中紧密地亲吻,拥抱,做.。

     她柔软的呻吟像在哭泣,他低低的喘息像在叹息…… 次日,两人都醒得比往日早,一起散步去附近的渡船码头,从早集上买了米粉,回来做了两碗。

    吃米粉时,姜皙笑得很开心,说她喜欢的味道还是没变。

     许城见她开心,不禁倏然一笑。

    这一刻,也是开心的。

     可去公司的路上,姜皙忽问:“许城,如果现在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

    窗外流动的树影打在她脸上,像缓缓流动的时光。

     那瞬间,许城胸口有情绪在强烈冲撞,克制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好几个月,他已先后试过辉色、金辉物流、货运、地产等等所有办公楼的保险箱,都没找到。

    只有最后一个地方,姜成辉所居住的姜家大院北楼。

     或许,再给他一段时间,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他内心天人交战的这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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