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流民营里闻凶信(3/3)
——这是他根据流民的描述,结合康拂毗延地图上的标注绘制的。
笔尖游走于羊皮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李倓先在城中心画了个圆圈,标注“安禄山宫城”,旁边注上“目盲、疽疾、性暴”;再在东南角画了个方块,写“安庆绪营”,用朱砂圈出“李猪儿、严庄”两个名字,这是书生提及与安庆绪过从甚密的两人;最后在城外标注“虎牢关”“荥阳”,注明“粮草之争焦点”。
一盏茶的功夫,一幅简易的“安庆绪势力分布图”便已成型。
李倓在审视标注时,忽然回想起书生提及的“严庄遭捶挞”,这让他意识到,作为安禄山的首席谋士,严庄的不满可能对安庆绪弑父的决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连忙用炭笔在严庄名字旁画了个问号,又注上“可离间”三字。
“殿下,这是……”江若湄好奇地凑过来,却被李倓用手挡住。
“此事机密,不可外传。
”他将羊皮纸卷起,塞进紫檀木匣的夹层里,与那卷西域地形图放在一起。
木匣合上的瞬间,他仿佛看见洛阳宫城里的金杖落下,听见安庆绪的夜哭,更感受到李豫刚才那审视的目光——这场平叛大业,不仅要与燕军厮杀,还要应对朝堂的明枪暗箭,如今连最亲近的兄长都生出了疑虑。
帐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响,四下,已是深夜。
李倓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流民营的篝火,火光微弱却顽强,像极了乱世中挣扎的希望。
他深知,手中这份势力分布图,日后或许能成为刺入燕军心脏的利刃,却也可能将自己推入更危险的境地——李豫的试探绝非偶然,若处理不当,兄弟间的裂痕只会愈发加深。
忽然,帐外传来亲卫的低喝声,紧接着是周俊的汇报:“殿下,李豫殿下派人送来些伤药,说是给流民营的伤员用的。
”
李倓心中一暖,却又泛起一丝苦涩。
兄长或许仍顾念兄弟情谊,只是权力场上的猜忌一旦生根,便很难彻底拔除。
他转身看向案上的江淮粮草账目,上面的朱砂痕迹刺眼——房琯赴江淮、郭子仪查私铸、贺兰进明的阴谋、李辅国的野心,再加上如今安禄山父子的反目,所有的线索都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李倓拿起那枚铅锡伪币,青灰色的表面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从伪币风波到党争布局,再到如今的燕军内斗,他一步步走到棋局中央,却发现身边的盟友越来越少。
李泌虽倾心相助,却毕竟是外臣;郭子仪忠诚可靠,却专注于军事;而唯一的兄长,已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明日将这份分布图抄录一份,悄悄送交给李泌先生。
”李倓对周俊吩咐道,“另外,让人密切关注凤翔的动静,尤其是李辅国与永王的往来。
”
周俊应声退下,帐内重归寂静。
李倓再次打开木匣,凝视着那张势力分布图。
朱砂勾勒的线条像血,炭笔标注的字迹如刀,每一笔都藏着杀机与谋略。
他知道,这张图不仅是情报的汇总,更是他在这场复杂棋局中自保与破局的关键。
窗外的寒风愈发猛烈,吹动着帘幕,发出簌簌的声响。
李倓将木匣锁好,重新走到案前,铺开江淮粮草账目。
无论如何,在睢阳保卫战中,粮草供应至关重要,张巡和许远的坚守确保了粮草的持续供应,使得平叛大业得以继续进行,房琯的行程也得以顺利进行,没有被延误。
至于兄弟间的裂痕,或许只能用实打实的战功来弥补,用最终的胜利来消弭。
烛火摇曳中,李倓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他知道,前路漫漫,杀机四伏,但只要抓住安禄山父子反目的契机,或许就能撕开一道缺口,为大唐的中兴带来真正的希望。
而那卷藏在木匣里的势力分布图,终将在最合适的时机,发挥出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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