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次的默契(2/3)
白,身形清瘦,举止间带着一种久病之人的虚软,眼神低垂,显得恭顺而缺乏神采。
然而,就在这第一印象即将固化之时,曹丕那因常年处于压抑环境而磨砺得极其敏锐的直觉,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
这个司马懿,虽然姿态谦卑,甚至有些畏缩,但他的脊背在躬身时似乎并非完全松垮,反而隐隐有一种内在的支撑力。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略显中气不足,但每个字的吐息都异常清晰稳定,绝非神思昏聩之人所能为。
他递上竹简的动作,看似缓慢,却稳定准确,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并无寻常病者常见的虚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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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瞬间,那些零散的传闻碎片在曹丕脑中拼接起来——河内名门、七年拒征、狼顾之相……父亲曹操那般多疑强势之人,竟会容忍他称病七年,最后仍要坚持征辟,此人绝非表面看去这般简单!
曹丕的心中蓦然升起一丝警惕,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好奇。
他并未立刻去接竹简,而是用那双深沉的眼眸,更仔细地打量着司马懿,仿佛要穿透那层病弱的伪装。
“司马掾史辛苦了。
”曹丕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听闻你素日勤勉,于典籍校勘一道,颇为用心。
”这话似褒奖,又似试探。
“中郎将谬赞。
”司马懿头垂得更低,语气愈发谦卑,“懿愚钝,唯恐有负丞相与中郎将所托,唯有尽心竭力,不敢稍有懈怠。
只因旧疾时扰,精力不济,所呈文书若有疏漏谬误之处,万望中郎将恕罪。
”他将“病弱”与“勤勉”捆绑在一起,既解释了可能存在的瑕疵,又强化了自己的人设。
曹丕不置可否,终于伸手接过竹简,展开浏览。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
字是标准的隶书,工整清晰,一丝不苟。
内容条分缕析,将繁琐的古礼制度归纳得简明扼要,关键处引注出处极为详实,显见是下过苦功,且思维缜密。
“此处,”曹丕的手指忽然点在一处关于“诸侯觐见”的仪注上,“引《汉旧仪》所言‘执圭躬身前趋’,与《白虎通义》所载‘举圭齐眉,步趋有节’,似有细微差别。
司马掾史以为,当以何者为正?”这是一个看似随意,实则考较功底且暗藏机锋的问题,涉及经学不同流派的争论。
司马懿心中凛然,知道真正的试探来了。
他维持着恭谨的姿态,略作沉吟(仿佛在艰难回忆),然后谨慎答道:“回中郎将,卑职浅见,两书皆有所本。
《汉旧仪》重实录,或为西汉实践之制;《白虎通义》汇集群儒,意在定礼制之范。
然究其根本,皆强调‘敬’字。
丞相此番重申礼制,意在明尊卑、肃纲纪。
故卑职以为,或可取其共核,强调仪容肃穆、举止合度,以显敬畏之心,细节之处,若古制有歧,或可奏请丞相,以当今之需裁定。
”
他没有陷入经学辩论的泥潭,而是跳出来,从政治目的和实际效果的角度回答,既展现了知识储备(知道两处出处和差异),又体现了务实态度(最终服务于丞相的目的),最后还将裁决权恭敬地推回给曹操,滴水不漏。
曹丕听完,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和欣赏。
这回答,远超一个普通腐儒或病痨鬼的层次,冷静、务实、切中要害,完全不像是一个终日埋首故纸堆、不同世事的人能说出的见解。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细微的风声。
曹丕放下竹简,目光再次落在司马懿身上。
这一次,他的目光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他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处境,那份不得不隐藏真心、谨言慎行的压抑,那份在弟弟耀眼才华下被迫保持的沉默。
而眼前这个人,似乎将这种“隐藏”的艺术发挥到了另一种极致——用病弱伪装起所有的锋芒。
而司马懿,始终低眉顺目,但全身的感知都已提升到极致。
他能感受到曹丕目光中的变化,那不再是看待一个普通下属的眼神,而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或有用的工具。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应该起到了效果,既展示了价值,又没有过度显露锋芒。
就在这时,曹丕似乎想到了什么,或许是关于司马懿的传闻,或许是他刚才那番务实的态度,让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司马掾史在河内时,可曾留意过地方州郡施行《户调式》之情形?民间于此,可有议论?”《户调式》是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