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和风吹树叶的“哗啦啦”声。

    我拿起那本《山经考注》，又翻到夹着地图的那一页，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看。

    地图上的符号很奇怪，像是甲骨文，又像是某种符咒。

    我忽然想起，以前翻书的时候，好像在另一本古籍里见过类似的符号，说是古代风水先生用来标记墓穴位置的。

     难道爹当年就是研究这些符号，才去西北的？他和妈是不是找到了那座古墓，然后出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子里打转，越想越乱。

    我把书放回樟木箱，锁好箱子，才回到床边坐下。

    奶奶睡得很沉，呼吸比白天平稳了些。

    我看着她的脸，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凑够手术费，治好奶奶的病，还要找到爹妈失联的真相。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煤炉“噼啪”的响声惊醒了。

    一睁眼就听见奶奶在咳嗽，比昨天还厉害，每一声都像扯着肺管子，听得我心揪着疼。

    我赶紧爬起来，套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趿拉着布鞋就往灶房跑——昨晚把药渣倒了，今早得重新熬。

     煤炉里的火还没灭，我添了块新煤，把昨晚苏青禾给的药材和剩下的老药一起放进陶罐，倒上井水。

    火苗子舔着罐底，没一会儿就冒起了白气，苦得发涩的药味慢悠悠飘出来，绕着屋梁转了圈，又从窗户缝钻出去，混着胡同里早点摊的油条香，成了这大清早最特别的味儿。

     “默儿……”奶奶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带着气音，“你过来一下。

    ” 我擦了擦手上的灰，赶紧进屋。

    奶奶靠在床头，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干得裂了道小口子。

    她指了指枕头边的小布包：“这里面有五块钱，是我攒的……你拿着，先去给我抓点止咳的药，别总用青禾那姑娘的，人家也不容易。

    ” 我拿起布包，里面的钱是用手绢层层包着的，一毛两毛的钢镚儿，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块票，摸在手里硬邦邦的，带着奶奶手心的温度。

    我鼻子一酸，把布包塞回去：“奶奶，钱的事您别管，我有办法。

    您先躺着，药熬好我就给您端来。

    ” “你有什么办法？”奶奶抓住我的手，力气比我想的大，“我知道你那点工资，连吃饭都紧巴。

    别硬撑了，把你爹留下的那些书……挑几本不打紧的，去琉璃厂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