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鄄城下的血色根基(2/3)
引荐他入军的颍川故交,那位如今在曹操帐下担任书佐的友人,送别时的叮嘱:“明远,曹公麾下,功名富贵,皆在马上取。
然切记,眼下兖州初定,百废待兴,各方势力鱼龙混杂。
有些事,看见了,也得当做看不见。
站稳脚跟,活下去,才是首要。
”
看不见么?
陈暮的手,无声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刀是军中最普通的环首刀,刃口甚至因为之前的几次小规模冲突而有些微卷。
他不是许褚,能赤手搏虎,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是夏侯惇,可率千军冲锋陷阵,名震一方。
他只是一个新来的、无根无基的颍川寒门子弟,靠着一点学识和还算过硬的基本功,才在这斥候队里谋得一个临时队率的位置。
贸然出手,无论胜负,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理性在警告他,王伍的建议是最稳妥的。
但,有些东西,比理性更根深蒂固。
“你们在此警戒,弓弩上弦,占据制高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妄动。
”陈暮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解下背上的骑弓,又从箭壶中抽出三支箭,轻轻插在身前松软的泥土里。
“队率,你要一个人去?”李驹惊道,年轻的脸庞上既有担忧又有跃跃欲试。
“人多,目标大,反而坏事。
”陈暮检查了一下弓弦,语气平静,“记住,若我一箭之后,匪徒溃散,你们便不用现身。
若我失手,或陷入重围,你们以弩箭远程支援,然后立刻撤退,向王屯长报告此地情况,不必管我。
”
“队率!”王伍还想再劝。
陈暮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他猫着腰,身影如同融入废墟阴影中的一部分,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那片空地潜去。
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每一步都落在实处,避开碎瓦和枯枝,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是斥候的基本功,也是他在颠沛流离的岁月里磨练出的生存本能。
他没有选择直接冲杀。
那是以卵击石。
他绕到了空地侧后方,选了一处相对完整、视野开阔的断墙,作为狙击点。
下方,匪徒们的暴行仍在继续。
刀疤壮汉已经将少女按倒在地,另外几个匪徒正在殴打试图反抗的村民,哭喊声、狞笑声、呵骂声混杂在一起。
陈暮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
他张弓,搭箭。
牛筋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目标是那个刀疤壮汉。
但他没有瞄准咽喉或心脏等致命处。
杀人,是最后的手段,而非首选。
“嗡!”
弓弦震动,箭矢离弦,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并非射向壮汉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擦着他的耳廓飞过,“夺”的一声,深深钉入其身后一根焦黑的梁柱!箭尾的羽毛因剧烈的冲击而高速颤抖,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嗡鸣。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刀疤壮汉的动作僵住了,感受到耳畔掠过的凉风,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指尖沾上一丝血痕。
他猛地回头,看到那支仍在颤动的箭矢,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愕和愤怒。
所有匪徒和村民都顺着箭矢来的方向,望向那处断墙。
断墙后,陈暮缓缓站直了身体,只露出半张涂满泥灰的脸和那双寒星般的眸子。
他手中弓已再次拉开,第二支箭搭在弦上,箭头冷森森地指向下方。
“滚。
”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墙后传来。
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沙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短暂的死寂后,刀疤壮汉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娘的!就一个人!放冷箭的杂种!装神弄鬼!弟兄们,宰了他,扒了他的皮!”
匪徒们被头目的怒吼鼓动,暂时抛开了恐惧,挥舞着兵器,嚎叫着向断墙冲来。
村民中发出一阵惊恐的骚动。
陈暮眼神一凝。
谈判破裂,唯有刀剑说话。
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从丈许高的断墙上飘然落下,落地时屈膝缓冲,悄无声息。
几乎在身体接触地面的瞬间,第二支箭已然离弦!这一次,目标是冲在最前面一个匪徒的大腿。
箭矢穿透皮肉,那匪徒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抱着腿哀嚎翻滚。
弓被随手抛在身后,陈暮反手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刀光并不雪亮,甚至有些暗淡,但握在他手中,却异常稳定。
刀疤壮汉冲得最快,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带着风声劈头砍来。
陈暮没有硬接,他脚步灵活地侧身滑步,让过刀锋,同时手中环首刀并非格挡,而是贴着砍刀的刀脊向上疾速一撩一绞!这是巧劲,旨在缴械而非硬拼。
“锵啷!”壮汉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虎口迸裂,砍刀竟脱手飞出!
陈暮毫不停留,身体如同鬼魅般贴近另一名持矛刺来的匪徒,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矛杆往身侧一带,右手刀背顺势狠狠敲在对方的手肘关节处。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惨叫,那匪徒的胳膊顿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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