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色字头上利刀锋7(2/3)
间,五感散发,观察着四方有可能的埋伏。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有一瞬生出恍惚,若有若无地觉得,自己似乎经历过类似的时刻。
但他无法多想,一想便头痛欲裂。
长青将目光落回云野面上:“新婚劫持她的人,不是我们,是你。
自愿接受合作的人,是你,我们没有逼迫。
你纵然能在姚女侠面前信口雌黄百般狡辩,却无法掩饰:一切事情,皆出自你的本心。
”
长青:“你从来不是情痴。
”
长青一字一句:“那你装什么深情?”
云野纵步如飞,长剑出鞘,直入战局。
长青迎身而映,高声厉喝:“杀了他们——”
侍卫们战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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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
埋伏在夷山上、试图和姚宝樱打配合战的鬼市江湖人,陷入了混乱。
地动发生后,他们便失去了姚宝樱的踪迹。
但失去踪迹,计划也不能暂停。
赵舜一行人找回了自己的人手,追到了长青他们的踪迹。
他们本想跟着这些侍卫,寻找机会。
不防对方忽然反水,对方这批人先打了起来。
躲在草丛后的江湖人们惊了,也有些无措,模糊意识到夷山的情况似乎比他们想得复杂。
赵舜面色白净,沉静若水。
夷山是个陷阱。
他比身后的江湖人都明白得更快。
对方内讧,对于他们来说,算是机遇吗?
他们该出手,争取其中能得到的利益吗?
可是张文澜不在……赵舜心中有一丝焦虑。
张文澜不在,他便总不能放心,总担心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张文澜布的一个局而已。
实在是张文澜那个人,布的局东拉西扯,看着混乱最后却都混于一处,让人处处难防。
赵舜心中苦笑。
当初他跟着宝樱入京,最初只是要杀杜员外。
谁能料到现在,他居然和姚宝樱在寻找与张文澜谈判的可能性?
而姚宝樱,真的能说服张文澜吗?
张文澜是个疯子。
宝樱却留在此地,与疯子周旋。
赵舜琉璃珠一般的眼眸,虽是思忖万千,却始终笑意浅浅。
在旁人看来,他实在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子。
几个江湖人凑在一起,正和赵舜商量他们要不要冲上去捡漏。
矮枞木簌簌,有一个灰头盖脸的江湖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钻出来的江湖人直奔赵舜,压着声音,语气急促:“赵郎君,出事了。
我刚收到飞鸽传书,咱们的鬼市被官府包围了!官府直接拔刀,见血了!”
赵舜神色尚平静。
下方人马一下子炸了:“什么?!我们最近什么也没干,开封府凭什么围鬼市?”
“我们都听坊主的,那个修什么心什么的,怎么还找我们的茬!”
有人一拍手,怒道:“我知道了,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开封府的张二郎把咱们全都骗来夷山,就为了剿灭鬼市,把咱们的老窝抄了。
我就知道,张二郎绝不可能不对咱们下手。
他从来就瞧不上我们鬼市。
”
众人激动:“和他们拼了!”
赵舜压眉。
不好。
他心想,群情激奋,江湖人和朝廷人先前的互不信任,在此时点燃矛盾。
自己若处理不好,先前自己和宝樱的成果,会立刻被掀翻。
他冷静地看着这群人。
他是南周太子。
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其实也不喜欢这些江湖人。
侠以武犯禁,若在此时,便是乱世。
他完全明白北周朝堂为什么打压江湖,完全明白张文澜所为的目的。
而这些江湖人和北周朝堂的罅隙越大,误会越深,北周朝堂便越难掌控这些势力。
这有利于自己带走他们,回归南周。
而夷山这边……赵舜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他缓缓开口:“开封府想趁我们不在,剿灭鬼市,将弟兄们赶出汴京。
他们可以居住,我们也可以。
我等皆是北周臣民,凭什么将自己的地盘让出去?我们已经退去了角楼,退去了老鼠窝,退去了地窟……如果继续退,还能退到哪里?”
他的话点燃众怒,众人七嘴八舌,面孔涨红。
群众间,只有一人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他们。
这人是桑娘。
桑娘一向胆小,左右逢源。
她因貌美,又是女子身,为传递一些情报,先前在鬼市便是人人嫌弃的那类底层穷苦人。
好不容易姚宝樱来了,将她带在身边,让她有了一席之地,而现在……他们是又要乱起来了吗?
桑娘茫然地想,他们想回到以前打打杀杀的岁月吗?那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办?
赵舜忽然道:“桑娘。
”
桑娘白着脸抬头,看着这个少年郎君目光温润地看着她笑。
她硬着头皮应一声。
她从不敢小看赵舜。
赵舜身份成谜,总是笑眯眯的,在鬼市充当坊主的“贤内助”。
而轻而易举站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手上不缺鲜血。
在她看来,整日笑嘻嘻的赵舜,并不会比总是冷脸看他们的张二郎好应对。
也许张二郎还好一些……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张二郎不喜欢他们,张二郎随时有可能对他们出手。
赵舜轻声:“你留在夷山吧。
”
桑娘惊讶抬头。
女子面容本柔弱,此时因扮作另一人,而多了许多坚韧之色。
可她扮演的另一人,此时又身在何方?
赵舜迟疑一下,还是说:“宝樱姐让我带你来夷山,你丁点武功也不会,我至今不知晓她为什么要你扮作她,跟我们来夷山。
如今鬼市出了事,我们得回去救人……为防意外,你留在夷山,不必卷入战乱。
“你把自己藏好,如果有幸遇到宝樱姐,你向她解释其中发生的种种意外。
”
桑娘当即凛然,朝这个少年感恩戴德地露出笑:“我知晓了。
郎君放心,旁的本事我没有,躲人的本事我还是不缺的。
你们也当心些。
”
如此,江湖人士悄然从夷山撤退,通过地窟,悄然返回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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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中,琴师容暮的琴弦,打了卫士们一个措手不及。
卫士们没有将容暮放在眼中,第一拨闹事的人,竟然被打出了街巷。
而鬼市中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出手,配合着容暮,将那些官兵赶出鬼市。
他们露出了被约束久了、快遗忘的凶悍模样。
这里本就是法外之地,他们本是野兽,并非家禽。
在这片官兵和民众起冲突的法外之地,到处见血,死尸堆积,鸣呶的脸色,越发苍白。
在兄长当皇帝前,她只是一个最多赶去云州、住在张家读书的闺中小娘子;在兄长当皇帝后,她顶多狐假虎威,扮作平民,在属于兄长的地盘上闲逛,施展几分公主的仁善赏赐。
死人、鲜血、武功、打杀……这些曾离她格外遥远,可在一瞬间发生在她眼皮下。
但是,鸣呶又想,其实如果不是哥哥,自己早就应该见到这一面的汴京了。
哥哥将她保护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