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3)
大殿之上见过文昌帝之人,谁曾料到因家贫待选,在京中干等几月,好不容易有了官职,奔赴上郡途中遭遇战乱上山进了贼窝。
如今都离不了这贼窝,想他文质彬彬,怎么打得过这群土匪?
虽一个个脑子都不灵光,但实在身形太过强壮,难以匹敌,下山路又太过艰辛,一人实在走不了。
土匪见二首领不吭声,便想说点别的让二首领高兴的事情,比如说二首领的小表姑一事,大胡子二话不说带小表姑上来也是希望二首领能高兴高兴,别总想着下山。
“二首领今日有大喜事呢!”
张有矩眉头一皱,真不知自己窜稀一天有何大喜事可说!他差点拉死不说,脚一趔趄差点跌进去淹死。
土匪卖了个关子,一直等到二首领忍不住问:“何喜事?”时,才喜笑颜开道:“今日大胡子带人下山,正好遇到二首领的小表姑上山来寻二首领,大胡子立刻就将小表姑带上来了!”
张有矩一听这话怔住了,他何来的小表姑?莫不是大胡子带人下山掳了良家妇人上来吧?
他当下就着急了,道:“人在哪?”
土匪偷窥着二首领的神色呢,见他满面着急,就知道这回大胡子做得没错了,忙笑着说:“这会儿小表姑他们用过饭了,大胡子正带着人给小表姑搭茅房呢!”
张有矩现在听不得茅房两个字,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下去,跪在了地上。
土匪忙弯腰道:“二首领别激动,小表姑还有表姑父就在那儿,不会跑的!就算要跪也到那儿再跪!”
张有矩气得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扶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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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楼后面有一块空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燕寔指挥着络腮胡和另外几个土匪正在那儿挖坑。
李眠玉就靠着窗棂往下面看。
不得不感慨,几个人一起干活果真比燕寔一个人做要迅速许多,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草棚都快搭好了。
她游离的目光扫过草棚,便又重新落在燕寔身上,和那群健硕得如同黑熊的膀大腰圆的壮汉相比,燕寔清瘦高挑,站在人群里竟是显得文弱起来。
可他身姿笔挺,肩膀宽阔,双腿修长……
李眠玉慢慢地趴了下来,手支着下巴,唇角翘着端详燕寔。
可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快看不清了。
“二首领来了!”一声大喝忽然在下方响起。
李眠玉一愣,立刻直起身往下去看,就见有两人从不远处步履蹒跚地走来,她看不清,努力眯起眼睛去辨认哪个是二首领。
张有矩一眼就看到一群土匪里生得极其俊俏的黑袍少年,先是一怔,再是看他这样清瘦,立刻断定一定是被一群悍匪强行掳上山的,指不定是故意顺着土匪说是什么他的表姑父,便没有立即出声。
燕寔听到动静偏头,沉静的目光淡淡一扫,脸上无甚表情变化。
“二首领!这就是表姑父!”络腮胡激动地指着燕寔喊道,又说,“小表姑就在这楼上呢!”
张有矩听罢,自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当时便怔住了,好半晌,道出一句:“有仙娥自天上来!”
他正要多看两眼,眼前却站了个人挡住了视线,忙收回目光一看,是那黑袍少年,一双眼漆黑明润,分明生得秀丽俊俏,却给人寒光凛冽之感,立刻一抖,没敢多看。
“燕寔~”
小娘子的一声轻呼,在场几人纷纷看了过去。
李眠玉一想到这可能是个匪寨,或许下一瞬就要打起来,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离燕寔太远,她趁着此时天还未彻底暗下来,忙朝燕寔疾步过去。
燕寔转身抬手接她,牵住她的手,将她揽在身后。
张有矩一看这小娘子脸色惊惶的模样,更加断定这必是被匪贼掳上山的,便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可他一时走得猛了些,麻软的双腿一趔趄,直接双膝跪地。
周围土匪抽了口气。
李眠玉忍不住从燕寔身后探出脑袋,也是震惊了一下,忙扯了扯燕寔袖子。
燕寔反手牵住她的手。
“刚才我和二首领说小表姑来了,他也是激动得直接跪下呢!”扶着张有矩过来的土匪赶紧和大家解释,“二首领就是太激动了!”
众土匪都跟着热泪盈眶,接着灼灼的目光看向李眠玉。
李眠玉呆了一下,但她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宫中不知有多少人跪拜过她,此时很能撑得住,既然都被架在这儿了,表姑便表姑吧,今日必要把表姑的名头做实了。
说起来,还是这二首领占便宜了呢!
她伸手抚了一下鬓发,端庄从容地从燕寔身后走了出来。
燕寔一看她的架势,抬手压了一下唇角。
“也不必如此多礼。
”李眠玉语气优雅,“地甚寒,久跪恐伤筋骨,还请速起。
”
说罢,她开始酝酿怎么说才能在此混乱之际将表姑的名头做实?比如一路寻亲得知不曾见过面的远房侄儿流落三莽山?
张有矩臊红了脸觉得自己丢人至极,正要解释一二,就听头顶上方传来清脆的声音,略有些茫然地抬头。
“二首领!小表姑让你起来呢!”络腮胡在旁高兴道。
张有矩被搀扶着起来,脑袋竟有些浑噩,一时觉得这小娘子说话口吻甚是文雅,不是寻常女郎,一时又茫然怎会有小娘子来了土匪窝里这般冷静的?
“二首领,你怎么不叫小表姑?”络腮胡提醒他。
张有矩担心对面这俊俏如画的少年男女没有身份被匪贼欺辱,虽心中茫然,但他决定顺从自己做人的良心,于是他沉吟道:“小表姑。
”
已经酝酿好情绪的李眠玉刚要开口,就听到对面青年虚弱又富有感情地喊了她一声小表姑。
她默然一瞬,忍不住仰脸看燕寔。
燕寔也正垂目看她,朝她眨了眨眼。
于是李眠玉再转回视线,镇定自若地应了一声。
张有矩的良心同时得到了安慰。
双方,不,还包括在场土匪都十分满意,各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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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玉应完这一声就有些尴尬,脸红了一下,就听那群黑熊壮汉将那虚弱的二首领围了起来,左一句恭喜二首领,右一句苍天有眼!
她有些想笑,心道,这些若真是土匪,脑子大概是不太灵光,又觉得这场合笑实在不该,便悄悄退回到燕寔身边,伸手拽了拽他袖子。
燕寔低头,那双极黑极润的眼很正经,还有些无辜,用口型问她怎么了。
李眠玉便抓着他的手,想在他掌心写字。
少年掌心粗糙,满是茧子,许是今日天气干燥,隐隐有几条干裂,她一下没了心神写字,不停用指腹摩挲着燕寔的掌心,每一根手指都摸了过去。
天色渐渐更暗了些,耳旁还有嘈杂的声音,李眠玉却有些出神,从前被燕寔握着手时,她只觉得他的手粗糙,却没细细摩挲过,今日一摸,她心里有些疼。
她想到燕寔从小过得可怜,又想到他为了她一路拼杀,接着还想到她一路上都没真的吃过什么苦,苦的都是燕寔。
李眠玉垂着眼睛什么笑意都没有了。
情绪低落间,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回到了小竹楼里。
燕寔手里提着一盏灯,正垂首放到一旁桌上,屋里便瞬间亮堂许多。
李眠玉已经不在乎这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