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劝君莫堕迷魂阵3(2/3)
的关系,你需要一个代言者。
小水哥不能完全控制,那么,我呢?”
李元微抬眸。
目光明亮的少女在阶下仰脸而笑。
烛火如水藻般,在她宁静美丽的面颊上流动。
少女公主些许落寞:“暗潮涌动孤舟难行,浮萍一世潮涨潮落。
我觉得,你们需要暗线。
“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做公主。
大臣们说我粗野,百姓们又敬我为贵人。
世家贵族嫌我无状,寻常百姓敬我高雅。
正如哥哥不知道怎么做皇帝,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公主。
我只有在鬼市自在些,那里的人,让我想到以前……恰恰是汴京的混沌面。
他们无拘无束,会武功,却依然被像狗一样撵着。
我总觉得,这是不对的。
“如果你始终不需要我去和亲,那么我是否可以代你去江湖行走呢?
“哥哥,你需要我吗?”
李元微没直接回答鸣呶,而是忽然道:“你可知道,前朝末帝曾丢弃过一个女儿?若那个被丢弃的孩子活着,她也有我们父母辈那么大了。
”
鸣呶困惑,不解李元微提起往事的意义。
而往事,自然有缘故——“前朝末年,霍丘侵犯。
末帝想到用公主和亲,才想到他丢弃的女儿。
他曾发动天下世家去找那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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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幼妹交谈的时候,陈书虞在丹墀下罚跪,张文澜在偏殿罚站。
张文澜思考如今局面的时候,张宅中倒风平浪静。
姚宝樱的世界,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她少时习武,山林打野,初入江湖,路遇张二;一部分是她与张二结伴同行,在送他到汴京后,他向她提亲,她一时色迷心窍,便嫁给了他。
自此三年,她与夫君几乎形影不离。
世人常夸他们什么鱼什么深,宝樱自己也那样觉得。
她有时对浩大的江湖天地生出兴趣,但一想到夫君离不开自己,那点儿兴趣,便可以克制。
她的夫君张文澜,实在是一个可怜人。
生来体弱,少时丧亲。
满朝皆敌,案牍劳累。
他整日将自己沉迷公务间,闲时又带她一道行走民间,微访民生。
他为这个新建立的王朝做尽好事,朝堂对他的抨击却如流水般,常日将他淹没。
往往夫妻二人闲时游玩,便总能遇到无穷无尽的杀手、死士来取他性命。
姚宝樱为此紧张万分,更不敢离开他左右。
这一次的夷山之行也是这样的。
他们去夷山玩耍,遇到地龙,好不容易逃难出来,又遭遇了政敌死士。
姚宝樱为保护张文澜而身受重伤,却依然坚持着陪他返回汴京,去戳穿他的政敌们的阴谋。
宝樱受伤太重了,记忆便受损,许多事情都记得模模糊糊。
好在,她还认得自己的夫君是谁。
鬼市中,陈五郎伏法,昭庆公主获救。
陈书虞无论是吃酒误公,还是谋害公主,他都得为此次官府的
狼狈收场担责任。
而鬼市的刁民们……宝樱叹口气,她觉得那些人不是刁民,那些人甚至让她觉得心中亲昵。
她想不出所以然,便猜这是因为,容师兄曾是汴京鬼市的坊主。
她对容师兄亲昵,自然也对他手下的鬼市亲昵。
三年前,刺杀霍丘王一事,让“十二夜”元气大伤。
容师兄留在云门养伤,宝樱却嫁入了汴京。
缘分如此奇妙。
宝樱便问自己的夫君,可不可以饶恕鬼市反抗官员的百姓们?若非官府冒充开封府,要对他们一网打尽,鬼市的百姓也许并不敢反抗朝廷。
他们这样对话的时候,宝樱正坐在帷帘内,苦哈哈地喝着一碗药。
她从夷山回来后,半臂骨裂,胸骨肋骨皆伤,腹部有一道长划痕,周身大大小小的擦伤无数。
她自己觉得没有毁容便算好事,张文澜却大惊小怪,惊动府上养着的一堆医师来治病。
她夫君居然在府上养了这么多医师……
宝樱心中甜蜜的时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她思考时,手指无意识转动着腰下的风铃。
铃铛发出沙沙声,她脑中登时晕晕然,有些忘了自己方才在想什么。
宝樱怔住。
她出神时,听到张文澜在帘外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你都记得关心他们。
”
他话说的古里古怪,姚宝樱当即掀开帘子去看他。
天未亮,却又要上朝了。
他在套那身胭脂红的官服。
素色方心曲领在内,映照绯衣上的禽鸟山水纹,再衬着他那张脸,当真是熠熠生辉。
只是他此时蹙眉低头,神色委顿……那是因为,夷山之行,他身上大约没受伤,但以他的体质,他也是遭了很大一重罪,艰难撑着罢了。
好是俊美的郎君。
姚宝樱放下药碗,鬼迷心窍爬上床:“我帮你穿衣。
”
她才扑下床,就“哎呦”一声,被自己手臂上刚接好的骨扯得龇牙咧嘴。
张文澜的眼眸,便严厉非常地看过来了。
宝樱一下子心虚。
他道:“你在府中好好养伤,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折腾。
”
宝樱不满:“那你呢?你都这样惨了,竟然还要上朝,还要去宫里。
你们皇帝是没人用了吗,天天把你一人当苦力。
你身体不难受吗?不要瞒我,你体质如何,我还是清楚的。
”
他垂下眼,轻声:“死不了。
”
姚宝樱:“死不了就要硬撑?可我心疼你。
”
他眉心忽然一跳,眸子朝她看来,眼中迸发出无比璀璨的光华。
那重光像闪电破雾,朝宝樱直袭而去,打得宝樱心头一跌。
被他这般灼热的眼神看着,她心尖猛跳,手脚蜷缩,生出一种掺杂着害羞的不自在。
……怎么回事?他们成亲这么久了,她还在害羞?
她和夫君的感情,这么好吗?
宝樱沉思时,听到张文澜低声:“你好好歇息。
我要走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宝樱想了想:“吃鱼吧。
听说江南鱼肥肉鲜,可惜我无缘前往。
只能吃鱼充饥。
”
他温声:“待我忙完手中公务,携你一同南下,又何妨?”
“算了吧,”姚宝樱摊睡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腰下的铃铛坠子,沙沙的铜铃声如海浪般一重重袭上她,她在刹那间有些困顿,打了个哈欠,声音低了下去,“你是北周大官,江南如今是南周地盘。
你怎么敢下江南呢?你不去,我自然是不去的。
我还是……吃鱼吧。
”
她睡了过去,自然也不知张文澜是何时走的。
但那也并不是很重要。
她只是心疼他的劳累,为他的身体操心。
如今看似她身受重伤,可他也得陪她日日喝苦药。
他每日都要去宫中,不知和他的皇帝商量些什么了不起的公务。
待他回来,夜色便已经很深,宝樱已经倦怠地睡着了。
她最近嗜睡。
张文澜说这是好事,睡眠是身体对她的保护。
她睡得越多,好得便越快些。
宝樱便信了他的说法。
只是每次睡醒后,大部分时候,张文澜都不在她身边陪伴,都被绊在宫中,她难免有些情绪低落。
思来想去,宝樱将此归结为“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