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3)
却说襄城城门上,新上任的都尉司徒锵早已得过命令。
今夜城内匪贼闹事,城门需严防死守,以免虞山赶来的匪贼与城内里应外合。
果不其然,更深露重时分,城外有匪兵至。
“——来者何人?”
“虞山裴照野,奉清河公主之命前来救驾!”
此刻昏晓交接,夜雾蒙蒙,司徒锵看不清底下那位大名鼎鼎的红叶寨山主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听声音,似乎是个极年轻张扬的少年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轻慢。
司徒锵夺来兵卒手中长枪,掷于众匪马蹄前。
“大胆反贼,但敢冒清河公主之名!再往前半步,乱箭射杀之!”
长枪入地三寸,激起尘土飞扬,几匹马皆受惊嘶鸣。
却见其中一人迅速收缰控马,又策马上前,弯腰抄起地上长枪,宽阔背肌如山峦隆起,带动着长臂爆发出虎狼之力。
寒光刺破夜雾,直奔女墙后而去!
咔嚓!
在众人肝胆欲裂的目光中,司徒锵身旁正欲射箭的副官被一杆长枪贯穿头颅,整个人钉死在楼门木柱上!
两人合抱的柱子发出咔嚓声,木屑飞扬,柱身瞬间崩开一条巨大裂痕。
……何等骇人的神力!
那人笑语道:
“我已报上姓名,尔等还要龟缩城内,不敢派一人出来迎战吗?”
被长枪贯穿的尸首就悬在他们身后。
躲在女墙后的众将面面相觑,俱是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奈何时下军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
敌寡我众,对方叫阵,我方若是只据守城内,无人迎敌,士气大跌不说,主将也将威望全无,受人嗤笑。
司徒锵才刚刚走马上任,自然不想这辈子无颜带兵。
于是他点了一名校尉,厉声道:
“红叶寨匪贼善水战而不善陆战,给你一千人,务必将其斩首,一千对数百,若是兵败,你也不必回来了!”
满脸死气的校尉艰难应下。
不多时,襄城城门开启,喊声大作,列开阵势。
红叶寨的众匪见对方人多势众,说不怕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阵前打仗,士气是首要。
方才裴照野那一杆长枪令士气大阵,此刻交战,又毫不犹豫纵身入阵,眨眼便杀得残肢横飞,势不可挡。
将领悍勇,手下众匪自然受到鼓舞,全然忘了双方人数悬殊,俱舍命忘身,毫无退缩之意。
区区五百余人,杀出了千人的声势。
“……再派一千!再派一千支援!”
司徒锵将半个身子探出女墙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怪这伙匪贼,能盘踞虞山数年,陆战已经如此勇猛,水战岂不是神鬼难敌?
……还好郡内有三千常备军。
就算是拼得两败俱伤,耗也能将这伙人耗死!
果不其然。
随着城内援兵相助,红叶寨一往无前的势头被压制。
此刻,裴照野的面上,身上,几乎浴在血水里,但好在大多数并非是他自己的血。
唯有背后那道与葭草渠水匪交战时留下的剑伤,再度崩裂,血浸白纱,以骇人的速度消耗他的体力。
裴照野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攻。
再拖下去,对方人数优势上来,就算是神仙也无力扭转败局。
裴照野当机立断:
“掩护我入城,待我入城,你们四散回寨!”
围拢过来的仇二闻言大惊:
“这里头是个虎狼窝,山主岂能独闯!这不是送死吗!”
裴照野的面色笼在夜色与血色中,没有回答,只盯着城门的方向。
司徒锵看着红叶寨众匪在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下渐露疲态,心中大喜过望,双目紧盯着那匪首,竟有些手痒。
要是他能亲自入阵,割下山中魈的头颅,岂不是一战扬名——
咔嚓!
司徒锵听到一阵脆响贴着耳朵响起。
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顿觉天旋地转,视野最后的画面,是自己犹在城楼上的身躯。
女墙后的将士们朝楼梯处看去。
那个一箭射断人头的女郎保持着放箭的姿势,弓弦犹在震动,浑身鞭伤的徐弼站在她身边,气喘不止,显然一路疾行而来。
“奉清河公主之命……收兵!放他们入城!”
众将见到徐弼出现,先是大惊,随后又看了一眼被射死的司徒锵的尸首。
“公主并无调遣兵马的权力,徐大人,此等军机大事,您可别引火烧身啊!”
丹朱道:“谁说公主没有这个权力?”
“符节在此!众将听令!”
城门下传来陆誉策马疾行的声音。
他举着一枚铜虎符,一边朝裴照野的方向赶去,一边厉声道:
“城中反贼劫持清河公主,现襄城大营内所有部曲尽归裴照野调令,不得喧哗,不得混乱,违令不进者,斩,通风报信者,斩,即刻入城,不得延误!”
丹朱将司徒锵的尸首从城楼上一脚踹了下来。
另一半铜虎符从他怀中掉出,陆誉持符相合,公示于众。
这是他离开雒阳时,明昭帝交给他的半枚符节,可调动一郡守备。
有好几次,陆誉都想使用这枚符节,却都被公主阻拦。
她道:
皇权旁落,伊陵郡未必肯认这枚符节,除非十拿九稳,否则绝不能轻易将这枚符节示众。
到现在,终于时机成熟,到了启用这枚铜虎符的时候。
“裴山……裴将军。
”
陆誉将符节交到裴照野满是血污的手中,眉宇凝重:
“公主设计保住丹朱等红叶寨好汉,自己却被赵维真软禁于官署中,公主身边无一人护卫,生死俱在旁人一念之间,还望将军得此符节后,速去救援。
”
说这话时,陆誉抬起眼帘,目光冷锐。
一枚小小铜符,代表的是伊陵郡的三千军队。
此人年纪轻轻便成为一方匪首,绝非凡夫俗子。
他不缺兵力,缺的就是名正言顺,若他生出异心,夺此符节,占领伊陵郡,那公主岂不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陆誉紧盯着眼前人的神态,看到他鼻翼翕动,唇线紧抿,长眉压着一双冷厉瞳仁,握住长枪的那只手背上迸起粗大青筋。
整副身躯里,蓄满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