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3/3)
同志和许干事。
徒留,秦明秀站在原地,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赵萍水,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这就是你会输给我的原因。
”
赵教练脚步一顿,她头也没回,“我不后悔。
”
十五年前她不后悔。
十五年后,她依然不会后悔。
另外一边。
孟莺莺目送着赵教练离开后,叶樱桃和林秋一下子扑了过来,“莺莺,这就是你的选调表吗?”
两人都很好奇,盯着那一张巴掌大的纸张,看了又看。
孟莺莺点头,很大方的把选调表递过去,“你们可以看看。
”
叶樱桃最先接过来,看完后,又交给了林秋,林秋爱不释手。
她很认真道,“莺莺,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
如果早知道会议汇演个人赛冠军的最大奖励,竟然是省歌舞团的选调表的话。
就是林秋也会拼尽全力去争一争的。
叶樱桃虽然没说话,但是她也是这个意见。
见她们都这样说,孟莺莺突然问,“樱桃,林秋,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她来文工团其实也就才两个月,但是她在这里认识了值得她敬重的老师,也交到了朋友。
而且,最重要的是哈市壹零壹文工团是需要她的。
她的到来,也给文工团注入了新活力,从倒数第一到夺冠,这里面的艰辛和难过以及骄傲,或许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我们?”
叶樱桃下意识道,“就还过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我赶在退伍之前,找一张长期饭票把自己嫁出去。
”
“至于林秋,她是哈市本地人,就算是退伍回家,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
孟莺莺听完,她默了片刻,旋即,抬眸看着叶樱桃的眼睛,“樱桃,你甘心吗?”
“什么?”
“你甘心就这样结婚嫁人生子退伍,然后远离文工团,甚至放弃自己练了十几年的舞蹈事业吗?”
这话一问,叶樱桃原先还轻松自在无所谓的表情,瞬间跟着颓唐了下去,她不敢去看孟莺莺的眼睛,只是喃喃道,“莺莺,人这辈子大多数都是不甘心的。
”
而她也是无能为力。
“去争一把。
”
“什么?”叶樱桃没听清楚,孟莺莺也没解释,她上前抱了抱叶樱桃,也抱了抱林秋。
不过片刻,便已经做了决定。
“我去找省歌舞团来的领导。
”
说完这话,孟莺莺根本不去管叶樱桃和林秋是什么反应,她便直接去找了老团长,让老团长带她去找省歌舞团的领导。
她已经做了决定,不需要犹豫。
孟莺莺一走,叶樱桃立马反应过来了,“莺莺要去找省歌舞团的领导,说选调表的事情,我们跟过去看看。
”
林秋有些犹豫。
叶樱桃已经抓着了她的手腕,“去,在不去,怕是以后想见她的次数都少了。
”
孟莺莺真到了省歌舞团,那和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林秋一听这话,牙齿一咬,跟着追上去。
到了老团长办公室门外,已经不见了孟莺莺的身影,叶樱桃和林秋四处找了找,便在外面等了起来。
老槐树下,知了吱吱吱的叫着,烈日当头,晒的人心烦意乱。
林秋一边看办公室,一边去踢老槐树的根,“樱桃,你说,莺莺会去接受选调表,去省歌舞团吗?”
叶樱桃,“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抓住。
”
“如果让你抛弃我们呢?”
“你也愿意吗?”
林秋追问了一句。
叶樱桃不说话。
其实,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前面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如果让她放弃现在的生活,她又舍不得。
她烦闷的抓了抓头发,“算了,你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选择。
”
“我一边希望莺莺能够选择省歌舞团,可是,我又舍不得她离开。
”
人啊。
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孟莺莺找到老团长的时候,省歌舞团的领导刚到哈市文联,正在和老团长聊天,很不巧,谈的也是个人赛孟莺莺。
老团长言辞凿凿,“这次个人赛的冠军,是个好苗子。
”
“沈秋雅听过吗?我们哈市这几年文艺汇演比赛的冠军了,你不是一直看不上,这次的个人赛冠军孟莺莺,你总看到了吧?”
“我查过她的背调,在乡下的宣传队待了三年,就直接入了哈市文工团才两个月,也就是说,她跳舞还不到三年半,就已经在文艺汇演的比赛中厮杀出来了。
甚至,要比那些文工团练了十几年的专业同志还好。
”
“这个天赋你是知道多恐怖的。
”
何科长点头,这一场个人赛她是从头看到尾的,只是知道她来的人并不多。
她回忆起来孟莺莺跳舞的片段,她给出评价,“她跳舞很灵,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
“她确实适合来我们省歌舞团,被专业的老师调教,不出三年,她甚至能冲一冲首都歌舞团。
”
这可是所有跳舞人最为顶级神圣的地方了。
“只是——”老团长有些迟疑。
“怎么了?”
何科长问。
老团长,“算了,让那孩子来跟你说。
”
这话刚落,孟莺莺就抬手敲门进来,“老团长。
”
老团长一看到她,立马去开门,“你来了?刚好何科长也在这里,你来和她说你的选择。
”
孟莺莺嗯了一声,身上穿的还是舞蹈服,就那样径直走了进来,看向何科长。
怎么说呢。
何科长和秦明秀以及赵教练,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但是何科长就是时髦一些。
她穿着的卡布料浅蓝色连衣裙,荷叶领,四十岁的人了,穿着并不显幼稚,反而还有一种别样的洋气。
这就是省歌舞团来的人吗?
“孟莺莺是吗?”
她一进来,何科长就伸手和她握手。
孟莺莺伸手,何科长握到她手后,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好柔软的一团棉花啊。
这手的触感是真舒服。
“何科长。
”
孟莺莺打了招呼。
“选调表你填了吗?”
显然,何科长很满意孟莺莺。
孟莺莺顿了下,她摇头,把选调表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何科长,“抱歉,何科长,我不想一个人离开,所以决定不去省歌舞团。
”
这话一落。
何科长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震惊,“你说什么?”
孟莺莺又重复了一遍,“目前我在哈市驻队壹零壹文工团,挺好的,所以暂时不打算去省文工团。
”
她冲着何科长鞠躬,“谢谢您对我的抬爱。
”
何科长愣了足足一分钟,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孟同志,你可知道我们省歌舞团代表着什么?”
不等孟莺莺回答,她就再次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一张纸。
”
她两个指头拎着选调表,就那样怼在孟莺莺的面前,“等于省城户口,等于单间宿舍等于金饭碗,更是等于进首都歌舞团的门票。
”
“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孟莺莺嗯了一声,她抿着唇说,“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
”
那一双眼睛清澈无暇,干净到通透的地步。
“但是我也知道,哈市驻队文工团更需要我,我进了文艺汇演的预赛冠军,下一步,我还想往前面走一走。
”
“也想带着我的教练和我的队友往前走一走。
”
“我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方。
”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笑,眼里闪着希冀的光,“但是我想,做人总不能太过急功近利了,刚开始借着哈市文工团的地,义无反顾的往上飞,转头就想着要摆脱对方。
”
“这不太地道。
”
“更何况,省歌舞团不缺我孟莺莺这个人,那里的天才如云,但是哈市壹零壹驻队文工团却需要我孟莺莺。
”
“这就够了。
”
她最难的时候,是哈市文工团留下了她,给了她一份稳定的工作。
给了她一份庇护。
就冲着这点,她也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的。
何处长收回选调表,她看了孟莺莺好一会,她才说,“你这孩子至情至性,又太过心软善良,确实不适合待在省歌舞团。
”
省歌舞团是个什么地?
汤圆进去都要被染成黑芝麻的地方。
孟莺莺若是去了,不出三年就会被省歌舞团,这个大染缸给染成黑色。
而且还是一心只会往上爬的货色。
想到这里,在看着孟莺莺跟琉璃一样干净透彻的人。
何处长也跟着释然了起来,她把选调表对折,装到兜里面,上前拥抱了下孟莺莺,“我祝你在文工团,永远保持着对跳舞的热爱,对团体和朋友的热爱。
”
“但是——”何处长话锋一转,松手离开了她,眼神难得带着几分和善,“如果将来哈市壹零壹文工团,让你失望了。
”
“那么,省歌舞团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欢迎你的到来。
”
那个时候的孟莺莺,不再是至黑至白。
这样的孟莺莺,才能在省歌舞团这个大染缸里面,生存下去。
旁边的老团长听到这话,有些讶然,要知道省歌舞团的何处长,可是一直都是眼高于顶的。
而且这人也难相处,却没想到,她竟然在孟莺莺面前,给了这么好的条件。
任何时候,省歌舞团的大门都为孟莺莺敞开。
这个可比面前的那一张薄薄的选调表,更有用啊。
要是让秦明秀和沈秋雅知道了,这还不得嫉妒死啊。
孟莺莺吸了吸鼻子,她也上前抱了抱何处长,轻声说,“谢谢您。
”
何处长摇摇头,她端详着孟莺莺,“我倒是期待你未来在文工团,能够走到什么地步了。
”
孟莺莺抿着唇笑,“我希望我能走的更远一些。
”
这样,不止她,连带着叶樱桃,林秋,甚至还有赵教练,她们都能走的更远一些。
“那我希望能够在东三省联合汇演赛上,听到你的名字。
”
“什么?”
孟莺莺是真没听过这种比赛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去看老团长。
老团长叹气,“何处长你也是的,直接把接下来的比赛都给孩子们透露了,我们这边都还没彻底定下来呢。
”
何处长很认真道,“孟莺莺是个好同志,她既是个人赛的冠军,又带着哈市文工团夺得团体赛并列第一的称号。
”
“老张,如果你不把团体晋级卡给她,那我会对哈市整个文联和文工团,彻底失望。
”
她本来就有些看不上。
难得这里面出现了一个,能让她看上的人。
她自然要多帮一把。
“给给给。
”
老团长打开抽屉,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比赛邀请书,递给孟莺莺。
见孟莺莺不解。
老团长才说,“黑省文工团个人预赛的冠军是去省歌舞团的,但是黑省文工团团体赛冠军,是有资格代替黑省整个文工团,去东三省联合汇演比赛的。
”
这显然是内幕消息了。
被何处长这三言两语给说了出来。
“你这一张邀请书,便是入场券,整个黑省不超过三张。
”
这一次孟莺莺倒是没拒绝,只是她也没接过就是了,她问了一句,“参加这种比赛有什么好处?”
老团长显然被孟莺莺给弄的没脾气了。
“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能代替黑省出去比赛,已经是极为荣耀的事情。
”
别人求之不得啊。
“荣耀归荣耀,奖励归奖励。
”孟莺莺是喜欢荣耀,但是她也喜欢奖励啊。
于是,孟莺莺说的直白,“我都有个人赛的冠军了,还有团体赛的并列冠军,我好像不缺这个荣誉啊。
”
老团长,“……”
真是滚刀肉啊。
但是,他偏偏又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说,“你们代替黑省出去夺得荣誉比赛,到时候你们身上都会有立功,这对于你们将来不管是继续在文工团发展,还是退伍离开文工团转业,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
“而且——”他迟疑了下,“据我所知,东三省联赛会有奖金和粮票奖励。
”
这是物质上的奖励。
孟莺莺一听,眼睛一亮,她这才把那个邀请书给收了下来,没回答的太死,“我回去和我教练和我队友商量考虑下。
”
老团长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别人求不来的事情,到了她这里还要商量考虑。
结果,孟莺莺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眼睛明亮,带着期待,“我们这次拿了冠军,只有荣誉奖,没有实际上的奖吗?”
“什么?”
孟莺莺抿着唇笑,大眼睛弯成月牙,她抬手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捻了捻,“想要点实际的奖励。
”
这话够明显了吧?
既然联赛都有物质奖励,这次预赛总不能光有荣誉吧?
老团长从抽屉拿了一排搪瓷缸出来,递给她,“走走走,拿走。
”
“这是我们文联特产的搪瓷缸,外面买不着。
”
孟莺莺拿着一看,一排搪瓷缸刚好四个,一个搪瓷缸在外面买要一块多呢,而且还要票。
外面买的还没单位发的质量好。
蚊子腿也是腿,孟莺莺也不嫌弃。
孟莺莺抿着唇,甜甜地笑,“谢谢老团长,若是下次还有实际奖励了,您记得再通知我啊。
”
这才是真正的孟莺莺,她在大领导面前从来都是不惧怕,吃的很开。
老团长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送走。
孟莺莺薅了羊毛,一手揣着搪瓷缸一手拿着邀请书,她刚一出来。
心情着实美滋滋。
只是她刚一出来,就瞧着了站在门口等着她的祁东悍。
他换了便衣,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衣,黑西裤,三接头皮鞋,再配着寸头短发,瞧着有一股说不出的意气英朗的气质。
只是平日在外身居高位,不苟言笑的祁团长。
此刻他像是被人遗弃的大狗狗,眼尾有些红,声音也嘶哑几分,“孟莺莺,你要离开驻队文工团去省歌舞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