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密牢梵咒(1/3)
第一节血钟引路
地牢入口的青铜钟悬在黢黑的穹顶下,钟体布满铜绿,纹路间凝结着暗褐色的斑块,像是干涸的血痂。
王玄策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那钟突然嗡——地自鸣起来,声音浑浊而压抑,仿佛从五脏六腑深处挤出。
他瞳孔骤缩——钟舌并非铜铸,而是半截青紫的人舌,舌根处还残留着撕裂的肌理,随着钟摆轻轻晃动,甩出几滴黑红色的黏液。
把风。
王玄策低声对身后的蒋师仁说,手已按上腰间横刀。
刀刃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这地牢建在天竺寺庙的地宫之下,石壁渗水,苔藓疯长,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某种甜腻气息的混合味道。
他用刀尖挑向锈蚀的铁锁,一声轻响,锁芯应声而裂,铁链哗啦落地时,一股更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其中竟夹杂着檀香——那香味古怪至极,不似寻常香料,倒像陈年油脂里泡过烧焦的血肉。
蒋师仁举着火把上前,火苗爆响,照亮脚下的石阶。
每一级石头上都刻着颠倒的卍字符号,线条粗粝,边缘毛糙,像是用钝器硬生生凿出来的。
王玄策的牛皮靴刚踩上去,那些符号就像活物般渗出黑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台阶边缘聚成细小的血珠。
他皱眉退后半步,血珠竟在石面上留下暗褐色的痕迹,久久不散。
大人,看墙上!蒋师仁的火把猛地转向左侧,火光照亮了排列整齐的铁栅。
铁栅后并非想象中的囚犯,而是一尊尊镀金佛像。
佛像姿态各异,或结跏趺坐,或拈花微笑,但无一例外,眼眶里都渗出暗红色的血泪,顺着金箔脸颊滑落,在底座积成浅浅的血洼。
更诡异的是,所有血泪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流淌,在地面汇成细如蛛网的血线,蜿蜒着指向走廊尽头。
那里矗立着一扇漆黑的铁门,门板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梵文咒符,笔画间嵌着暗红的粉末,在火把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门缝里,半片泛黄的贝叶经正随着某种节奏轻轻颤动,仿佛有生命般一张一翕,透出门后的幽光。
王玄策握紧刀柄,靴底蹭过石阶,颠倒的卍字又渗出新的血珠,在他身后连成一串猩红的脚印。
这不是寺庙,是个祭坛。
他沉声说,目光扫过那些流血的佛像,用佛血浸泡尸油,再以活人的舌头做钟舌,颠倒卍字镇邪......他们在祭祀什么?
蒋师仁咽了口唾沫,火把光照得他脸色发白:大人,您看这贝叶经的动静......像是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话音未落,铁门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似兽非兽,似人非人,震得石壁簌簌落灰。
贝叶经颤动得更加剧烈,门缝里渗出的幽光骤然转红,如同燃烧的炭火。
王玄策瞳孔一缩,横刀往前一递,刀身在火光下映出他冷冽的眼神:退后。
无论里面是什么,今天都得弄清楚。
他上前一步,靴底碾碎了石阶上的血珠,暗红的汁液渗入皮革,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铁门两侧的墙壁上,那些流血的佛像眼眶里突然闪过一丝红光,血泪流淌得更快了,在地面汇成的血线猛地加粗,如同一道道蜿蜒的血管,直通铁门之下。
王玄策深吸一口气,刀尖对准门缝,正要用力撬动,却听见身后的青铜钟再次自鸣,这一次,钟声里竟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梵唱,嘶哑而扭曲,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
第二节活经噬肉
铁门被王玄策一脚踹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金箔燃烧后的焦糊味。
门后是间圆形石室,穹顶镶嵌着无数碎云母片,本该折射出圣洁的光芒,此刻却被石壁上燃烧的人油火把映得血红。
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三尺高的石台,台面上摊开着一本形制古怪的经书。
那经书足有半人宽,封面并非寻常皮革,而是一张完整的人皮,毛孔清晰可见,皮肤表面还残留着未刮净的青色胡茬。
王玄策皱眉上前,靴底碾过地面时,发现石砖缝隙里渗出暗黄色的黏液,散发着类似腐尸与香料混合的怪味。
他刚走到石台前三尺之地,那本经书突然一声自动翻页,人皮封面摩擦石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
小心!蒋师仁举着火把凑近,火光照亮内页——那根本不是墨写的经文,而是密密麻麻蠕动的肉芽,每一颗都像细小的虫豸,在书页上此起彼伏地伸缩。
肉芽的颜色呈暗粉,顶端泛着湿润的光泽,组合成扭曲的纹路,仿佛在不断生长变化。
更诡异的是,当某一页完全展开时,肉芽突然高高隆起,竟在纸面上组成了一张人脸!
那张脸布满褶皱的肉芽,五官扭曲变形,却依稀能辨出轮廓——正是三日前因泄露军情被阿罗那顺处死的译官迦摩罗!王玄策瞳孔骤缩,手按刀柄的关节瞬间发白。
只见那肉脸翕动着,肉芽组成的嘴唇裂开,露出里面同样由肉芽构成的牙齿,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王...王大人......肉芽簌簌掉落,像剥落的腐肉,掉在石台上发出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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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摩罗?你不是已经......王玄策沉声追问,目光紧锁肉脸上那双由肉芽聚成的眼睛。
阿罗那顺......肉脸剧烈抽搐着,肉芽流淌出暗红的汁液,他把《金刚经》......养在活人身上......用生魂......祭经......话音未落,整本人皮经书突然剧烈震颤,所有肉芽都高高竖起,发出细密的声,仿佛无数虫豸在尖叫。
人皮封面猛地向上翻起,边缘卷起的皮肤像巨大的口唇,带着一股恶臭朝王玄策的头颅裹来!
大人!蒋师仁大吼一声,手腕一翻,腰间的链子刀如灵蛇般窜出,铁链作响,刀刃精准地绞住经书边缘。
然而刀锋割破人皮的瞬间,没有流出鲜血,反而喷出一股混着金粉的浓稠脓液,腥臭扑鼻。
脓液溅在石壁上,竟发出的腐蚀声,瞬间留下黑色的灼痕。
经书被链子刀扯得向后一荡,肉芽组成的经文疯狂扭动,迦摩罗的肉脸扭曲成狰狞的模样,发出非人的尖啸:血肉......奉献......石台下方突然传来的声响,只见石台四壁裂开无数细缝,伸出根根暗红色的肉须,如同活物的触手,猛地缠向王玄策的脚踝!
王玄策纵身跃起,横刀劈下,刀刃斩断两根肉须,断口处立刻涌出更多脓液。
他落地时足尖一点,退至蒋师仁身侧,目光扫过石台上疯狂翻动的经书——那些肉芽竟在快速重组,刚才迦摩罗的肉脸渐渐消散,又在另一页上聚成新的面孔,全是此前失踪的大唐使节团成员!
这不是经书,是活物!蒋师仁咬紧牙关,链子刀舞得密不透风,将不断扑来的人皮封面和肉须挡在外面,他们把活人炼成了经文?
王玄策没有回答,横刀上的脓液正顺着刀身滑落,在地面蚀出深坑。
他想起迦摩罗死前曾提及阿罗那顺信奉邪术,却没想到竟残忍至此——用活人血肉喂养经文,以生魂精魄凝聚咒力。
石室穹顶的云母片突然折射出诡异的红光,那些流血的肉芽在红光中越发活跃,整本人皮经书如同有了生命般,发出的心跳声。
毁掉它!王玄策低喝一声,不再犹豫。
他屈指一弹,腰间火折子飞射而出,砸在石台上的脓液里。
的一声,混着金粉的脓液遇火即燃,腾起一团碧绿的火焰,瞬间将人皮经书吞没。
肉芽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扭动着试图逃离,人皮封面像被烫到的生物般剧烈收缩,发出的爆裂声。
然而火焰并未烧毁经书,反而让那些肉芽更加狂暴。
燃烧的人皮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块碎片上都附着着扭动的肉芽,如同纷飞的虫群,朝两人扑来。
王玄策横刀护在身前,刀光霍霍,将碎片斩成齑粉,但粉末落地后竟又聚成细小的肉须,顺着石砖缝隙钻行。
这样不行,得找到根源!蒋师仁的链子刀缠上一块燃烧的人皮碎片,却被碎片上的肉芽反缠,险些脱手。
他猛地发力扯回链子,刀刃上已沾满滑腻的脓液。
王玄策目光一凝,看向石台中央——在熊熊燃烧的碧绿火焰下,石台面正缓缓凹陷,露出一个漆黑的孔洞,孔洞深处传来规律的声,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
而那本燃烧的人皮经书,所有肉芽都在朝着孔洞蠕动,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
他深吸一口气,横刀指向孔洞:蒋师仁,准备火把!我们下去看看,这邪术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话音未落,孔洞中突然伸出一只覆盖着肉芽的手臂,五指张开,猛地抓向火焰中的经书!那手臂的皮肤呈暗紫色,血管暴起,每一根血管里都流淌着混着金粉的脓液,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王玄策瞳孔剧缩,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或许不是一本经书,而是一个被邪术喂养了无数生魂的恐怖存在。
第三节梵咒锁魂
人皮经书在碧绿火焰中扭曲尖叫时,石室四壁突然泛起幽幽红光。
王玄策眼角余光瞥见墙面上的梵文咒符正在蠕动,那些刻痕深处渗出粘稠的金粉,宛如血液般流淌。
他猛地抬手挡在眼前——下一刻,整面石壁轰然亮起,不是颜料反光,而是嵌在石缝里的无数佛牙正在燃烧!
数百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