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地牢怪人(2/3)
更冰冷、更令人绝望的谜团。
他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迷宫中央,每一道门后都是更深的未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污、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手,又摸了摸背后那把破剑粗糙冰冷的木鞘。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从脚底顺着脊椎直窜头顶,让他浑身战栗。
我是谁?
我本该是什么模样?
那个决定一切的“时机”又是什么?何时到来?
这片荒原,这个乱世,究竟是真实的囚笼,还是另一个更大循环的片段?
荒原的暮色彻底沉落,浓墨般的黑暗如同巨兽的胃囊,缓缓将孤身一人的少年彻底吞没。
只有几声凄厉的鸦鸣,划破死寂的夜空,像是在为这无解的迷途与深不见底的秘密,奏响永恒的哀歌。
不知又跋涉了多久,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仅凭着求生的本能机械地挪动。
当少年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艰难地转过一个长满衰草的土坡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几簇低矮房舍的模糊轮廓。
一丝久违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兴奋感掠过心头。
人多的地方,纵有纷争杀戮,尔虞我诈,至少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死寂与能将人逼疯的孤独。
那意味着食物、水,或许还有片刻的喘息。
然而,命运似乎总在嘲弄他微弱的希望。
少年的兴奋尚未在麻木的眼底化开,地平线的另一端,一道突兀的烟尘如同狼烟般骤然扬起!一队骑士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挟着滚滚黄沙,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蹄声如闷雷滚动,迅速逼近。
少年心头骤然缩紧,下意识地想扑向路边的荒草丛躲避,但在这片一览无遗的开阔荒原上,任何躲避都显得如此徒劳可笑。
这世道,能养得起成建制、披甲持锐骑兵的,只有那些割据一方、视人命如草芥的藩镇军阀。
遇见他们,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蹄声如雷,裹挟着死亡的气息迅速逼近。
转眼间,数十骑人马已如铁桶般将少年团团围住,沉重的马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带起阵阵尘土。
呛人的尘埃中,为首两人勒住躁动的战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形单影只、衣衫褴褛、如同路边野狗般狼狈不堪的少年。
其中一个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头领,目光在少年沾满泥污的脸上逡巡片刻,嘴角忽然扯出一丝冰冷的、如同发现猎物的狞笑:
“呵,这小子,我认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另一个同样头领模样、身形略显粗壮、满脸横肉的汉子闻言,皮笑肉不笑地接口道:“哦?于统领认识?那这头‘羊’就送给于统领处置好了。
”他粗鄙地打量着少年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心想这“羊”实在瘦得可怜,刮不出二两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能巴结一下这位赵大帅身边的红人。
这两人,正是赵思绾麾下的心腹干将于冬宁,以及凤翔节度使王景崇的部将吴峰。
于冬宁那日随赵思绾围杀流民时,曾远远瞥见过这个紧跟在赵姓青年和荆云身边的少年,印象颇深。
他此次出行,是奉了严令,去接应和保护私自离府的赵思绾之女赵静遥。
这位赵大小姐收到她远房姨妈柳轻絮被凶悍匪徒追杀的消息后,竟不顾劝阻,带着少数护卫便私自离府前去寻找,正好借道吴峰的防区。
于冬宁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地撞见让自家主公恨得咬牙切齿、严令追索的目标人物之一。
“吴兄,”于冬宁眼神阴鸷地盯着圈中猎物般的少年,对吴峰沉声道,“此子乃我家主上指名要寻获之人,关系重大!切不可伤他性命!暂时就请吴兄将他拿下,好生关押几日。
待我寻到小姐,择日必亲自来提人,届时必有重谢!”于冬宁心急如焚,带着少年同行自然不便,极易节外生枝,只得将此事托付给地头蛇吴峰。
吴峰眼珠骨碌碌一转,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于统领放心!小事一桩!包在兄弟身上!”他拍着厚实的胸脯,信誓旦旦地应承下来。
待于冬宁带着他的人马如同旋风般绝尘而去,卷起漫天黄沙,吴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毫不掩饰的凶残与狠戾。
他本以为只是顺手关押个无足轻重的小崽子,谁知这看似孱弱不堪的少年竟异常难缠!几个手下骂骂咧咧地上前拿人,少年虽伤痕累累,体力透支,却在被触碰的瞬间爆发出困兽般的狠劲!他竟凭着那柄破剑和一股子源自求生本能的蛮力,悍然反击!动作虽毫无章法,却凶狠异常,一个照面就划伤了一名兵卒的手臂,又用头槌撞翻了另一个,才被众人一拥而上,死死按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吴峰看着手下带血的伤口和惊魂未定的眼神,气得牙根痒痒,脸上横肉都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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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小畜生找死!给老子捆结实了带走!关进地牢最深处那间!老子倒要看看,于冬宁那厮如此上心,这小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宝贝!”吴峰彻底误会了于冬宁的意图,认定了少年身上必有重宝,或是知晓某个天大的秘密。
贪婪之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接下来的日子,对少年而言是真正的地狱。
阴暗潮湿的地牢深入地下,散发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霉味、排泄物的恶臭、腐烂的稻草味和一种经年累月积存的、仿佛渗入石壁骨髓的血腥与绝望的气息,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冰冷油腻的死亡预兆。
吴峰亲自审问,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眼神麻木残忍的狱卒。
皮鞭带着倒刺,抽在身上皮开肉绽,带起的血珠溅在发黑的墙壁上,留下新的暗红印记;烧红的烙铁在黑暗中发出不祥的红光,滋滋作响地烙在皮肤上,留下焦黑的印记和烤炙人肉的诡异甜腥味;刺骨的冷水一桶桶兜头浇下,在寒冬中带来濒死般的酷寒,冷热交加的剧痛让神经寸寸断裂……各种酷刑轮番上阵。
吴峰声嘶力竭地逼问“宝贝”的下落,唾沫星子喷了少年一脸。
少年咬紧牙关,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硬是一声不吭,只有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那把被吴峰视为重要线索的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