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精神物质一手抓 男女老少齐邀集(1/3)
喜日定的是腊月初十,徐晓云比向河渠操的心还要多。
自从徐晓云在褚国柱的帮助下插到沿江公社以后,就常趁到公社学习的机会往向家跑,从向霞嘴里得知腊月初十向河渠结婚的消息,初时惘然若失,接着就热心地为他张罗。
她不赞成向家在结婚仪式方面的摆布,认为越是受坏人的压制越是要昂首挺胸、横眉冷对。
办喜事就要办得热热闹闹,有点儿气派,气死那帮狗杂种。
由于向伯伯只拿一半工资,向家经济上不宽裕,这一点徐晓云自然知道,既要热闹又要不花向家的钱,泼辣的姑娘自有她的办法:利用公社召开大会的机会,她串连本社的同学谈了自己的主张,得到一致的赞同;然后分别发信给与向河渠相处不错的同学。
因为她充当向、王之间的联络员,引起同学们的猜疑,表面看来是坏事,但却赢得了对那些朋友的指挥权。
她发现好些高初中同学因为她与向河渠的密切交往,而显得愿意听她的意见,于是通过信件要求插在袁桥的凌紫娟到县食品站找她爸买十副内脏三十斤肉渣,内脏要跟她爸说帮加工成熟食,但要留下三副肝作炒菜,三副肚肺作扣菜用,同时要她通知朱建华、尹家琪届时去取,并于腊月初九下午到褚国柱家碰头;要求李晓燕找褚国柱借一套锣鼓、四面红色彩旗,由仍在校升了高中的吴勇军、陈根锁和唐光宏于初十上午带到褚国柱家会齐;要求冒坤平请他爸爸帮做一个竹制的书橱,由他自己初十上午直接送到向河渠家,人情钱他就不要另外出了;通知顾碧云、陆卫红初九上午到她所在队——沿江公社红旗九队找她。
其他同学凡通知到的,除冒坤平外,要求每人带十六块钱一律于初十上午九点前赶到褚国柱家。
有点遗憾的是她不知道参加《卫东彪》同学的地址,没法通知,以致这一部分朋友没能前来,救她的那天向河渠许的愿竟落了空。
喜事,对向河渠来说喜不起来。
答应了凤莲的亲事使他犹如失去了无价珍宝,王梨花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他心头缭绕。
这些天来家里在为他做些什么准备,几乎没去考虑,徐晓云的那些行动更是全然不知。
他常常呆立于后门外竹园边向北眺望着,一站就是半个钟头,甚至还不止。
向霞受到母亲的告诫,不敢惊动他。
做娘的能理解儿子的心绪,也知道这样下去对儿子的身体很为不利,她担心如不纠正会影响办喜事,几次劝慰儿子,得到的都是驯顺的“嗯”“喔”,屁股一转,依然如故;去找老头子商议,老头子把脉看病是把好手,可治心病却是束手无策。
眼看着喜日一天近似一天,这个小冤家还是那么六神无主,郁郁不乐,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呢?早知如此,就让他同那个姑娘相配倒也省却了许多烦恼。
老妈妈却忘了,同王梨花的分手,哪里是她左右得了的呢。
唉——,向妈妈发愁了。
她忽然想起,咦——,那个胖姑娘这几天怎么不见人影了呢?现在倒盼望她常来呢。
向妈妈原先不怎么欢迎胖姑娘来,那姑娘好像不怎么庄重,第一回来就与儿子坐一张凳,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有一回来,没几句话就把儿子给拉走了;看起来儿子似乎很喜欢她,不论她说什么都不犯犟,真怕她把儿子抢了去,用“提防”这个词来形容向妈妈对徐晓云的态度,无疑是恰当的。
她有时暗暗地偷听,有时观颜察色,有时吩咐向霞刺探,时刻提防胖姑娘夺走她的儿子,可又不能做得露骨,担心万一挽不回局势,得罪了人家,而人家又真成了她的媳妇,那将更难堪。
自从儿子答应了亲事,她才放了心,才相信姑娘真的不是儿子的对象。
另外她发现只要胖姑娘一来,儿子的心绪就会好得多,因此每当儿子又伫立在后门口时,她就不自觉地望望前门外的路,盼望姑娘能突然从路上出现,今天她又在盼了。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胖姑娘果然来了,向妈妈连忙迎了出来。
徐晓云今天来,是因为在向河渠的喜事中有两桩事她觉得做不了主,想来商议一下,同时实地看一看向家缺些什么东西,便于集中使用同学们的贺喜钱。
她一跨进场院,从向妈妈焦虑的目光和“姑娘,请你帮劝劝他吧。
”的恳求声里就明白了一切,亲热而又自信地说:“大妈,放心吧,有我呢。
”
徐晓云走到向河渠身后平静地说:“在考虑什么问题呀?”向河渠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回头一看是徐晓云,脸一红,说:“没想什么,多会儿来的?”
“刚到。
走,我们到明间去,跟你商量两件事。
”向河渠什么话也没说,跟在徐晓云后面走进了明间,并从厨房带去一张凳,明间的凳子今天被搁棱晒被子用了。
明间就是人们常说的客厅,沿江人又叫它为堂屋,多数人家是连家灶,两头房间,中间一间厨房兼饭厅,一间客厅,三间屋的人家是厨房、饭厅、客厅三位一体的,向家是第一种。
向家是草房子,芦芭壁,只要声音不过低,客厅里说话,厨房里同样听得清清楚楚。
向妈妈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风箱烧开水,同时侧耳听声地捕捉着隔壁的每一句话。
母亲的心现在巴望胖姑娘能帮助扫去儿子眉间的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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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姑娘在问:“今天是初四了吧?”“呃——,也不知道哇。
”向河渠迟迟疑疑地回答着。
“今天几时明天几时都忘了,你是盼喜日盼糊涂了吧,格格。
”“你瞎说。
”这是向河渠急忙分辩的声音。
是瞎说,盼喜日也没有把今天是初几也盼忘了的,不是瞎说是什么?
向妈妈一听儿子的心思正在被姑娘引向别处,心中暗暗高兴,她将烧好的开水冲到热水瓶里,拿了两只茶碗,拎着瓶送到明间,笑着说:“姑娘,今天在这儿吃饭,我到自留地上忙会儿就回来煮饭。
”“不啦,大妈,我说两桩事就走,您忙去吧。
”“别走,河渠这些时”“妈!”向河渠难为情地赶忙打断妈的话,向妈妈只好说:“好,妈不说。
姑娘,你可别走呀。
”
向妈妈前脚刚走,徐晓云又开起了玩笑:“刚才大妈是想告诉我,这些时你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对吧?”“哪个高兴啦?”“你呗。
古话说:人生得意两桩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再过五六天,你不就”向河渠委屈地往起一站就要走,徐晓云没注意,猛然凳子翘了起来,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右手顺手一抓,抓住向河渠的衣角,向河渠一惊,也连忙伸手一拖,这才稳住了人和凳子。
徐晓云埋怨着说:“看你这么冒失。
”向河渠见没摔着,心头一松,说:“谁叫你瞎嚼舌的啦。
”
徐晓云将散落到脸上的头发往后理了理,笑着说:“不跟你逗趣,新郎倌就会憋成小老头啦。
哎,我问你,镇北的房东郝大伯请不请啊?人家可是拿你当儿子看的呀。
”“这些时我昏头昏脑的,也没想到这方面来。
请,请,只是”向河渠又迟疑起来。
“顾虑到他家的困难,是不是?”徐晓云能想到他心里想的东西,这不奇怪,不然怎么叫知己朋友呢?向河渠说:“郝妈妈长年病身子、药罐子,文哥文生还小,工分不值钱,又好争个面子,请他,不让他为难吗?”“这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办法。
”接着又问,“还有个人请不请?”
“谁?”向河渠一时没会过意来。
“她呀。
”“哪个她?噢——,你说的是她呀。
”“就是啊。
”向河渠摇摇头说:“不请。
”
“为什么?”徐晓云不解地问。
“你呀——,聪明起来连人的心思也能猜透,糊涂起来呢,却又”他叹了一口气,望着徐晓云说,“你呀,想过没有?请她来,让她亲眼看着新娘不是她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我又是个什么滋味?我”他说不下去了。
向河渠的话在徐晓云的心中如电击一样,也猛地心头一紧,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侧目望望向河渠,见她没有觉察到刚才自己的神态,于是极力以平静的口吻问:“那么她懂不懂你已定下来了呢?”
“四五天前已将情况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