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学梦迟(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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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峰左眉处原来分明有一颗微微隆起、显眼的黑色肉痣,肉痣上面甚至还长着一小撮醒目的长毛,那撮毛在清晨微凉的晨光中,似乎还随着微风轻轻颤动,仿佛成了姜峰某种个性特征的无声注脚。
陈平还清晰地记得赵师傅私下里咬牙切齿地告诉过他,姜峰曾利用其卫生院工作的职务便利,偷偷篡改了一位优秀老技工的病历,硬生生害得那位技术精湛的老师傅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工作,生活瞬间陷入绝境。
在陈平心里,姜峰左眉上那颗消失的肉痣,几乎就是他内心阴暗面的外在象征。
而且,从老辈人讲究的面相学角度看,这颗长在左眉上的肉痣有个名目,叫“卧蚕痣”,主凶险,暗示着其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陈平心中顿时一凛,暗自思忖:难道姜峰最近悄悄去做了手术,把这颗不祥的“记号”给去掉了?这样一来,他那副伪善的面孔岂不是更具隐蔽性,更难以被人看穿了?眼看考试时间临近,陈平强压下心中翻涌的疑虑和厌恶,对姜峰道了个谢,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污浊的空气连同所有杂念都排出体外,然后迈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远处的公交车站。
考场上的时间过得飞快,笔尖摩擦试卷的沙沙声仿佛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陈平全神贯注,调动起所有的积累和思考,最终顺利答完了所有科目的试卷。
交卷离场时,金色的夕阳正慷慨地洒满古老的街巷,陈平心中既有一种卸下重担的释然,也充满了对未知结果的期待。
他深知,无论最终成绩如何,这段为了梦想而燃烧青春、奋力拼搏的日日夜夜,都早已刻骨铭心,成为他生命中最厚重的底色。
回望那渐渐远去的考场大门,他在心底默默许下一个心愿:未来,定不负今日挥洒的每一滴汗水。
走出考场,踏上回家的路,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心情却像此刻变幻的天色一样复杂难言。
题目基本都答出来了,心里多少有点底;可另一块更沉重的大石头却沉沉地压了上来——即便真的考上了,家里哪来的钱供他上大学呢?学费、生活费,那都是一笔笔天文数字。
他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这愧疚并非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面对那堵名为“现实”的冰冷高墙,充满了无力改变的无奈和深深的遗憾。
推开那扇熟悉的、油漆有些剥落的家门,母亲戴晓莉正在狭小厨房里忙碌,锅铲在铁锅里叮当作响。
见他回来,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笑容,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考得咋样?”
“还行。
”陈平的声音平淡无波,努力藏着心事,既不愿让母亲过早地陷入担忧,又实在压不住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半个月后,一封来自首都瑞京的信件抵达了这个小小的家,信封上赫然印着东澜大学那庄严的校徽。
陈平拆开信,一张印着烫金大字的录取通知书在他手中熠熠生辉,然而,巨大的欢喜如同烟花般短暂绽放后,立刻被现实的冰冷狠狠浇灭——这张承载着梦想的薄纸,恐怕最终只能被无奈地锁进抽屉,成为一个永久的念想和无言的遗憾。
“孩子,快看这通知书,烫金的字儿,多气派,多好哇!”母亲激动地接过去,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一遍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光滑的纸面,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骄傲,仿佛捧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妈,咱家这情况……”陈平的声音低下去,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话没说完,也说不下去。
母亲抬起头,眼神里交织着心疼、骄傲,还有那无法掩饰的深深愧疚:“孩子,妈知道你委屈,不甘心。
可眼下厂里效益就那样,不温不火,你爸身子骨刚好转一点,离完全康复还差得远,家里这担子……眼下真得靠你先撑住啊。
”话里每个字都浸满了现实的沉重,也饱含着对儿子的歉意。
“妈,我懂。
”陈平用力点头,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使劲眨了眨眼,想把那股酸涩憋回去。
“你俩,进来。
”父亲陈立诚在里屋喊道。
他正扶着顾小芬送来的简易康复器械,努力地、一点一点地做着姚医生给他制定的训练动作。
虽然已经能拄着东西下地慢慢挪动了,但距离完全康复独立行走,显然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
他听着外屋的动静,眼神里闪烁着全是期盼儿子前程似锦的光芒。
陈平和母亲走进光线稍暗的里屋。
父亲停下来喘着粗气,蜡黄的脸上此刻却因兴奋而泛着光:“平儿,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咱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出大学生了!”他声音激动得发颤,伸出枯瘦但异常有力的手,紧紧拉住陈平的手,那份滚烫的期望,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爸,您别这么说。
您还在康复的关键时候,家里离不开人,厂里的活儿更是咱家现在唯一的指望,我不能就这么撂下担子走人。
”陈平蹲到父亲床边,双手用力地回握住父亲的手,脸上努力挤出宽慰的笑容,语气却异常坚决,一字一顿地说,“学,我不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