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诸子论剑(3/3)
害?”
吕不韦挑眉:“你是说,用我们的文明,去瓦解他们的仇恨?”
“正是。
”陈墨从木箱底层取出那半卷《周礼》,露出里面夹着的赵国乐师曲谱,“赵人尚武,却也重义。
若让他们看见,我们尊重他们的先烈,保护他们的典籍,甚至愿意用秦法为他们的冤魂正名——”他顿了顿,想起白天论辩时赵国工匠的鞠躬,“或许比十万秦军更有力量。
”
吕不韦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握住陈墨的手腕,掌心的老茧擦过他的胎记:“陈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要在秦王的铁血版图上,开一道用竹简和琴弦筑成的门。
”
“门开了,人才会进来。
”陈墨直视吕不韦的眼睛,“否则,即便我们打下了邯郸城,也打不下赵人的心。
”
窗外,三更梆子声响起。
吕不韦松开手,从袖中摸出一枚赵国刀币,放在《慎战》篇竹简上:“明日我便向秦王请命,派你为使者入赵。
带着长平战殁者碑的拓片,还有——”他指了指《周礼》,“这些他们以为失传的典籍。
”
陈墨一震:“先生可知,这意味着将秦国尚未公开的文明成果示人?秦王会同意吗?”
“秦王要的是结果。
”吕不韦冷笑,“若能用几卷竹简换邯郸不战而降,他只会夸我会算账。
再说——”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以为那些六国典籍,真的全被熔了铸兵器?在咸阳宫的地窖里,比稷下学宫的藏书还多三成。
”
陈墨忽然想起白天看见的熔鼎场景,想起那些被砸毁的周鼎碎片。
原来在铁血的表象下,吕不韦早已布下了文明的暗线——就像都江堰的分水鱼嘴,表面分流,实则汇聚。
“我去。
”他将赵国刀币收入袖中,刀币边缘的缺口割破掌心,“但我有个请求:若我死在邯郸,烦请先生将我与长平的赵国少年葬在一起,碑上只刻‘秦赵同眠’四字。
”
吕不韦看着他掌心的血珠滴在“慎战”二字上,忽然想起长平战场上的陈墨——那时他跪在尸堆里立碑,像极了此刻在血泊中刻字的模样。
“好。
”他转身走向门口,袍角扫过满地典籍,“但你不会死。
因为赵人杀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祖先的典籍了。
而我们——”他推开门,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终究比他们更懂得,什么叫‘奇货可居’。
”
陈墨望着吕不韦的背影,忽然想起白天安提帕特提到的亚历山大——那位征服世界的帝王,每到一处必建立图书馆。
此刻的秦国,正走在同样的路上,只是用的不是希腊火,而是秦弩与竹简的双重威慑。
他低头包扎伤口,布条上的血渍渐渐晕开,形如长平战场上的丹水。
案头的《赵政书》被风吹开,露出最后一页的批注,字迹是吕不韦的:“灭国易,灭心难。
欲收天下,先收其魂。
”
窗外,夜莺再次啼叫,鸣声中隐约带着赵国歌谣的调子。
陈墨摸出藏在衣领的家书残片,借着月光又读了一遍:“阿禾亲启,若吾战死,望汝改嫁……”他忽然拿起刻刀,在竹简背面刻下:“秦昭王四十八年夏,陈墨将使赵,携《诗》《书》以行。
愿此去,能化干戈为玉帛,使‘阿禾’之类,不再有丧夫之痛。
”
刻刀深入竹简,发出沙沙轻响,像极了长平战场上,夜风拂过尸身的声音。
陈墨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比战场更危险的棋局——那里有仇恨织就的罗网,有文明与铁血的博弈,还有,一个他尚未知晓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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