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善举遭误解(2/3)
话不说,抄起门边的扫帚劈头盖脸就抽了下来!扫帚柄带着风声重重砸在青城瘦弱的脊背上、胳膊上。
“没用的东西!晦气!除了惹祸你还会什么?!”王铁柱的咒骂声嘶力竭,眼睛赤红,仿佛要把所有的窝囊气都发泄在儿子身上。
青城没有哭喊,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小小的身体承受着雨点般的抽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曾经燃起的倔强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
他能清晰地“看”到,父亲挥舞扫帚的手臂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散发着焦虑和怨毒气息的“气”。
那不是精怪,是人心底的恶念在恐惧催化下滋生出的秽物。
这一次挨打后,青城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再开口说话。
他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小草,在阴暗的窝棚角落里,默默地舔舐着伤口,汲取着那枚桃木平安扣传递来的、微乎其微的暖意,对抗着体内残留的冰冷和眉心深处的隐痛。
他不再尝试画任何东西,也不再试图和母亲解释什么。
他只是安静地待着,目光常常投向窗外那一角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茫,仿佛灵魂已经飘向了某个遥远而不可知的地方。
日子在压抑和绝望中,滑向了盛夏。
柳河镇的夏天闷热潮湿,蚊蝇滋生。
窝棚里更是如同蒸笼,混杂着霉味、汗味和尚未散尽的、若有若无的腥臊气。
青城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但精神上的枷锁却越来越重。
他像个透明的影子,在赵家的后院无声地存在着。
这天傍晚,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空气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前院赵家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拍打声,打破了死水般的沉闷。
“我的宝儿啊!你这是咋了?别吓娘啊!快睁开眼看看娘!”是赵家媳妇哭天抢地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
紧接着是赵头目焦急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快!快去请孙郎中!快啊!”
王铁柱和李翠芬正在后院给王老栓喂药,闻声都是一惊。
李翠芬下意识地抱紧了药碗,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前院……咋了?听着像是宝儿出事了?”赵宝儿是赵头目的独子,今年八岁,是赵家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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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柱皱着眉,放下药碗:“我去看看。
”他心里也莫名地打了个突。
没过多久,王铁柱脸色凝重地回来了,额头上带着汗:“是宝儿!晌午还好好的,在河边玩水,回来就说不舒服,躺下没一会儿就开始发高烧,浑身滚烫,说糊话!手脚还抽抽!孙郎中来了,扎了针灌了药,烧一点没退,人反而更糊涂了,一个劲儿地喊‘别追我’、‘红眼睛’!郎中说……像是撞了邪了!”最后几个字,王铁柱压低了声音,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窝棚的方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
李翠芬的脸瞬间煞白,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后退一步,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嘴唇哆嗦着:“撞……撞邪?红眼睛?”她猛地扭头,死死盯住窝棚那扇紧闭的、破旧的门板,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是他……一定是他!是那个灾星!他把脏东西招来了!招到赵家了!他要害死所有人啊!”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你闭嘴!”王铁柱低吼一声,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凶狠地扫视四周,生怕被前院听见。
他同样心惊肉跳,赵宝儿的症状,让他瞬间想起了靠山屯张老蔫出事前的某些传闻,还有……青城!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升起。
窝棚里,蜷缩在角落的青城,缓缓抬起了头。
就在赵家媳妇第一声哭喊传来时,他眉心深处那沉寂了许久的隐痛,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像是一根被拨动的琴弦。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恐慌和混乱的“气息”,如同水面的涟漪般,从前院的方向扩散过来,穿透了窝棚薄薄的墙壁,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感知中。
那不是一个“人”的气息。
很弱小,很混乱,像一团瑟瑟发抖的、迷路的萤火,带着山林草木特有的清新,却又被浓浓的恐惧和一种……被强行束缚的愤怒所包裹。
它被困住了,在一个它完全不熟悉、充满了令它厌恶的“人气”的地方。
它很害怕,在拼命挣扎,却找不到出路。
它的恐慌和挣扎,影响甚至“污染”了它所依附的那个生命体(赵宝儿),造成了高热和谵语。
青城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粗糙的木板上。
前院的哭喊、咒骂、奔跑声更加清晰。
他能“听”到赵宝儿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也能更清晰地“感”到那团被困住的、瑟瑟发抖的弱小“气息”。
它似乎在无意识地释放着某种微弱的意念碎片:“冷……黑……红眼睛……追……怕……家……”
青城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
他听懂了。
不是它要害人,是它迷路了,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红眼睛”?),慌不择路地逃到了镇上,又不知怎么被困在了赵宝儿的身体里。
它想回家,回到山林里去。
它很害怕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青城心头。
不是害怕,也不是好奇,而是一种……本能。
就像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掉进水里,会忍不住想把它捞起来。
他能“听”到它的恐惧和无助,就像当初他能“听”到老槐树的叹息,能“听”到胡三太爷牌位上的低语。
这种沟通的能力,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如同呼吸。
他想帮它。
帮它离开那个痛苦的孩子,帮它找到回家的路。
这个念头一起,体内残留的冰冷黑气和眉心深处的剧痛似乎都减弱了一丝。
那枚桃木平安扣也微微发热,传递着温和的鼓励。
青城深吸一口气,冰凉潮湿的空气带着霉味涌入肺腑。
他轻轻推开了窝棚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后院空无一人。
王铁柱和李翠芬都在东屋守着王老栓,被前院的动静和内心的恐惧攫住,无暇他顾。
青城像一只瘦小的狸猫,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后院门。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条堆满杂物的狭窄小巷,绕到了赵家前院的侧面。
那里有一扇常年关闭、用来堆放杂物的后窗,窗纸破了一个洞。
青城踮起脚尖,凑近那个破洞,向内望去。
屋里点着昏黄的油灯。
赵宝儿躺在炕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眼睛紧闭,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赵家媳妇坐在炕沿,哭得眼睛红肿,用湿毛巾不停地给他擦额头。
赵头目则烦躁地在屋里踱步,唉声叹气。
孙郎中坐在桌边,眉头紧锁,翻着一本破旧的医书,显然束手无策。
而在青城的“视界”里,景象截然不同。
赵宝儿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波动的灰绿色雾气。
这雾气充满了混乱和恐惧的气息。
而在雾气最核心处,紧贴着赵宝儿的额头,蜷缩着一团微弱的光。
那光呈淡金色,形状模糊,像一只受惊过度、缩成一团的小刺猬,又像一株瑟瑟发抖的小草苗。
无数细如发丝的、灰绿色的“根须”,正从这团小光球中延伸出来,深深地扎入赵宝儿的眉心,贪婪地汲取着他的生气,同时将自身的恐慌和混乱源源不断地注入。
这就是导致赵宝儿高烧谵语、身体抽搐的根源——一个迷路、受惊、又因本能想要自保(汲取生气)而无意间伤害了宿主的小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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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的心揪紧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小精怪核心散发出的、如同初生小兽般的纯净气息,那是山林草木的精华所化。
它本无害,只是太弱小,太害怕了。
那些灰绿色的“根须”并非它的恶意,而是它在极度恐慌下无意识的自保本能失控了。
就在这时,赵宝儿突然猛地一抽,眼睛半睁开,瞳孔涣散,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发出尖利而怪异的叫声:“红眼睛!别过来!别追我!好烫!水……水里有火!”他胡乱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赶什么可怕的东西。
赵家媳妇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死死抱住儿子:“宝儿!宝儿别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