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摊琳琅难辨真,默立巷口心忐忑(1/3)
琉璃厂的晨光刚漫过青砖灰瓦,街上就已经满是人声。
我攥着挎包带子站在“文宝斋”门口,漆红的木门上嵌着铜环,门楣上的匾额烫着金,看着比旁边几家铺子气派多了。
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钻进老木头的霉味和远处地摊飘来的尘土气,手心里的汗把带子浸得发潮——这是今天问的第五家店了,要是再不行,奶奶的药就真要断了。
推开门,风铃“叮铃”响了一声。
穿灰布短褂的伙计立马迎上来,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脸上的笑堆得恰到好处:“这位同志,您可是来着了!昨儿刚收了幅沈周的山水,还有个康熙年的青花梅瓶,您要不要瞧瞧?”他说话时带着京腔,尾音往上挑,听着热络又不烦人。
我把挎包往柜台上放,手指都在抖,解麻绳时好几次差点把结扯散。
蓝布一掀开,《山经考注》的深蓝色封面露出来,边角磨得发毛,封面上的毛笔字也褪了色。
“我不是来买的,”嗓子干得像塞了砂纸,“我这儿有本旧书,想问问你们收不收。
”
伙计的目光落在书上,伸手接过去时动作倒轻,粗粝的手指捏着书页边缘,一页页慢慢翻。
纸页摩擦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楚,我盯着他的眉头,看见那两道纹慢慢拧了起来。
“同志,实话说,”他把书放回柜台,指尖敲了敲封面,“这书是清代的没错,品相也算说得过去,但这种古籍市面上太多了,不算稀罕物。
您看这纸,虽然是竹纸,可保存得不算好,边角都脆了,要是再早点来,或许还能多给俩钱。
”
“那……能给多少钱?”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生怕他伸出的手指头太少。
伙计没犹豫,伸出来两根:“最多二十块。
您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能去给您拿钱;不愿意也没事,您再去别家问问,估计也差不多这价。
”
二十块。
这三个字像块冰,“咚”地砸进我心里,刚冒起来的希望瞬间就凉了。
我脑子里飞快地算:奶奶的止咳药一副六块五,二十块只能买三副,连十天都撑不住。
再加上她老人家要吃的粗粮和补身子的鸡蛋,这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低头看着柜台上的书,封面上“山经考注”四个字像是在盯着我,墨色里透着股委屈,看得我鼻子发酸,眼眶也热了。
“谢谢啊,我再去别家看看。
”我把书裹回蓝布时,手指碰到书页,感觉像是碰着块烫手的山芋——扔了舍不得,拿着又没用。
伙计“哎”了一声,想说什么,我没敢回头,攥着挎包快步出了门,生怕再待一秒,眼泪就掉下来。
出了“文宝斋”,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街上的地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竹席子铺在地上,上面堆着瓷片、旧铜件、泛黄的书册,还有些一看就是新做的“老物件”,漆都没干。
摊主们吆喝着,有的拍着大腿说“祖传的宝贝,忍痛割爱”,有的拿着放大镜给客人看“包浆”,声音裹着尘土往耳朵里钻。
我沿着街边走,脚底板磨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