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巷与暗(1/3)
冰冷。
粘稠的冰冷。
意识像是沉在污浊的泥沼深处,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沉重的淤泥和刺骨的寒意拖拽回去。
没有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一种浸透骨髓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那是垃圾、污水和……血混合的味道。
痛。
无处不在的痛。
像无数把钝刀在骨头缝里缓慢地切割、研磨。
后颈火辣辣的抓伤,小腿被弹片撕裂的皮肉,手臂上那三十道印记如同三十块烧红的烙铁,在皮肤下疯狂地灼烧、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
更深处,是强行爆发潜能后带来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榨干的枯竭感。
“嗬……”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吸气声,从我干裂、沾满污血的嘴唇间溢出。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丝,睫毛粘连着血痂和污物。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麻木。
每一次重启后的“活着”,都不过是走向下一次死亡的倒计时开始。
但这一次……不一样。
小雅……特殊处置中心……S级……
这几个冰冷的词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混沌的意识,带来一阵尖锐的清醒。
剧痛瞬间加剧,却也强行驱散了部分昏沉。
不能死在这里。
至少……现在还不能。
求生欲,或者说,比求生欲更强烈的、刻骨的仇恨和执念,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在濒临熄灭的灰烬中顽强地燃烧起来。
我强迫自己睁开眼。
视野一片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布满裂纹的毛玻璃。
粘稠的液体(血?泪?污水?)糊住了睫毛。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视野才勉强聚焦。
上方是狭窄的一线灰蒙蒙的天空,被两堵高耸、斑驳脱落的旧墙夹在中间。
墙壁上布满了污秽的涂鸦和干枯的爬山虎藤蔓。
我正仰面躺在一条堆满建筑垃圾和生活废弃物的肮脏后巷深处。
腐烂的菜叶、发臭的厨余、破碎的砖块、扭曲的钢筋……身下是冰冷的、混合着油污和不明液体的泥泞地面。
刺鼻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疯狂地钻进鼻腔。
我尝试动了一下手指。
尖锐的刺痛从指尖瞬间蔓延到肩膀,手臂上的印记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但能动。
我又试着动了动脚趾,小腿传来的撕裂痛感让我闷哼出声,但腿骨似乎没断。
运气……或者说,三十次死亡锤炼出的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真正的要害。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侧过身,避开后颈的伤口,用还能发力的左臂支撑着,一点一点地把自己从污秽的泥泞中撑坐起来。
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剧痛和眩晕。
冷汗混合着污血,沿着额角、脖颈不断滑落。
“呃……”咬紧牙关,把涌到喉咙口的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留下血迹,尤其是新鲜的血迹。
丧尸对血腥味的敏感,在之前的轮回中已经用无数条人命验证过了。
虽然现在还是“安全”的爆发前,但王振涛的人……比丧尸更危险!
我靠在冰冷粗糙、布满霉斑的砖墙上,大口喘息着,像一条离水的鱼。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灼痛和浓重的铁锈味。
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条死寂的后巷。
巷子很窄,仅容两人勉强并行。
一头通向车水马龙的主干道,隐约能听到模糊的汽车鸣笛声,是虚假的“人间”。
另一头则通往更深的、被违章建筑堵塞的黑暗角落,如同巨兽的喉咙。
巷口堆放着几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垃圾箱,几只肥硕的老鼠被我的动静惊动,吱吱叫着窜入阴影。
暂时安全。
王振涛的人要么还在小区里处理我扔名单引发的骚乱,要么在围墙内搜索我的“尸体”,暂时应该想不到或者没精力立刻翻墙出来,深入这种恶臭肮脏的角落。
时间……还有多少?
手臂上的灼痛就是最残酷的计时器。
印记的跳动似乎比之前更急促了一些,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波新的虚弱感。
留给我的时间,正在被这该死的印记和重伤的身体加速消耗。
当务之急:处理伤口,恢复行动力,然后……离开这个随时可能被发现或引来“清理者”的鬼地方!
我艰难地解开被撕裂、沾满污泥和血迹的灰色连帽衫。
里面贴身的黑色速干T恤也被划破多处,混合着汗水和污垢黏在伤口上。
后颈的爪伤三道,皮肉翻卷,火辣辣地疼,好在不算太深。
小腿外侧被弹片犁开一道十几公分长的口子,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鲜血还在缓慢地渗出,染红了裤腿和泥地。
最要命的是内伤,王振涛那一膝撞和最后强行爆发留下的暗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和内脏的剧痛。
没有药品,没有清水,只有污秽和绝望。
目光落在巷角一堆废弃的建筑垃圾上。
几块相对干净的、断裂的木板,一些散落的、生锈但还算结实的铁丝……
一个疯狂而简陋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我咬着牙,拖着剧痛的身体,挪到那堆垃圾旁。
捡起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玻璃,忍着恶心,在相对干净的裤腿上用力擦了擦。
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玻璃锋利的边缘压向小腿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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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剧烈的、如同被烙铁烫伤的痛楚瞬间冲垮了意志的堤坝!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剧烈地颤抖,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没有惨叫出声。
清创!必须把污物和可能感染的坏死组织刮掉!否则在这种环境下,感染足以在几个小时内要了我的命!
碎玻璃如同粗糙的锉刀,在翻卷的皮肉上刮过。
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污血和黄色的组织液混合着泥污被刮出,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再次昏厥过去,手臂上的印记疯狂灼烧,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伤口边缘终于露出了相对干净的、鲜红的肌肉组织,虽然依旧狰狞,但至少去除了最明显的污染物。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我眼前发黑,几乎虚脱。
接着,我捡起那几块相对干燥的木板,用生锈的铁丝将它们紧紧捆扎在小腿伤口的两侧,做成一个简陋到极点的夹板。
不是为了固定骨头(骨头没断),而是为