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营方知糜烂深(2/3)
开浑浊的老眼,看到眼前两个穿着干净棉袄、腰挎新刀(赵铁柱那把)的人,尤其是张世杰腰间那块显眼的铜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茫然。
他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行礼,却因为腿脚麻木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怀里的破长矛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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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参见…参见大人…”老兵佝偻着腰,声音嘶哑含混,带着浓重的口音,努力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露出满口黄黑的烂牙。
张世杰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低矮的营门,投向营内。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混合了劣质烟草味、汗馊味、尿臊味、腐烂食物味、牲口粪便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死水般陈腐气息的恶臭!这味道,比贫民窟更加浓郁,更加令人窒息!
营内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入眼是一片巨大的、泥泞不堪的校场。
积雪融化后的黑泥和污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烂泥塘。
几条歪歪扭扭、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土路,像烂肠子一样在泥泞中蜿蜒。
校场边缘,散乱地堆积着各种垃圾:破草席、烂木桶、发霉的稻草、啃剩的骨头、甚至还有几具不知是什么小动物的腐烂尸体,上面落满了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
校场中央,竖着几根光秃秃的旗杆,旗子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在寒风中凄凉地矗立着。
旗杆下,几个同样穿着破烂鸳鸯战袄的军汉,正围着一小堆冒着青烟的垃圾火堆烤火。
他们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袖子里,眼神麻木呆滞,如同泥塑木雕。
火堆旁,散落着几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盛着些黑乎乎的、不知名的糊状物。
营房?那些勉强能称之为营房的建筑,歪歪斜斜地散落在校场周围。
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茅草屋顶早已被积雪压塌了大半,露出黑黢黢的椽子。
墙壁上裂缝纵横,糊着泥巴和破草。
窗户?大多只剩下空空的窗洞,用破草席或烂木板勉强遮挡着寒风。
几扇破旧的门板斜挂在门框上,在风中发出“吱嘎吱嘎”的呻吟。
没有操练的号令,没有整齐的队列,没有兵器碰撞的铿锵。
整个营地,死气沉沉,如同一片巨大的、被遗忘的坟墓。
只有寒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营房和空旷的校场,卷起地上的枯草和垃圾,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偶尔有几声有气无力的咳嗽,或是不知哪里传来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咒骂,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就是京营?拱卫京畿、号称大明最后屏障的京营?!
张世杰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腊月的寒风更加刺骨,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尽管前世记忆中对明末军备废弛有所了解,但眼前这活生生的、赤裸裸的腐朽糜烂,其冲击力依旧远超想象!
这哪里是军营?这分明是比流民窝棚还不如的垃圾场!是藏污纳垢、滋生蛆虫的泥潭!是帝国躯体上流着脓血的巨大毒疮!
“大人…您…您是来上任的总旗大人?”那老兵见张世杰久久不语,只是脸色冰冷地扫视着营内,心中更加忐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张世杰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脚,踏入了营门。
靴子踩在门口泥泞的黑冰上,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这一声轻响,仿佛惊动了校场边缘那几个围在火堆旁的军汉。
他们懒洋洋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死鱼般扫了过来。
当看到张世杰身上簇新的棉袍和腰间的铜牌时,麻木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混杂着好奇、冷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看戏般的嘲弄。
一个身材干瘦、颧骨高耸、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儿。
他慢悠悠地从火堆旁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鸳鸯战袄比其他人的稍好一点,但也同样油腻肮脏,敞着怀,露出里面同样脏污的里衣。
腰间松松垮垮地挂着一把没有刀鞘、锈迹斑斑的腰刀。
“哟?新来的总旗?”刀疤脸走到张世杰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斜睨着张世杰,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看着可真够嫩生的啊?哪个府上塞进来的小爷?啧啧,这细皮嫩肉的,也来咱这穷地方遭罪?”
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浓重的痞气,毫无对上官应有的敬畏。
他身后的几个军汉也围拢过来,脸上带着麻木又夹杂着几分看热闹的表情。
赵铁柱脸色一沉,右手猛地按在了刀柄上,上前半步,挡在张世杰侧前方,眼神凶狠地瞪着那刀疤脸:“放肆!见了总旗大人,还不行礼?!”
“行礼?”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军汉也跟着发出几声干涩的哄笑。
“哈哈哈!在这鬼地方,礼数能当饭吃?能当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