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雪炼狱与微光(1/3)
金光彻底淹没了张天落的身影。
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骨头和灵魂都要被撕扯成碎片。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长城烽火台上白部染血的身影,听到了封未寸最后的怒吼,还有薛可可倒下时那不甘的眼神……以及,那个牵着青牛、踏雪无痕的老者意味深长的目光。
“长城……白家……”这是他彻底失去意识前,脑中最后的残响,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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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坠落,是沉沦。
刺骨的寒风如同亿万根淬了冰毒的钢针,毫无怜悯地狠狠扎进张天落裸露的每一寸皮肤,瞬间将他从混沌的泥沼中激醒!他猛地睁开眼,仿佛溺水者浮出水面,贪婪而痛苦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咸阳宫的金碧辉煌,不是任何他熟悉或陌生的文明景象,而是一片铅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要塌下来的苍穹。
那天空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压抑得让人窒息。
鹅毛般的雪片不再是轻柔的精灵,而是狂暴的、带着呼啸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他麻木的脸颊。
每一次抽击,都带来一阵刺骨的麻痛。
嘴里瞬间塞满了冰冷苦涩的雪沫,更糟糕的是,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土腥味、汗臭味、排泄物的恶臭,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如同实质的秽物般涌入鼻腔,呛得他几欲呕吐。
“呃……”他挣扎着想坐起,身体却像灌满了冰冷的铁水,沉重得无法动弹。
冰冷的铁链如同巨蟒缠绕全身,沉重的锁环深深勒进皮肉,摩擦着骨头,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和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他费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瞬间,一股比这极寒风雪更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让他如坠冰窟,血液几乎冻结!
这是一片被强行开凿、如同大地巨大伤疤的山崖工地。
目光所及之处,是绵延不绝、望不到尽头的人潮。
他们衣衫褴褛,几乎无法蔽体,露出冻得青紫、布满伤痕的皮肤,如同在铅灰底色上蠕动的、绝望的蝼蚁。
他们背负着巨大的、棱角分明的条石,每一块都堪比磨盘,压得脊梁深深佝偻,头颅几乎垂到地面。
在陡峭得令人心悸、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坡道上,他们一寸寸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挪动。
每一步抬起,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力竭到极致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每一次落下,都像是在死亡边缘试探。
监工秦吏的身影如同地狱里游荡的恶鬼,他们裹着肮脏的皮袄,面容在风雪中扭曲狰狞,手持带着倒刺和暗红血痂的皮鞭。
鞭影在狂风中翻飞,每一次落下,都发出尖锐的破空声,随即是皮肉被撕裂的闷响和一声声撕心裂肺、却又迅速被风雪吞噬的惨嚎!风雪中,生命如同脆弱的烛火。
不时有人力竭倒下,沉重的条石滚落,瞬间将下方的倒霉鬼碾成模糊的肉泥;有人脚下一滑,带着绝望的惊呼滚落深不见底的悬崖,声音转瞬即逝;更多的人无声无息地倒下,冻僵的尸体像被遗弃的破麻袋一样随意堆叠在路边,很快就被新落下的、冰冷的雪花覆盖,成为后来者麻木踏过的、沉默的路基。
人间地狱!活生生的、用血肉和惨叫浇筑的筑城炼狱!
“看什么看!骊山来的贱骨头!想偷懒?给老子起来!”一声炸雷般的、饱含恶意的怒喝如同重锤砸在张天落耳边。
紧接着,是皮鞭撕裂空气的尖啸,快如闪电!
**啪——!**
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滚烫的烙铁,瞬间在他肩背炸开!皮肤被撕裂,温热的液体涌出,又在极寒中迅速冷却。
张天落痛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一声无法抑制的惨嚎冲口而出。
一个满脸横肉、胡茬上结满冰霜、穿着脏污油腻皮袄的监工头目,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残忍和暴戾,鞭梢还滴着新鲜的血珠——他的血!
“军爷…我…我不是…”张天落忍着剧痛,试图解释自己荒谬的来历,声音嘶哑干涩。
“不是什么?进了这长城工地,就是陛下的刑徒!是龙给老子盘着,是虎给老子卧着!”监工头目(王头目)唾沫横飞,恶臭的气息喷在张天落脸上,“今天不把这块石条扛到三号烽台,老子抽死你,扔下去喂狼!”他粗壮的手指猛地指向旁边一块足有磨盘大小、棱角嶙峋、布满尖锐冰碴的沉重条石。
那巨大的体积和重量,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张天落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
穿越了,又穿越了!这次更惨,直接成了秦朝修长城的刑徒!地狱开局!他下意识地、不顾一切地去摸怀里——空空如也!那个至关重要的打火机“钥匙”不见了!再猛地扭头去看背上——那个沉重的、关乎“信标”的黄金箱子也不翼而飞!只有一身单薄破烂、冻得硬邦邦几乎能立起来的赭色囚衣,和身上冰冷刺骨、象征绝望的锁链。
“钥匙”丢了!“信标”也没了!彻底完了!万念俱灰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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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滚去干活!”王头目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又是一鞭子带着风声抽来!带着倒刺的鞭梢这次瞄准了他的脸,刮过时带走了一片皮肉,留下火辣辣的灼痛和屈辱!
剧痛和彻底的绝望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张天落骨子里的凶性与不甘!“我操你祖宗!”他血灌瞳仁,一股源自求生本能、混合着无尽愤怒的蛮力从四肢百骸爆发出来!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濒死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竟拖着沉重的锁链,带着哗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朝王头目撞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与其被折磨致死,不如拼了!拉一个垫背!
王头目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骊山刑徒”敢如此疯狂地反抗,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张天落顺势一口狠狠咬在对方持鞭的手腕上!牙齿深深嵌入皮肉,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嗷——!松口!你这疯狗!畜生!”王头目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面孔扭曲,拼命地、疯狂地甩动手臂,试图挣脱这疯狂的撕咬。
周围的刑徒们都惊呆了,麻木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掠过一丝强烈的惊惧,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已久的异样光芒。
但也仅此而已,无人敢上前一步,死亡和鞭子的阴影早已碾碎了他们所有的勇气。
“反了!反了天了!给我剁了他!就地正法!把他剁碎了喂狗!”王头目好不容易挣脱,看着手腕上深可见骨、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