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雪炼狱与微光(2/3)
的恐怖牙印,惊怒交加,彻底暴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疼痛而尖利变形。
几个如狼似虎、早已拔刀在手的秦卒立刻狞笑着围了上来。
雪亮的环首刀在铅灰色天幕和狂舞的雪花映衬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死亡寒光。
刀锋破开风雪,带着浓烈的杀意,直指张天落的要害!
张天落背靠着冰冷坚硬、满是冰棱的山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背的鞭伤,带来钻心的痛楚。
锁链托在染血的冰雪上,发出叮当的哀鸣。
他看着那几柄越来越近、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心中一片死寂的冰凉。
完了,这次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荆轲刺秦好歹还风光了一把,名垂青史虽然是刺秦失败,自己这算什么?刚穿越过来,就被当成逃役的卑贱刑徒,像条野狗一样砍死在长城工地的风雪里?何其荒谬!何其不甘!
就在那冰冷的刀锋即将触及他脖颈皮肤,死亡的气息已扑面而来的刹那!
“且慢!”
一声断喝,如同金石交击,又似惊雷乍破,竟硬生生穿透了呼啸的风雪和刑徒的压抑喘息,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震得空气都为之一滞!
一个身影排开麻木拥挤的刑徒人群,大步流星地走来。
来人同样身着赭色、肮脏破烂的刑徒囚衣,身形却异常挺拔,如同雪崖上历经风霜却岿然不动的一棵青松!他看起来约莫三十许岁,面容刚毅,线条如同刀削斧凿般分明,饱经风霜却不见颓唐。
尤其是一双眼睛,沉静深邃,如同古井寒潭,又仿佛蕴藏着连这漫天风雪也无法熄灭的熊熊火焰!他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踏在冰雪上,都留下一个清晰、深陷的脚印,与周围刑徒虚浮踉跄、如同随时会倒下的脚步形成鲜明对比。
他手上脚上也戴着沉重的镣铐,但那镣铐在他身上,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装饰,丝毫无法束缚他内在的力量与气度。
“白启!又是你!你想包庇这反贼?!”王头目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色厉内荏地吼道,眼神中除了愤怒,明显流露出对来人的忌惮。
白启?!张天落心中剧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白部/的先祖?!那个后世长城上断臂剜肉、死战不退的白部,他的血脉源头,竟是在这炼狱般的刑徒之中?!
白启没有理会王头目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沉静的目光先是锐利地扫过张天落肩背上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鞭痕,鲜血正汩汩渗出,染红了褴褛的衣衫。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天落脸上,落在那双眼睛上——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愤怒、不甘、绝望,以及一丝尚未被这炼狱彻底磨灭的、属于“外来者”的惊惶与不屈,与周围刑徒们死水般的麻木绝望截然不同!这眼神,让白启沉静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径直走到暴怒的王头目面前,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千钧般的力量,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王头目,此人初来乍到,不识规矩,情急之下冒犯,罪不至死。
眼下工期吃紧,郡守严令催逼,正是用人之际。
杀了他,于工程无益,反添一具尸首需要处置,徒耗人力。
不若罚他加倍苦役,以儆效尤,既显头目威严,又不误筑城大业。
”
“加倍苦役?他敢咬我!他差点咬断老子的手!他……”王头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还想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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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目的伤,自然不能轻饶。
”白启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这里有半块省下的麦饼和一点盐,”他说着,从怀中贴身处掏出一个被体温焐得微温的油纸包,小心打开,露出里面半块黑硬得如同石头的粗糙麦饼和一小撮泛黄的粗盐颗粒——这在长城工地上,是堪比黄金的硬通货,是能吊命的宝贝!“权当赔罪,给头目补补气血。
剩下的责罚,自有苦役消受。
”他将油纸包递前一步。
王头目看着那半块麦饼和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在这鬼地方,食物和盐就是命!他又看看白启那张沉静却隐含锋芒的脸,那深邃目光中透出的无形压力,再看看周围刑徒们虽然依旧麻木但隐隐投来的、带着某种无声力量的目光……他心中飞快权衡。
杀了眼前这个疯狗般的骊山刑徒容易,但白启在刑徒中威信极高,闹大了激起众怒,在这鞭长莫及的地方,自己未必能讨到好。
他一把夺过油纸包,恶狠狠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瞪了张天落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算你小子走了八辈子血霉的运!有白启给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天!就给你三天!你一个人,把那边堆着的石料,全给我搬到三号烽台基座!少一块,搬不完,老子活埋了你!把你砌进这长城里!”他喘着粗气,又转向白启,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还有你,白启!看好这条疯狗!他再敢出半点幺蛾子,老子连你一块剁了!扔下去喂秃鹫!”骂骂咧咧地捂着剧痛的手腕,在秦卒的簇拥下悻悻离去。
致命的危机暂时解除,张天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浑身脱力,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靠着冰冷刺骨的山崖壁,缓缓滑坐在地。
冰冷的雪水浸透破烂的裤子,刺入肌肤,他却浑然不觉。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进冰刀,刺得肺叶生疼,眼前阵阵发黑。
白启走到他面前,沉默地蹲下身。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伸出粗糙但稳定的手,小心地避开鞭伤,轻轻扯开张天落肩背处被血污和冰碴黏住的破烂囚衣。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从自己同样破旧不堪的赭衣内侧,用力撕下一条相对干净、还算柔软的布条。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比拇指略大、磨得光滑的小陶罐,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刺鼻、混合着草药和某种动物油脂的气味弥漫开来。
他用手指挖出些黑乎乎、粘稠的药膏,动作沉稳而仔细地涂抹在张天落皮开肉绽的鞭伤上。
药膏触体冰凉刺骨,随即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但神奇的是,那深入骨髓的剧痛竟真的缓解了不少,带来一丝麻木的暖意。
“你…为何救我?”张天落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深的不解,他看着眼前这张与后世烽火台上那个断臂身影有着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沧桑与岁月磨砺的刚毅脸庞。
白启手上动作不停,声音低沉平缓,如同脚下万年不化的冻土:“蝼蚁尚且偷生。
在这里,活着不易。
”他顿了顿,抬眼,那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张天落脸上,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的灵魂,“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