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3/3)
弃她之后仍有大好的前程,而她则到了山穷水尽的时节。
休道黄金贵,安乐才值钱,男女间的情爱,是可有可无之物,看得淡些也无妨。
……
徐遗兰想见姚近海一面,赶了半天的路,好不容易来到了府衙,不巧碰上晏鹤京要去郊外查案。
说是昨日地水师勘察地势时,在靠近丛林的地方闻到了极臭之味,随行的官差稍稍挖了几尺,挖出了一具腐败的女尸来,吓得那地水师当成晕了过去。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晏鹤京眸色深沉如墨,隐隐有怒气,对姚蝶玉的态度又冷淡了不少。
姚蝶玉云里雾里,不知晏鹤京为何而气,他这样看着她,叫她心里一乱,像做错事儿的人,不敢和他四目相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几个呼吸之后,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晏大人你怎么……”
后面不高兴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截住了话。
“你们先去三堂那儿吧。
”晏鹤京的脸欺霜赛雪,冷得吓人,姚蝶玉心中畏怖,一声都不敢再出。
知道原因的银刀在一旁看着,惆怅着,找不到时机开口,所幸一道稚嫩的女音由远及近而来,打破了这阵阴寒的气氛。
谢天谢地,狸奴出现了。
狸奴踩着风火轮似的小跑到晏鹤京身边:“哥哥,我今日手指酸溜溜的,不想写顺朱儿了。
”
晏鹤京今日没什么心情去管她的文课,稍稍缓了辞色:“那就不写吧。
”
不用软磨硬泡就得了肯允,狸奴反而发愁,觉得不对劲,哪敢不乖巧,垂头丧气往回走,嘀嘀咕咕道:“那我还是去写顺朱儿吧。
”
晏鹤京让秋娘招待好姚蝶玉与徐遗兰,没多说什么,离开前丢给银刀一个颜色,之后撩了袍角登上马车,前往郊外查案。
银刀长叹一声,短叹一声走上前:“姚娘子,徐夫人,请进吧。
”
晏鹤京不高兴,不过是前不久偷偷随在母女二人身后时听到了叫人伤心的对话,这才致了怨怒。
合着那姚蝶玉的心上就没想再续一段情缘,如今的温顺乖巧,都是虚情假意。
还想着徙居别地呢。
这叫人怎么不气恼。
银刀本想等晏鹤京走之后,把他为何不高兴的事儿说与姚蝶玉知,好让她有个应对的对策,不会像现在这样茫然无助,可在接收到那记眼色后,只能将酝酿好的话烂在肚子里头,不敢再透露一个半字。
他家公子,有自己的打算。
昨日还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儿,今儿就用冷面孔向人了,脸变得比天还快,姚蝶玉喉干嗓咽,非常迷茫无措,有些委屈,眼内隐隐显露一缕又一缕红丝。
徐遗兰眼力好,哪能看不出晏鹤京有气,不知道为何,但不满他这般态度向人的,她拍了拍姚蝶玉的肩,道:“过几日,就好了。
”
姚蝶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慢慢地止了伤心。
过几日就离开九江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姚蝶玉在三堂里陪狸奴写了几张顺朱儿,狸奴好动,写没几个字就要去逗猫儿,一张只有八个字的顺朱儿,写了近两刻。
秋娘也是哭笑不得:“女郎,写完再玩,不是更好吗?”
“嗯……我写几个字手指就酸呢。
”狸奴收缩几下那似粉揉成的指头。
“二爷不是说了,今日可以不写呢。
”秋娘道。
“哥哥今日怪怪的。
”狸奴摇头,“我还是不惹他生气了。
”
姚蝶玉忐忑地插一嘴:“晏大人今日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
”秋娘回,“今儿回来就板着脸,或许是心烦案件,这质库案还没结正,又出了郊外女尸案,二爷这些时日几要忙昏头了。
”
“这样啊。
”姚蝶玉心不在焉。
晏鹤京一个时辰后便从郊外回来了,眉头紧皱不展。
这会儿他的身上倒没有一点寒气,但姚蝶玉还是害怕,缩在一边,不敢靠近。
她不靠近,他主动前来,问:“你的月奴姐姐,去了松江府后,就没有给你写过信吗?”
姚蝶玉为白日的事气,本想他尝尝被冷待的滋味,只是他问的是金月奴的事儿,她哪能漠不关心:“没有……前些时候我还问过翁姑,去宣城的那段时日里,月奴姐姐没给我写过信。
”
“你是不是给过她一个青竹瓶花蕊石散?”晏鹤京手里头攥着个东西,试探着再问一句。
“是。
”头一回看见晏鹤京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姚蝶玉有了不好的预兆,扯出一抹笑容,问,“怎么问其这个,是、是月奴姐姐出了什么事儿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的脑袋里空白一片,耳朵嗡嗡作响,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大清楚了。
“小蝶……”晏鹤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攥在手心里的青竹瓶,送到姚蝶玉面前,“今日郊外发现的女尸,身上带着这个。
”
郊外被挖出来的女尸死有数日,这几日天气炎热无比,面部身躯已经腐败,虫蚁满身,容貌不可以目,难以立刻知道身份。
不知道女尸的身份,破案会变得些棘手,好在女尸身上带有些物品,几块霉斑点点的糕点,几个铜板,还有一个青竹瓶。
青竹瓶里装了些白色的粉末,让仵作验过后,确定里头的粉末是治猫狗抓伤的花蕊石散,因潮湿,粉末结了块。
他看到绘有蝴蝶与竹子的青竹瓶时,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当时他曾觊觎过这个青竹瓶,偷顾过好几次,上头的纹样以及豁口记得一清二楚,女尸身上出现的青竹瓶,瓶口被磕坏了,和姚蝶玉送给金月奴的一般无二。
青竹瓶不是稀罕物,瓶口被磕坏也可以当是巧合,但用青竹瓶装治猫狗抓伤的花蕊石散,巧合太多了。
他静静望着躺在白布上那具直挺挺,发着臭味的尸体,那腐烂不堪的脸庞上竟然融进了金月奴的容貌。
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晏鹤京在路上踌躇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委婉与姚蝶玉说之。
就算瞒着不说,早晚有一日她也会知道。
晏鹤京的话语传入耳中,平地里起了一道惊雷似的,姚蝶玉的胸口剧烈一颤,窒息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她满脸疑云地看向晏鹤京,吞着袖子,拒绝去接那青竹瓶,只用两道眼光去看。
看清了,她呵呵一笑,舌头抵住牙齿,道:“月奴姐姐那么好,谁、谁会杀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玩意儿很多怕猫的娘子都会带着的,虽然青竹瓶花蕊石散是确实是我送给月奴姐姐的,也没准……没准是月奴姐姐掉了被人捡去了,或是送给别人了。
”
“小蝶……”晏鹤京收起瓶子。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
”姚蝶玉脑子嗡嗡的,不哭不闹,偏偏倒倒往前走了几步。
晏鹤京伸手拦住她:“别看了。
”
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喉哑问道:“为什么?”
晏鹤京沉吟,委婉而答:“辨别不出容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