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地牢怪人(3/3)
也被反复检查了无数次,甚至被他暴怒地狠狠砸在坚硬的石墙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最终只落得剑鞘崩裂一角,露出里面毫无价值的凡铁,被像垃圾一样遗弃在牢房潮湿的角落。
吴峰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对少年的拷打也愈发狠毒疯狂。
少年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几度昏厥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意识在剧痛与黑暗的边缘反复沉浮,每一次醒来都仿佛从无边地狱的浅层浮起,迎接更深的折磨。
当少年再次被一桶冰寒刺骨、带着地底腥气的冷水泼醒,像破麻袋一样被粗暴地丢回冰冷坚硬、沾满不知名污秽的地面时,他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墙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像烛火般微弱,随时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吞噬。
任由冰冷的绝望一点点吞噬残存的意志。
这都什么世道?自己懵懵懂懂走出山林,只想寻个活路,何曾害过一人?为何要遭此非人的大难?巨大的冤屈和不公感如同毒藤缠绕心脏,少年潸然泪下,滚烫的泪水混着血水滑落,滴在肮脏的地面上。
就在他自怨自艾、意识模糊、几乎要沉入永恒的黑暗之际,一阵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和对面牢房传来的、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引起了他涣散意识的微弱注意。
他艰难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才抬起沉重如山的眼皮,借着牢房高处那唯一小窗透入的、微弱如萤火、却冰冷如霜的月光,才勉强看清对面也是一个同样阴森的铁栅牢房。
栅栏后,一个披头散发、面容被乱发和污垢完全遮蔽、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中年人的囚徒,正佝偻着背,如同一个从墓穴中爬出的、扭曲的剪影,无声无息地直勾勾地望着他这边。
那目光,即使在黑暗中,也像冰冷的蛞蝓爬过皮肤,让人感到一阵寒意和恶心。
“嗬……嗬嗬……很久没人了,”那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两片砂纸在摩擦,又像是喉咙里塞满了坟土,带着一种非人的诡异,“这回终于又有人能跟老子说说话了……嘿嘿多久了十年?二十年?时间在这里都发霉了”
“说话?”少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烦和抗拒,又是怪人?在这地狱般的地方,连片刻的安静都是奢望。
还真是个怪人。
他根本不在乎少年是否回应,甚至不在乎少年是死是活,自顾自地开始喋喋不休。
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尖锐如夜枭,时而低沉如呓语。
从地牢砖缝渗出的冰冷水珠,说到这世道比地牢更黑暗;从年轻时给人盖房子被骗工钱,又毫无逻辑地扯到一些玄之又玄、如同梦呓的“名实”之理,时而神经质地狂笑,时而绝望地低泣。
在这暗无天日、只有绝望的囚笼里,这无休止的噪音显得格外诡异刺耳,如同钝刀切割着神经。
起初因孤独而产生的微弱交流渴望,很快被这令人发疯的聒噪彻底碾碎,少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像要炸开,烦不胜烦。
“你是谁?!”少年终于不堪其扰,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对面那片黑暗嘶哑地吼了一声。
声音在狭小的地牢里回荡。
怪人停顿了一下,黑暗中,他的头颅似乎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了歪,仿佛被按了暂停键,随即反问道,语气带着一种偏执狂般的固执:“你又是谁?”
“是我先问你的!”少年有些气恼,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先说你是谁!”少年几乎是在咆哮,尽管声音虚弱。
“这不是先后的问题!”怪人突然拔高了声调,情绪激动起来,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
他开始手舞足蹈,对着墙壁和空气,滔滔不绝地阐述起他那套关于“名”与“实”、关于“存在”与“虚无”的歪理邪说,语速飞快,逻辑混乱,听得少年头晕脑胀,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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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彻底认输了,精神上的疲惫远胜肉体。
他有气无力地、几乎是呻吟着坦白:“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那怪人闻言,竟沉默了。
黑暗中,他似乎向前倾了倾身体,乱发缝隙中,似乎有两点极其微弱的光亮闪过,如同夜行动物的眼睛,仔细地、如同打量一件奇怪物品般“打量”着少年。
半晌,他用一种异常肯定的、如同审判官宣判般的语气说道:“你没有撒谎。
”那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仿佛他早已习惯了窥探人心最深的角落。
他似乎对少年失去了仅有的兴趣,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又慢慢地踱回牢房最黑暗、最潮湿的角落,重新陷入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自言自语状态,声音时高时低,如同来自深渊的梦呓。
少年疲惫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捂住耳朵,只想沉入自己的沉默,沉入那片没有声音的黑暗。
他宁愿被黑暗吞噬,也不愿再听那疯狂的呓语。
突然,一句清晰得如同冰锥刺入脑髓般的话语,穿透了怪人模糊的呓语,清晰地钻进少年捂住的耳朵,直抵脑海深处:
“治乱者何独不然?必知乱之所自起,焉能治之;不知乱之所自起,则弗能治。
”
紧接着,是一阵癫狂的、充满无尽嘲讽与绝望、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尖利大笑,笑声在狭小的地牢里撞击、回荡,震得少年耳膜生疼,心胆俱寒:“哈哈!哈哈哈!知道了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治?治个屁!都是狗屁!哈哈哈谁也逃不掉!谁都一样!哈哈哈”
少年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这句话荆云!那个总是一本正经、满口大道理、眼神里燃烧着理想之火的荆云!在流民群中,在试图说服那些麻木或愤怒的面孔时,在驳斥那些认为世道无可救药的言论时,最常引用这句话作为他行动的理论根基!
地牢重归寂静,只有那怪人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低啜或阴笑,以及不知从何处渗出的水珠滴落声,规律得令人心慌,仿佛某种倒计时。
少年蜷缩在角落,伤口灼痛,寒冷刺骨,但比肉体更冷的,是那颗被无数谜团和恐惧层层包裹、不断坠向深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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