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或跃在渊(1/3)
“做几篇文章我看,若是学业荒废,烂泥一滩,莫怪我割席断交。
”
“哪能呢!”
任秀才大喜,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依旧那么甘甜诱人,急急呼喝候在耳房的小厮取笔墨来。
文房四宝拿来,任秀才挽袖磨墨。
张昊连出几题,限定午饭前完成,拍屁股走了。
任秀才抓耳挠腮咬笔杆,伏案苦思,费力的把平生所学从脂红酒绿中打捞出来。
青钿和圆儿去了田庄,红蕖看家,连着下雨,几个人的换洗衣服堆满筐,女孩吃力的摇着轱辘,把水从井里提上来,听见动静,扭头奇怪道:
“少爷不是去田庄了么?”
“任世骏来了。
”
张昊把礼物匣子丢石桌上,脱了短衫,给轱辘换上大桶,帮她把水备好,去梨树下打拳。
天将午时,擦擦汗去花厅,任秀才仍在绞脑汁。
入座看一下完成的几篇文章,简直不忍卒读,咋说呢,水平与他不相伯仲。
“前两篇尚可,后面越发潦草,狗屁不通!”
任秀才脸上墨渍斑斑,擦一把头汗说:
“这一题以四书之〇命名,我记得很清楚,山长讲过如何破此怪题,可下笔偏偏记不起来。
你给的时间太短,真要考试,我一定能想起来,最近我一直在用功,山长也夸我进步快哩。
”
“再难的题目,也在四书五经范围内,县学有教谕督促,书院有山长勉励,你却把大好光阴虚掷,还有脸狡辩!”
张昊摆出一副严师嘴脸,训斥了一通,又换成益友口吻说:
“学问之道,不日进则日退,独学无友,孤陋而难成,懂否?”
“我懂,我懂,我会找耿教谕请教,嗯、那个,文灿说明年秋闱若是再不中,就和我一块入监,这个、浩然,秋闱他想······”
任秀才见他脸色阴沉下来,嘴巴吧唧一下,不敢再说了。
张昊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瞪眼猛喷:
“文灿央求你了?
秋闱能和岁考比么?
乡试舞弊的下场你难道没见过?
你们喝花酒时候我在作甚?
我不知道赏花赏月赏菇凉痛快?
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啊!”
任秀才被唾沫星子喷一脸,再三告罪求饶。
张昊暂且放过他,看着两个小厮把任秀才的文章焚化,带他们去大伙房嗄饭。
吃罢午饭,二人一块去县学。
不去不行,岁考有五言六韵,他只会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说不得,又要麻烦耿教谕。
县学在衙署西边,与孔庙并做一处,门子正在打盹,听到动静迷糊睁眼。
张昊笑眯眯把一包鸡肉葱油糕递上,胖虎和任家小厮在门房等候,二人摇摇摆摆进去。
江阴文风盛行,县学规模不小。
迎面是檐角高翘的文昌阁,绕过阁楼,后面是荷池假山,花木清雅,蛙噪蝉鸣。
二人从阅卷所穿到左院,上了抄手游廊,趴窗边往屋里看。
今年提学官来常州府有些晚,不少学子还按往年时间,早早出发赶去府城了。
学堂里空落落的,零星坐着七八个生员,有的在翻书,有的在挥笔,煞是用功。
楼上突然有人大声咏叹经文,二人吓一跳。
任秀才低骂:“是温子仁这个痴货,看来大伙早就冒雨出发,我报名那天过来,足有大几十号人。
”
室内生员见二人进来,讶异不已,尤其那个黑脸少年,这厮太招人羡慕嫉妒恨了。
托常年旷课的功劳,在座同窗张昊基本不认识,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秀才他有些印象。
任秀才明显比张昊讨人喜欢,不少人起身拱手致意,顺带给张昊见礼。
“打扰诸位大仙静修,罪过罪过,来来来,尝尝我带的甜点。
”
任秀才圆圈作揖,手里拎的糕点包拆开,请大伙分食,每人都照顾到。
“不用等我。
”
张昊给任百祥打声招呼,大袖飘飘而去,端的是卓尔不群,一派案首高冷范儿。
他在强行装逼,并非同窗不鸟他,而是他根本不敢和大伙套近乎。
自己多少斤两,那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与众人拉开距离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