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向河渠迟迟疑疑地下不了决心。
“索性告诉你吧,中断联系的工作已在开始做了,曹老师说不定已到小王庄去了。
”“啊——?”向河渠吃惊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啊什么?曹老师或者石老师去找王梨花,我来找你。
本来曹老师要写封信给你,我说不用了,我长着嘴呢。
”
徐晓云转头看看向河渠,见他也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她缓缓地说,“曹老师的任务是说服王梨花在振作自己的精神迎接新生活的同时,要从促进你改换精神面貌着想,暂时中断联系,即使你写信去她也不回。
我呢,和你保持一定的接触,跟你多谈谈,设法减轻你的痛苦,同时帮助你做些我能做的事情。
”
见向河渠不作声,徐晓云继续说,“我们以朋友的身份劝告你:同王梨花已断绝了恋爱关系,就只能以同志、朋友的关系相处;要理智地处理好父子、夫妻、兄妹关系,理智地处理好朋友关系,不要让感情的海洋淹没了自己。
”
初十这一天的早晨,向家门前冷冷清清,要不是余师傅使鱼肉的香味从向家厨房顺风向路边扩散,几乎让近邻也会忘了今天是向河渠的喜日。
由于是帽子还在,加上没钱,向妈妈没敢惊动多少人。
事实上向家亲戚间保持来往的本来就不多,主要原因在于老医生解放前坐牢,解放后也在运动中被关押过,眼前还没有获得人身自由,这是其一;其二,参加新四军期间固然没有分文半钞到家,从外头回来后,只要手上拿得出,总肯施药义诊,家庭经济一直处于拮据中。
常言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有这两层原因,感情不深的谁还肯与他家来往,偏偏肯来往的人家中又有两家被关进了牛棚,他们是向河渠的四舅五舅,所以向妈妈在准备宴席材料时,就只备了两桌人两顿的菜蔬。
不料到九点半左右,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十来部自行车,都是向河渠的男女同学。
不用说是向妈妈和向霞,就是向河渠也惊呆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有这么许多同学不避嫌疑地来祝贺他这个历史反革命儿子的新婚之喜。
走在前面的徐晓云人没到场,声音就先到了:“大妈,我们给您道喜来啦。
”
向妈妈看着这一队鼓鼓囊囊自行车驮着、人抬着的贺喜队伍,激动的热泪盈眶,她边擦眼泪边高兴地说:“难得大家看得起我家河渠,谢谢你们啦。
”
“向大妈,祝贺您呐!”“向大妈,您好哇!”“伯母,大喜啊!”各种祝贺的话语如滚滚热流包围着向大妈,向大妈乐不可支地应答着。
“干妈,二姐,哥!”李晓燕推着装满鼓乐的自行车最后进了场。
“哎——,好孩子,你也来啦。
”向妈妈亲热地说。
“燕子,可曾见着你大姐?”向霞急急地问。
“谁让你带这些东西来了?”向河渠不满地问。
“二姐,慧姐还没到?我一早就跟唐光宏他们上了路,没看见慧姐呀。
哥,你可怪不上我,是云姐交代的,要怪怪她去。
”李晓燕笑嘻嘻地一一回答。
“你在说什么呢,河渠,有这样说话的吗?幸亏是你妹子,要不不惹人生气呀。
燕子、云姑娘,快请大家进屋坐。
”
大家陆陆续续将自行车撑好,卸下车上的东西,走进屋里。
向霞和李晓燕为大家泡茶,向妈妈将向河渠喊到厨房商量一件令人发愁的事情,就是一下子来了这许多人,菜蔬怎么办呢?现买也来不及呀。
正在这时,徐晓云那银铃般的声音响到了厨房,她说:“大妈,我们一下子来了这许多人,您拿什么招待呀,我们可拣嘴啦。
”向妈妈笑着说:“云姑娘,开饭店还怕大肚子吗?有,有,有,家里不够街头还不有的是嘛?正想请你去跑腿呐。
”
“叫我去买?格格,大妈,您可找对人了。
我会变戏法了,现在就给您变出来。
”徐晓云笑呵呵地说。
随着她的话刚落音,尹家琪、朱建华拎着四只袋子进来了,他们问:“大妈,东西搁哪儿?”向妈妈迷惑不解地问:“什么东西?”
徐晓云笑着说:“您老人家不是叫我去买东西的吗?这就是啊。
”“啊——?”向妈妈如坠入五里云雾之中,向河渠却记起晓云所说的关于“同时帮助你做些能做的事情。
”明白了这是她的安排,感激地说:“你早有了准备?“徐晓云没有回答,她从勾子上拿下篮子,叫朱建华将生的肚肺、肝、肠往篮子里倒,同时自己则将熟的肝、肠、肚儿、肉渣、舌头往外拿下,并吩咐尹家琪;“还不快去把米袋卸下来,愣着干嘛?”尹家琪笑着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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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妈妈看着这一大堆到街上也没法买到的东西,无限感激地拉住徐晓云的臂膀说:“好姑娘,真难为你们啦。
”“大妈,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们跟河渠还不像兄弟姐妹一样吗?这点儿事情还不是应该做的?”“有你们这班兄弟姐妹,是我家河渠的福气,河渠,可要记住这班兄弟姐妹的情义。
多少钱啊?”在向河渠答应“我知道。
”的同时,徐晓云笑着说:“多少钱?格格格格,大妈,这您就别管啦。
”“那可不行,老头子知道了也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作为我们的人情钱、贺喜的礼物也不同意?”
向妈妈愣住了,她今年五十七岁,新旧社会都过了几十年,红白喜事不知见了多少,可就是从来没见过贺新婚之喜的礼物正是市场上紧缺的副食品,直接解决了她的困难,她感动得嘴唇直哆嗦,连声说:“这,这,这,这,姑娘,你们太,太好了,叫我,我们怎么对对得起你你们啊?”“大妈,刚才就说过了,我们同学之间赛如兄弟姐妹,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
说话之间尹家琪又拎来一袋儿米,徐晓云说:“大妈,伯父的不幸遭遇,大家都很同情,向河渠的新婚之喜,我们知道这儿各方面都有一定的困难,为了不使他婚后生活上有多大难处,所以我们带来这些东西。
这点米好象有些唐突,不过大家有这么个意思,还请大妈谅解。
”“看你说的,你们想得这样周到,还唐突?真是说到哪儿去啦,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
向河渠注视着这一切,他知道这精心的安排,包括鼓乐都是晓云的一番苦心,目的与以前的谈话都是一致的,他感慨万端地走向明间,跟同学们打着招呼。
“云姐,快来呀,凌大姐叫你呐。
”李晓燕边倒茶边喊着。
“大妈,我一会儿就来。
”徐晓云说罢走到明间问,“凌姐,什么事?”“晓云,到这儿你是总管,现在快十点了,赶快分配任务吧。
”凌紫娟笑着说,其余同学也都随声附和,催她分配。
前面就说过了,由于徐晓云与向河渠的频繁接触,凡与向河渠关系好的同学都比较愿意听从她的意见,今天到的同学中以高三(二)的居多,其次从初一到高三各年级都有,当然这个年级还是六六年时的老称呼了,在这许多同学中,除了向河渠,就数徐晓云接触最广泛,因而凌紫娟说她是总管并不过份,徐晓云呢,也不推辞。
她笑着说:“好吧,我来说说,不妥当的大家再纠正。
蔡国良、尹家琪、徐卫兵和薛大姐,你们立刻动身去接郝大伯夫妇和石老师,请曹老师一齐来。
彩旗嫌少,薛大姐再去拿四面来。
冒坤平、沙忠德负责写喜联,凌姐和我去帮厨,顾碧云、陆卫红和燕子将房间、明间装饰一下,就照我们昨晚说的布置,吴勇军报纸带来了吗?好,呆会儿你将大头针都交给她们三个,向霞,请你找把剪刀给燕子,马粪纸就用那个皮鞋盒子,不好?嗯,那就用——,喂,唐光宏,你赶紧上街买一张来,有球鞋盒子?行了,行了。
吴勇军、唐光宏协助陆卫红她们布置,那个书橱刷一下。
沙、冒两位先去把那箩筐还给褚国柱家,再回来写字。
”“我们呢?”蔡健、陈根锁齐声问。
“你们?你们俩和我们一起配合厨大师忙饭菜怎么样?一人一个锅膛,专管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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