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北洼子惊变(3/3)
陈芳正跪在泥水里,徒手扒着瓦砾,双手鲜血淋漓,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陈芳!里面情况怎么样?”
“李书记!王大爷和他老伴……好像被压在里面了!他们儿子腿脚不便,被邻居先拖出来了!快!快救人啊!”陈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但在狭窄的巷口被堵住了。
时间就是生命!
“不能等了!”李鸣风看到一根断裂的房梁斜插在废墟上,下面似乎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
他一把抢过旁边一个汉子手中的撬棍,对几个身强力壮的街道干部和邻居吼道:“听我指挥!几个人跟我一起,顶住这根梁!其他人,从侧面挖!快!注意观察上面的墙!有松动立刻喊!”
他第一个冲上前,用肩膀死死顶住那根湿滑沉重的断梁,冰冷的雨水和沉重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陈芳和几名干部也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用身体顶住危险的断梁。
更多的人在侧面奋力挖掘。
“一!二!三!用力顶住!”
“这边!这边挖开了!看到人了!”
“小心!上面有土块在掉!”
在瓢泼大雨中,在危墙之下,一场与死神赛跑的生命救援紧张地进行着。
泥浆裹挟着汗水、雨水和血水,模糊了视线,但没有人退缩。
李鸣风咬着牙,肩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终于,在消防队员赶到并架起支撑装备的同时,王德顺老汉和老伴被大家七手八脚地从废墟中抬了出来!老汉头部流血,昏迷不醒;老伴脸色惨白,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万幸的是,还有呼吸!
救护车呼啸着将两位老人送往医院。
李鸣风浑身泥泞,疲惫不堪地靠在一堵尚算完好的墙上,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
他看着眼前这片在暴雨中更显破败、如同战后废墟般的棚户区,看着周围惊魂未定、满脸悲戚的居民,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沉痛涌上心头。
“李书记,您的手……”陈芳递过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声音嘶哑。
李鸣风这才感觉到手掌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掌心被粗糙的木刺和碎石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混着泥水,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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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街道干部和居民,最后定格在刘长河和赵德海略显尴尬和不安的脸上。
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穿透了哗哗的雨声:
“都看到了吗?这就是‘维持现状’的代价!这就是我们犹豫不决的后果!今天倒的是王德顺家的墙,明天呢?后天呢?还要倒多少墙,伤多少人,我们才能下定决心?!”
他指着那片在风雨中飘摇的棚户区,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北洼子’的改造,刻不容缓!这不是政绩工程,这是救命工程!是还债工程!是对这几百户老百姓最起码的交代!”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让他更加清醒:“工作组!加快速度!我要最详实的数据,最可行的方案!资金、政策、困难,我去跑,我去协调!但方案必须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李鸣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震撼、或羞愧、或坚定的面孔:“从现在起,榆林街道党工委、办事处的头等大事,就是啃下‘北洼子’这块硬骨头!谁要是再提‘维持现状’,就是对人民群众的犯罪!散会!刘主任、赵主任、陈芳,跟我去医院!”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巷口,泥水溅起,背影在滂沱大雨中显得孤独却又无比坚定。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这惊心动魄的生死救援,如同一道惊雷,彻底炸碎了笼罩在“北洼子”上空的犹豫和侥幸,也必将成为李鸣风推动这场艰难改造最有力的注脚。
废墟上的雨水还在流淌,但改变,已如这倾盆大雨般,不可阻挡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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