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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西江的船> 第29章

第29章(2/3)

姜皙忽地想起除夕夜他说的那句话:“你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的。

    ” 她睫羽微垂,遮去眼底酸涩,很快微微一笑:“我开玩笑的,爸爸也不会同意我去别的地方。

    ” 许城不知该说什么,便什么也没说。

     姜皙想,终究是她把他锁在这个恐怖的吃人的大房子里。

    他也被吃掉了,变得不是他了。

     可她不舍得放他走,不舍得和他分开。

     她咬咬唇,问:“那……你别跟爸爸和哥哥做事了,我们去做别的工作好不好?” 许城说:“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很多次了吗?” 姜皙说:“是不是爸爸和哥哥逼你的,我去和他们说,求他们——” 许城心里一惊:“我工作上的事你能不能别管了!” 车厢里静得可怕,只有发动机的轻响。

    阿文在前头开着车,目不斜视。

     姜皙垂着头,脸颊上一片涨红,一片煞白。

     这段时间,他们摩擦很多,他被逼得没办法了,偶尔会不耐烦。

    但语气严厉,还是第一次。

     许城心里不是滋味,拉她的手,拇指轻抚她手背;她任他,手心却微凉。

     他不愿她难过,无力解释:“我什么也不是,凭什么给你现在的生活。

    姜皙,我得做出一番成就来。

    ” 姜皙立刻抬眼,急切道:“我不要那些。

    许城,房子车子大床,我都可以不要。

    ” “可我要。

    你要是和我在一起,过得不如现在,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姜皙不懂:“我喜欢你啊。

    这不就够了吗?” 许城心被划一刀,他快撑不下去了。

     “许城,我们去做别的——” “不要再提了,姜皙,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

    ” 她脑袋垂下,很无助。

     许城将她搂进怀里,下颌紧紧贴住她鬓角:“我没有在做不好的事。

    真的。

    你别担心了。

    好吗?” 姜皙搂住他的腰,无声闭了眼。

     下了车,走进公司大楼,许城莫名想着姜皙的话,鬼使神差忽想跟姜成辉聊聊。

    他没坐电梯,走楼梯上去。

    快到办公室门口,听到有人在对话: “许城还是太轴了。

    ”这是姜成辉的声音,“居然差点报警?场子里出点这事儿,多正常?少见多怪。

    ” 姜淮说:“既然要转型,这事就得严格管控。

    他要报警,肯定不行;不过出发点是对的。

    ” “倒也是。

    ” “爸,我真觉得许城他不适合干这个。

    ”姜淮说,“他是很能干,但我们这行不适合他。

    放他跟阿皙走吧。

    他们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过怎么过。

    他这种人,到哪儿,干哪行都会出类拔萃。

    阿皙跟着他不会吃苦的。

    放他们走吧。

    ” “我说过了。

    我女儿不能离家!” “您怎么就那么犟?” “父子俩,大清早的别吵起来。

    ”姜成光在劝,“姜淮啊,有些事你不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什么事?” 姜成辉:“你给我闭嘴!” 没声儿了。

     身后有脚步声,许城闪躲去拐角。

    见是姜成辉的助理泡茶过来,他没再多待,潜走了。

     那一整天许城心神不宁,早早下班回到家中。

    阿文说姜皙在睡觉,今天没画画。

     许城停下,问:“她今天心情一直没好?” 明明中午发短信还来来回回用了好多颜文字呢。

     阿文不答,却将许城带进画室,从书架内层搬出一个大大的精致的核桃木盒子,盒子打开。

    画纸上全是他。

     许城知道姜皙喜欢画他。

    在一起后,她画的每张画,他都看过。

    关于他的,无关他的。

    可这个盒子里的,很陌生。

     一张他在校外公交站等车的油画。

    阳光很好,他拎着书包,校服外套系在腰上,望着车来的方向。

    落款:“姜皙2003年10月11日”。

     他们自2003年5月第一次去游乐园后,再无往来;除了6月,许城在校门口遥遥见过她一面,就再没见过。

    直到2004年6月,她上了他的船。

     可…… 他飞速翻动,画作并不多,只有五六张。

    但画中他的衣服厚了又薄,学校的树枯了又茂,最后一张日期是“2004年4月11日”。

     一年后再重逢,她撒谎了。

    她一直喜欢他。

    默默地,从未忘记过。

     许城脸色发白。

     阿文阖上盒子:“许城,阿皙真的很喜欢你。

    她很单纯。

    认定一个人,一件事,就不会转变。

    我知道你想出人头地,但阿皙并不需要你做这些。

    你是个好人,不适合、也不该再在姜家做事,不如让老板放你们走吧。

    ” 许城缓了下,坐在软榻上,说:“老板不会同意。

    ” 阿文垂下肩膀,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许城盯着她:“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阿文咬紧牙,因害怕而发抖。

    可她原本就打算告诉许城这件事,终于开了口。

     “你……知道阿皙和添添……为什么会被收养吗?” 阿文多年前无意偷听到,没敢和任何人讲。

     姜太太生下姜淮后,后头几个孩子全部或流产或夭折。

    姜太太也得了癌症,命不久矣。

     姜成辉夫妇去山上拜佛,碰上大师算命。

    那大师很灵,将夫妇俩的前尘往事一一算准,连两人哪儿有伤疤胎记都知道。

    姜成辉立刻求问如何给夫人延年益寿。

    大师却说,姜成辉问题更大,他不得善终,断子绝孙。

    如收养身体有残的苦命小女孩,视如已出,或可破解,亦可挡灾移祸。

     姜成辉便去福利院搜罗,挑挑拣拣一番,那些面目残缺的、心智过低的,他实在不喜,最终挑了个长得漂亮的瘸腿小女孩。

    奈何那小女孩死活不肯离开弟弟,好在那弟弟也生得白净,便一起收养了。

     姜成辉又带了这小女孩去见大师,看面相、摸骨。

     大师摸着小女孩的泪痣,说这小孩选得极好。

    只要将这小孩圈养好,让她开心无忧,便能替他挡住灾祸。

    甚至说这小女孩未来带来的人能替姜家洗清罪孽。

    但谨记不可让小女孩离家,离家便祸来。

    只可招婿,不可出嫁。

     这小女孩“很灵”。

    当年,医生说姜太太活不过三个月,自收养了姜皙姜添,姜太太便多活了两年。

    反而是在福利院里健健康康的姜皙,初入姜家那年,莫名其妙又是肺炎又是心肌炎,大病好几场。

    这不是挡灾了? 后来也是,每次姜皙生重病都会碰上姜家化险为夷。

    没有更巧的巧合了。

    姜成辉兄弟愈发深信不疑。

    无才无德卑劣之人,却坐拥财富,怎会不信? 包括去年,姜皙刚从家里逃走,方信平就摸到重要证据要来找麻烦,逼得姜成辉姜成光不得不花钱消灾找人毁了证据,还出手整死了他。

     死的毕竟是警察,差点酿出大祸。

    原是镇宅的跑了。

     姜家这几年想着转型,姜皙带回来的许城恰恰应了当年大师的说法:洗清罪孽。

    这不就是能洗白成功的意思? “都说她是姜家小姐,江州人多少人背地里连着她一起骂。

    可姜家没有滋养过她。

    她要是在福利院长大,院里会给她配假肢,送她去上学。

    我去年看新闻,江州福利院有三个孤儿考上了大学。

    要不是姜成辉把她抢来,她这么聪明的孩子,这时候已经读大一了,不知过得多精彩。

    ” “许城,这家里除了淮哥,没有一个人真心对阿皙。

    连叶四都看不上她。

    但阿皙不知道这些,我也不敢跟她讲。

    ”阿文哭起来,“我知道姜家那些事,你看不上,很烦。

    但你们不要总为这些吵架、离心,不值得。

    阿皙她不是想惹你,她是太内疚了,把你拖进这摊浑水里。

    ” “你知道吗?去年从船上被抓回来那些天,她特别想你,每天都想到哭。

    可她忍着不去找你,就是怕把你牵扯进来。

    要不是你给她发照片,她还会一直委屈地忍下去。

    ” 阿文走了。

     许城头痛欲裂地瘫倒在软榻上,半天起不来。

    他很痛,痛得浑身脱力,望着天花板发呆。

    脑子、身心,皆是一团乱麻,没有一处不折磨。

     昨晚他和姜淮吵架说的那番话,有些是他的猜测,有些是他的愤怒,有些则是他故意施加给姜淮的情感要挟。

     在姜家的这些日子,在那个游离在姜家大院的小小西偏楼里,他早看清了,整个大家族里唯一有那么一丝真心对待姜皙的,只有姜淮。

     他早料到了是这样。

     但亲耳听到,他彻骨的悲凉,为姜皙。

     他心疼她,心痛到撕裂。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 他不知道真相揭开的那天,她该怎么接受这一切,而他该怎么面对她。

     他快要疯了。

    甚至开始设想,到时有没有办法让姜皙不发现他的身份。

     快疯的不止他一个。

     姜皙开始睡不着觉,做恶梦;梦见许城或被人杀死,或深陷囹圄。

    如果那晚是在姜家,那她便怎么也不肯继续睡在家里,一定要回船上去。

     有时,她噩梦醒来,会哀声说:“我不喜欢你待在姜家,做那些事。

    ” “为什么?” “我觉得是不好的,不对的。

    ” “真的没有。

    ”他尽全力安抚,抱着她轻轻摇晃,“我没有做不好的事。

    ” “许城,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要挣那么些钱做什么呢?我们带上添添,一起逃走好不好?” “你知道我们逃不掉的。

    ”他必须让她认清现实,必须,不能破坏计划。

     她便颓然沉默了。

     又有时,她会哭泣:“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陷进这里面,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对不对?” “没有。

    姜皙,真的没有。

    和你没关系,你别乱想。

    ” 可言语无用。

     她陷入了深刻的内疚自责,认为他走到现在进退两难的这一步,都是她害的。

    许城很想尽力在她面前微笑,轻松,但负疚、紧张、压抑、心疼一股脑压在他身上,他喘不过气来;而他的沉默、出神、阴郁、闷闷不乐、心不在焉落在她眼里,是姜家的黑暗,是他为她的牺牲,是他的身不由己和无力逃脱;她愈发内疚、痛苦、茫然、也不再快乐;这于他,则是更深的自责痛苦,是对她有所隐瞒之后的加倍压抑和自我厌弃。

     仿佛一个恶性循环。

     唯一能让两人觉得轻松的时刻,便是回到船上的时光。

    天气慢慢热起来,许城工作结束得早,会开着船漫无目的地去江心。

     姜皙会像以前一样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肩头。

    他们望着前方辽阔的水域,一句话也不说,看日落黄昏,看满天星辰。

     在这种时候,许城的心会获得短暂的平静。

    如果可以,他想和她永远这样,漂泊水上,追着东方而去。

     可一旦上岸,他就看不到未来,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出口。

     转眼六月下,眼看一年之期要到。

    许城跟李知渠讲,如果到七月还没完成,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李知渠思索之后,说好。

     许城又说但如果完成了,他还是要那两样东西。

     李知渠听了他说的,大吃一惊,问他要干什么。

    有件东西,他可以答应;另一件,得请示上级。

     许城冷梆梆的,不给解释,说答应即可,不然行动中止。

     在姜家这一年,他整个人气质变了一大截。

    李知渠有时想和他沟通都很困难。

     最终李知渠得到上面回复:同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许城日渐焦躁。

     直到突然,天赐了良机。

     六月底,姜成辉姜成光的父亲去逝,享年八十九岁,算喜丧。

    姜家子女为其大操大办表孝道——按江州老一辈习俗,家中置冰棺,停灵三日。

     姜宅前所未有的忙碌,人声鼎沸,办了一个江州几十年来最盛大的葬礼。

    三教九流、达官显贵,江州及周边地区有头有脸的黑白道人物全部来了。

     黄色、白色的花束、花圈从灵堂一路摆出门去,层层叠叠,绵延百米直至大门前;挽联随风飞舞,好不风光。

     老人二子二女,加上姜淮这辈孙子孙媳外孙外孙女婿,几十口人,另有道上数不清的认亲的干儿孙们;除了姜添,全部披麻戴孝,跪于灵堂两侧,每有宾客来磕头,便齐磕回礼。

     许城陪同姜皙,也在其中。

     葬礼的前两天,许城没有机会。

    来祭奠的人太多,他没法长时间走开。

    但有利的是,姜家宅子里到处是人,几乎没了空房间。

    平日里守着北楼的保镖们捉襟见肘——北楼也容纳了大量客人。

    姜家娱乐场所的服务生都调来帮忙了。

     姜家势力大,人际关系密集复杂。

    除了不便久留的,全都留下给亡灵守夜,等着第四日清晨出殡。

     人多了,无事可做。

    房间里、各厅里临时拉来不知多少张麻将桌,抽烟、吃喝、日夜打牌。

    整座宅子白日锣乐喧天,黑夜灯火通明。

    人脉即财气,足以可见姜家在江州何其实力雄厚,树大根深。

     姜皙很沉默,她本就不喜欢人多喧乱的场合,叫她紧张焦虑。

    所谓丧葬之礼,不过是活人显摆的招牌、结交的场所,荒诞滑稽。

     她连着起起跪跪两天,身体渐渐吃不消。

    如今梅雨季节,一到夜里,风大雨也急,将白天的繁华花圈打得湿漉狼狈。

    第一日守夜,灵堂上狂风四起,凉热交加,姜皙次日上午便有些体热。

     许城想让她休息,但姜成辉觉得没有大碍,可以坚持。

    许城时刻密切关注她情况。

    当天守夜,又是大降暴雨,骤热骤冷,冰火两重。

     姜皙嘴唇干枯,脸颊潮红,开始晕眩,许城怕她撑不下去,跟姜淮说她发烧严重,不由分说将人抱回了小西楼。

     偌大楼中,除了待在自己房间的姜添,一个人影都没有。

     许城给姜皙找好药,兑了温水,喂她服下。

     姜皙虚弱地问:“你等下要走了吗?我有点怕。

    ” 窗外下着暴雨,电闪雷鸣。

     他掀被上床,搂她入怀:“不走。

    我一直在这儿,陪你睡觉。

    ” 她便安稳入睡了。

     待到她呼吸平稳下去,许城轻缓下床,换上一身黑衬衫,背上黑包,套上薄雨衣,下楼潜入雨幕中。

    他进入宅子,沿着院墙下茂密的灌木丛一路潜至北楼。

    此刻,楼里绝大数房间都亮着灯,许城身手敏捷,轻而快地沿着排水管和空调板挡雨板往上爬。

     经过三楼某扇窗旁,窗户忽然被拉开。

    他惊得立刻贴于墙壁上,不敢动弹。

    窗户里传来甩牌的狂喜:“诈!同花顺!哈哈哈。

    ” “哎呀,把窗户关上,风那么大,雨都飘进来了!” 窗子很快关上。

     许城在风雨中抹了把脸,继续往上。

    他用事先准备的刀片顺利撬开四楼窗户,翻身进去。

    他方向感好,行动极其迅速,关窗、脱雨衣、换上软鞋,边开包准备各种工具,边快步往书架走。

     他到书架处蹲下,在倒数第二排摸到暗格,取下木板,露出嵌在墙里的保险柜。

    他将小手电拧开,叼在嘴里,拿他最终留下的四把钥匙,很快就试开了保险柜。

     里面是厚厚几摞许城从未见过的账本,和几十张五颜六色的银行卡。

     他立刻拿出一本粗略翻看,辉色进货对账单。

     这单子许城没见过,头几秒没明白上面的数字对应着什么,很快才发现对应着人,会所每一年的新人、旧人、各自的营业额。

    而另外一本地下赌场的流水单更是骇人,无数个家庭的悲剧化作几张纸上流水。

     他匆忙又翻开一本,非大陆地区的银行账号交易记录映入眼帘,巨额的资金叫人麻木。

     许城心跳越来越快,直到他翻开又一本黑色账本,记录着姜家转出的金额,及收款名录。

    有些名字,许城在江州新闻上听过。

    这些东西,大到无论是他、还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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